第二十五章 星殇

    树梢微摆，柳絮已至。方才清凉的春风，莫名小了许多。春日下，独孤晴淡蓝衣着似缎染上一层金芒，她眼中闪烁所属自己的冷傲。浅碧色的瞳眸，淡雅清丽中更兼倾世的姿容。此时的独孤晴，更像是寒雪中飞舞，不甘沾染尘世喧嚣的蝶。

    “傲大哥，请勿手下留情！”独孤晴，微低头一抚挡住视线的几缕发丝。“千魅剑”舞起几朵剑花，纷乱炫目。轻风拂过傲臣的衣衫，瞬时间他百感交杂，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半刻才吐出一句“晴姑娘，请！”

    远处斜靠在树上的叶凝，目光一紧。当他看到傲臣提剑的刹那，仿佛看到当年的一战。他闭着眼不由自主道“这家伙的九澜‘星河陨’究竟会是何等程度？”

    星河俱陨吗？但眼前男子分明是如此俊朗儒雅，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会用出山河俱碎的剑锋呢？

    傲臣右臂一扬，“断水剑”横侧在身前，而后他手腕一转，将冰冷剑锋翻入内侧，仅以剑脊对着独孤晴。他的剑不求伤人，就如同水，不求淹没城郭一般。但同样，水是柔的亦是威势万千的，它一旦发作，将是何等可怖的洪流。

    “傲大哥小心！”独孤晴身形似魅，左右飘忽。“千蝶惑”炫目剑技已然出手，她只是手腕一颤，“千魅剑”竟如万千彩蝶一般舞入花丛，她剑法诡异，虚实难测。说话间，万千彩蝶挟带着清冷剑锋，攻向傲臣。

    傲臣左右乱舞，“断水剑”看似无形，水的无形。无形的剑，却一一挡开飞来的剑锋。独孤晴的剑刃与傲臣长剑交错出几道流光后，那点点火光又瞬间消失在两人的剑芒中。

    女子剑势缤纷炫美，男子剑威滔滔决断。

    叶凝左手拿着茶壶，右手握剑。斜依于树下，他身形潇洒，举起茶壶一道清流倒入口中“不愧是傲臣！”叶凝何许人也，四周观战的行客，早已瞠目结舌。但叶凝看开，独孤晴不过只是试探罢了。并未施展“千蝶惑”剑威，而傲臣亦是如此谦让着，仅是防守却不进攻。

    两人剑锋来往，火花炫目。形若魅影的“千魅剑”蓝光流转，轻盈剑技却暗挟风雷之势，但每当独孤晴剑锋即将伤到傲臣时，墨色“断水剑”总是轻轻一拨，将蝶舞剑法顿时化作无形。

    “傲大哥，再不还手休怪小女子无礼！”

    看着自己得意剑术，却被轻易化解，独孤晴俏面红了一分。她一声冷诧，蓝色衣裙左右飘忽，在傲臣分神的刹那，独孤晴身影一缓，竟分出四个与她相同的影子。四个影身神态皆同，四把“千魅剑”飘舞的更加错杂了。一时间，观战行客的脸上难掩诧异，一人分四影，此等剑术近乎鬼魅，任谁也不敢相信。

    傲臣眨了眨已是炫目的双眼，他精神一震随后急退三步。面上表情由开始的惊异转变成赞许，他瞳孔一缩，低声道“归蝶隐”

    实际上，独孤晴并非真的分出四五个影身，只不过剑法太快，四五个影身不过是她残影罢了。傲臣以前听叶凝提及过，“归蝶隐”是独孤晴”千蝶惑”剑法中，以极速著称的眩惑剑技，四个影身实则没有威胁，不过却令敌人难辨真假。

    转瞬间，四个身影前后飘舞，恰如飞舞在春日下的蓝色蝴蝶。一道道蓝色剑光接连而至，不觉间傲臣已被四个残影攻退了数步。见傲臣后腿，独孤晴心中一喜，剑锋似乎也更加凌厉了。残影如蝶，剑光若雪，独孤晴影身一闪，左右齐攻，漫天飞舞蓝色光华只多不减。

    初春下，剑影中，似听到男子的叹息。他并不想再战了吧？

    剑威于斯，傲臣摇了摇头，无奈叹气。他断喝一声，“断水剑”挥舞如墨，春水剑法迎上独孤晴的影身，蓝光墨影刚一相交，空气中金戈之声已然大作。两团剑芒深处，偶迸出几抹鲜血，清新沁人的气息中多了些许男人身上独有的血腥。

    几个回合下来，傲臣的墨色剑影已难挡“归蝶隐”剑锋未及处，在他身上擦出几道淡淡伤痕。慕容念雪几次失声惊呼，若不是叶凝阻止，怕是早扑身于这看似切磋实则越演越烈的战局中。

    “叶大哥，让他们住手吧！”慕容念雪早已记不清自己恳求过多少次，可回应她的仅是叶凝淡然笑容与他手中幽幽茶香。这次也不例外，白衣男子举着茶杯呵呵一笑，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在树下淡淡道“那家伙可是斩得断流水的人啊！”

    抽剑、断水？挥剑、斩愁？

    令慕容念雪莫名的是，叶凝浮夸的言语，总是在她心惊胆颤的那一刻，为自己吃上一颗定心丸。

    对决仍在继续！

    傲臣一剑挡开“千魅剑”右手随后往前一送，一道墨锋直插入蓝色残影中。剑锋触入影身的刹那，忽的蓝色裙衫一散，独孤晴的影子虚无消失。自以为无懈可击的一剑，在男子身上又添了一道剑痕。

    “晴姑娘的千蝶惑剑法果然玄妙，在下认输了！”傲臣身子一轻，向后退出数步，对着四道蓝色残影高深喝道。

    “两个人一个毛病！”傲臣低念了一句，有些抱怨。

    树欲静，风不甘止。

    独孤晴根本不理会傲臣，他的话消淡于无穷剑光中。四道影身剑威不减半分，蓝色光华如银蝶振翅，纷舞着扑向傲臣。

    剑威将至，傲臣回望一眼悠闲赏战的叶凝，满眼苦涩。后者晃了晃茶盏，回以一笑，看来并没有过来止战的意思。

    长锋射影，萧瑟凌然!

    傲臣表情一变，眼神变得有些清冷。面对无穷剑锋，他手腕一抖，骤然间挽出无数墨色剑影，时如遭遭急雨，时如墨点梅花。

    “痕飞花！”她低声念了一句，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顷刻间，傲臣已将“断水剑”舞得漫天尽是，比起独孤晴的眩惑，傲臣回应她的是快，目不暇接的快。墨梅遍舞中，独孤晴四道残影行踪一缓，渐渐归于一道身影。“痕飞花”的快，迫使独孤晴不得不回身躲避，十步之内的土地上，尽是剑痕。

    “傲大哥，看剑！”她定睛看了看傲臣，忽然身形停在一处，“千魅剑”疾如流电，在她娇躯周围形成一团剑盾，遍天银锋，交织成一只蓝色蝴蝶，振翅欲飞。“痕飞花”一接触蓝色剑锋，几道墨影竟然无形的被蓝色光芒吞噬掉了。空留下几点烟火，几声金戈。

    后者见自己“痕飞花”剑势已散，也是微微惊疑。他左脚一点，退到二十步之外。

    傲臣左脚前跨出一大步，右脚向后稳住。左臂一抬，右臂微曲，赫然形成一个坚固的直角，断水剑锋，直射银蝶心房处。

    他未动！但一种可怕的剑技，悄然酝酿！

    独孤晴剑芒一指，看似银蝶的剑华再一次舞动起来。她的美丽，她的锋芒已扑向傲臣。

    而此时，他仍然未动。右手边的长剑似乎在储蓄力量，从他笔直的剑锋看来，傲臣的这一击应该是刺突之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