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正文完结
大越君庭。
是夜, 墨色深重,掖兰庭里外却灯火通明,瑞脑金兽袅袅地吞吐着龙涎香, 丝丝深入骨髓,让人毛孔不由得舒张起来, 紧接着又悚然一惊。
空气仿佛被抽离一般, 让人感觉到窒息的安静。
太医并着掖兰庭众人皆跪服在地,不敢一言。
魏嬷嬷沉痛默立于床前, 心痛地看着塌上迟迟不醒来的昭歌小殿下。
小殿下无故失踪数日, 可被君上找回来以后便一直未曾醒过来。
君上的半数脸上也出现了让人怯于对视的可怖伤疤
这一遭出了什么事情, 到底也无人敢问, 当听见昭萱小殿下焦急跑过来的声音,魏嬷嬷忽地就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人打破这沉闷的安静。
容亦只将昭萱送至掖兰庭,人远远地在殿外等着, 昭萱察觉到一样的安静, 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看见躺在塌上面色红润却一直安静睡着的阿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先是探了探昭歌的鼻息, 确定无事后抓住昭歌温暖的手, 不明所以地问守在塌边的大魔王, “君上,阿姐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她是不是睡了很久了,我有些担心她。”
“我也不知道”
嗓音像是被火烧燎过的哑。
昭萱不知道容樾的声音怎么忽然变成这副模样,只见他唤着阿姐,明明很想她醒, 声音却又那样轻。
他的回答极其模棱两可,就在昭萱想要问清楚时,他忽然转过头,从她手里拿过昭歌的手放进被子里,安静地看着昭歌,就在那一瞬间,昭萱差点被那半张脸给吓到惊呼出声。
他的手握着昭歌的,放在那里,一直都没有动,只是看着昭歌。
他不明白,这次到底是他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永远都改变不了结局,就因为他杀孽过多吗,就因为他活该吗,可是做那些事情的人分明是他啊,为什么要让昭昭承受这些恶果!
而那些恶毒的诅咒仍然清晰,恍若隔
日:
“容樾,我诅咒爱你之人不得好死,所爱之人求而不得!”
“我咒你若有所求,则为世间万物所阻!”
“你命里带煞,是千年一见的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往日他轻嗤一声不屑,却难想到有朝一日他被人拉进了红尘道场,一入尘世,所有的诅咒便生了因果,所有他所作出来的因,报在了她的身上,转而成了他命里永远都逃脱不了的恶果。
那些恶狠狠的诅咒长了鬼手一般,张牙舞爪地在他脑子里面叫嚣和挑衅,无数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恶鬼的声音轮流撕扯着嗓子,摧枯拉朽地撕扯着他每根镇静的神经,不给他留一点点安宁,直到他整个人的神智全数崩乱瓦解。
一滴一滴的,因莲降吞噬宿主血肉,光洁的砖上溅开大片大片的血花。
“这是怎么了,大魔王的胆子就这么大啊?”轻轻笑声。
容樾蓦地上下顿僵,望向昭歌,恰对上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昭歌微微偏头看他,正欲启唇问发生何事,便一个大力被人拉进怀里,力道很大,撞得胸腔有些疼,昭歌哼了声。
滚烫的泪水落下,隔着衣襟胸膛,能感受到对面之人胸腔的剧烈的心跳,鼓以风霆,占有的拥抱越收越紧,昭歌的眼泪都快疼挤出来了,但她细心感觉到容樾在轻微颤抖着,便也随他。
“我真的好想你…”
连声音都抖得骇人,给她一种他在哭的错觉。
“哎呀,好了好了,先松开,多大的人了,还当着萱萱的面哭,你丢不丢人呀?”昭歌这般说着,也没真推开他,轻声跟他交流。
“就不!”耍起无赖。
昭歌:“……”幼稚。
魏嬷嬷见状,赶忙将昭萱带了出去,容亦在门口等着,群青深色长衫勾勒少年挺拔清瘦的身材,他一向沉默寡言,但见昭萱出来,启唇问,“可是吓到了?”
昭萱顺势牵上容亦的手,摇摇头,“没有,阿姐超喜欢大魔王的,我不能被他吓到,阿姐会不高兴。”
“我以为你会哭。”他瞥见君上的容颜,亦是十分震惊。
“阿姐教过我,不能以貌看人,要看心性。”昭萱说。
容亦听后沉吟了会儿,“那么萱萱以为,君上心性如何”
昭萱想起见他的第一面,她被大魔王轻轻松松提溜起来吓得要死的样子:“……”
—
昭歌虽是醒了,但是当时百里明华给昭歌下的秘药实为歹毒和神秘,让她清醒的时刻越来越短,而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管理员666:宝贝,这药也没什么毒,也就□□年,刚好这段时间内剧情也没什么需要变动,不如快进一下时间,快进到药效结束以后。】
【昭歌:那我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管理员666:当然了宝贝,你该经历的事情都会经历,你可以理解为你在这里的经历被摁了超级倍速快捷键。】
昭歌也觉得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地沉睡着,还不如快进时间,于是沉吟片刻,觉得并无不妥,于是点头应了。
一眨眼的功夫,八年过去,昭歌有点没适应过来,此时她坐在铜镜前,一身薄衫微透,勾勒出玲珑剔透的曲线,应是方沐浴过,漂亮的眸子水涟涟的,肌肤微微带着湿气,衬着面若出水芙蓉,眉间点朱,更添灵动。
浓密若海藻的栗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脸庞更加精致娇小,魏嬷嬷看不由得赞叹,“我们昭歌小殿下这般模样,若不是之前同谢小国公定下婚约,早被其他郡国储君踏破门槛了。”
谢小国公
哦,谢随风。
这几年昭歌一直避讳在容樾面前提谢随风的事情,他那个人很敏感,占有欲又强,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就跟疯了似的。
她尽量不提。
谢随风一直忙着固守边疆以获功勋振谢家门楣,很难见一面,久而久之她差点就忘了,之前谢随风说的那碴子婚约。
却还是忘了,魏嬷嬷一直是看好谢随风那个人的,动不动就说谢随风在战场如何英武,如何灭异族部落……
“昭萱小
殿下再有两个月,便同针国公世子履行婚约成婚,在那之前,昭歌小殿下同谢国公的亲得先成喽,老奴听说,人已经从边疆赶回来,回来就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魏嬷嬷欣慰笑道。
什么!
人就快回来了!
昭歌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君上如此疼爱小殿下,定然也会替小殿下开心的。”魏嬷嬷叹息道,小殿下是君上宠在手心里长大的,此番小殿下出嫁,君上一定是最欣慰的那个。
昭歌:“……”这不太一定,她觉得。
这几年容樾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并未在掖兰庭众人面前表现除了老父亲关爱以外其他的情愫,是以,众人皆以为容樾闲暇之余是在养成闺女。
好吧,就算他腻她腻得紧,他那个暴脾气,也没人敢嚼他的舌根子。
趁着容樾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觉得,紧要事情,是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和谢随风的婚约之前,偷偷上门把她和谢随风的生辰贴给换回来,取消婚约。
过不久,听说谢随风回来了,昭歌便备了些礼物,打算亲自登门慰问,谢随风如今也是一等功勋的将军,总不能再依着儿时情谊胡闹。
况且她如今是奔着退婚去的,自然头要更低些,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叫人家看得舒服了,这事情才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她大意了,这千没注意万妹想到,荣国公与镇国公两位钟鸣鼎食之家竟是相望而坐,她在谢随风回家第一日便殷勤探望的事情,刚好被要出门的容亦和昭萱给抓了个正着。
昭歌尴尬笑笑,“你们也在啊。”
容亦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昭萱却将头扭在一边,不说话,仔细辨别的话,眼眶也红,哭过一样,昭歌拧眉,将昭萱拉在身后,“他欺负你了?”
“想来不是。”
谢随风抱着手,没骨头地依着墙,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一个来回在容亦昭萱之间逡巡。
“许是容亦对婚约不满。
当时两人定下婚约本身萧太后之意,
彼时镇国公府与白宰执府交好,当时的容小世子同白宰执府的千金白轻眉是青梅竹马,后来白家私通叛国,男丁充军,女眷充入教坊司,镇国公为稳固权势,应允萧太后,定下容亦与陈昭萱的婚约。
容亦为人端正守礼,是个君子,时刻护着陈昭萱,不过也是父命难抗,如今两人快要成亲,妙就妙在,新开的青楼红袖添香,那家的清倌头魁,不巧正是容世子惦念多年的白,轻,眉。”
谢随风轻嗤一声,轻佻的话语带着玩笑语气,“人家姑娘受尽苦楚,却为世子留住清白,只为再见昔日郎君一面,多感人。”
一番话语落下,容亦低眉,未曾反驳。
昭歌侧头看了看,昭萱低头,大滴大滴的泪滴子往下掉,咬唇忍住不出声,昭歌心疼地擦掉昭歌的眼泪,看向容亦的神色冷了冷,“容亦,你若是无意昭萱,不消你说,我自会向君上提出取消婚约一事。”
容亦身侧的手握了握,指节捏的发白,唇抿极紧,看了眼毫不反驳的昭萱,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到后来只憋了句“好”出来。
【管理员666:宝贝,那个姓白的,是异族细作,其身后牵扯太多异族暗探,容亦此番有口难言,何必这么苛责。】
【昭歌:你懂什么,他此时分明有情而不自知,若不失去过,谈何珍惜,若不给他猛烈的别离,他哪会晓得拥有是多欢喜的事情。】
“走了,萱萱,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也不必在他那里受委屈。”昭歌牵着昭萱上轿子。
容亦看着昭萱的背影,寡言地站在原地,见她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忽然心被揪住一块儿,疼地无以复加。
谢随风还是那个姿势,懒散倚着门,“陈昭歌,你今日来我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替你妹妹出口气吧,罢了,小爷过几日登门去看你!”
昭歌摆摆手,“别!”
她怕容樾撞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不久就到。
接昭萱回掖兰庭,一直在细声安慰着,昭萱枕在她的腿上,睁着雾蒙蒙的眸子问昭
歌,“阿姐今日去看谢随风,是因为与他的婚约吗?阿姐你们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这件事情我正在考虑,阿姐的事情不着急,等把萱萱的事情给解决了,阿姐去找谢随风商量商量。”昭歌的语气很温柔,若是不知前情,都以为她话语里对成亲这件事情充满了期待。
昭歌正欲给昭萱再灌注些心灵鸡汤时,便见昭萱擦了擦眼泪起来,对着昭歌身后行礼,“君上。”
容樾
最近他走路越发没声了。
昭萱见君上还穿着上朝时的赤红滚黑暗面绣龙的朝服,冠帽尚未取下,君王气度华然,华贵的袍子擦过光滑的金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般着急,想来是有要紧事。
昭萱行礼之后,待容樾低低嗯了一声之后,才轻着脚步离开。说实话,她跟阿姐不一样,她是很害怕大魔王的,得躲着点儿。
走到半路忽然忘了香囊忘记拿了,那里还保管着容亦的生辰贴,日后要还的,是重要物品,她折身回去拿,奇怪地发现守在殿内的人都被遣散了,门半掩着,她进的很是顺利,她刚想开口喊阿姐,却忽然见鬼似的捂住嘴躲在柜子后面。
半掩的门里,透着雕花的隔屏,便见美人靠边立着两盏长明灯,案头的小香炉内轻烟袅袅,屋内流淌着淡淡的香。
正中的美人靠上,玄红赤金暗面水袖的华贵君袍下缠着藕粉色的燕脂薄云烟裙,勉强看清大魔王占有欲极强地在亲吻谁。
昭萱看见自己的小香囊就在小案的底下,可是这会儿子,她也不方便过去拿,只能烫着耳尖,无聊地等着。
虽未看清女子的脸,昭萱认得,那件衣服,是朝贡贵品,价值连城,极其珍贵,望遍九州,只此一件,唯阿姐一人有…
那岂不是说……
“怎么回来这样早,方才差点被萱萱碰上……”
“对不起,昭昭,我想你了…”有点委屈的声音,这,这是大魔王的声音!
昭萱下巴都要掉了。
“你是不是听见我刚刚说
的话了”
“嗯……我今晚不想走,想留下睡,可以吗昭昭……”容樾无赖地拿额头蹭昭歌的鼻尖。
昭歌面无表情地搬开胸口不老实的狗爪子,“不行,今天萱萱不开心,今天我陪萱萱睡。”
“她不开心随她好了,她很重要吗?比我都重要?”委屈巴巴的声音,像只蹭腿求贴贴的大猫儿一样。
“不行。”昭歌冷漠地拒绝。
之后不知怎么,昭歌倒吸了一口气,“你混蛋容樾!”
昭萱羞红了脸,大抵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如今她卡在这里,不敢弄出声响,正是尴尬时刻,但是不过片刻间,便有脚步声传来,昭萱屏住气,心想着看不到她看不到她的时候,恰好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不过他只是冷漠看她一眼便走了。
昭萱想起方才那一眼,冷冰冰大魔王嘴角的血印子,多少有点狼狈,那是她死一次见他吃瘪的样子,余惊过后笑出声音。
看吧,在阿姐心里,还是她最重要。
不过今晚,她还是先回昭阳殿避一避吧,不跟阿姐挤一处了,方才那个眼神就差没有生吃了她。
翌日晨起,魏嬷嬷醒的早,内务打理得当后便见荣国公谢随风负身于门外,看来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魏嬷嬷,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魏嬷嬷忙道,“小殿下贪睡,奴去唤她。”
谢随风道,“有劳了。”
魏嬷嬷连忙去昭歌的偏殿,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小殿下,快快起身,有人找,是谢小国公!”
“嗯。”懒洋洋一声自床帐内传来,紧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胳膊慵懒却又有气无力地伸出来,指着案,“嬷嬷衣物放那里,我马上起。”
魏嬷嬷察觉异样,但并未深想,将衣物放在案上时,瞧见一条漆黑滚金的绶带,这分明是男子的衣物,思及此,不好的想法冒出来,魏嬷嬷旋即敛眼,吩咐关上殿门,质问殿内众人,“这里怎么会有男子的绶带谁私通外男,自己站出来!莫要脏了公主的殿!”
殿内无人敢吱声。
魏嬷嬷一手举着绶带,另一手掏出戒鞭狠狠甩了一下,“没人说,是吗!”
“小点声。”低沉的嗓音。
魏嬷嬷回头,恰见一高大的男人整理着腰封,自屏风后出来,顺手接过魏嬷嬷手中的绶带,眼尾朝榻边一睨,“让她多睡一会儿。”
魏嬷嬷目送着君主远去,瞠目结舌,还没有回过神来,昭歌掀开了床帐,鸦发披散,遮掩大片春光,她懒散打了个哈欠,“嬷嬷,方才说是谁来了”
魏嬷嬷看着自家小殿下肩上隐约露出的暧昧痕迹,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她好像漏了什么东西。
她跟李德祥目光交流: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德祥微笑。
魏嬷嬷:不早说,我刚刚命差点没了。
想到谢小国公还在外面,莫让两人撞着,魏嬷嬷赶忙出去,恰见两人擦肩而过,便是那一瞬间,两人余光撞上,刀枪鏖战间,容樾淡淡一睨,压了谢随风的挑衅。
见魏嬷嬷来,谢随风道,“嬷嬷,我该去上朝了,至于陈昭歌,生辰贴还她,她不愿意,我不勉强,我会追求到她愿意为止,麻烦转告。”
他将生辰贴送还给魏嬷嬷,转身便离开,十分率性有少年气概,魏嬷嬷惋惜地看着沉稳离去的背影,若不是君上……其实她虽看好谢小国公,事情到底还要看小殿下自己的。
—
眼看昭歌迷迷糊糊又将陷入沉睡之中,容樾抚摸着昭歌的脸,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解决她沉睡的法子很简单,只是,他一直逃避带她回辉夜岛这件事情。
不过算算日子,近一月,算是安全时间,他跟昭歌商量,“不若去一趟辉夜岛”
昭歌恹恹地拒绝,“不要。”她一直都有点晕船,很不舒服。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在那里的房间吗?我们不若在那里成婚,昭昭”容樾愈发了解昭歌的喜好,脱口让昭歌犹犹豫豫动了心,“那也好。”
容樾动作很迅速,趁着元春年假,不出几日便到达辉夜岛。
昭歌
嗜睡,容樾着人守着,带上假面,便去了药司,每逢元春,岛主便会闭关,不知去往何处,今年忽地回来早了,天玑虽有疑惑,却并未多问。
容樾嗓音低哑,话甚少,屏退所有人,独自一人去往辉夜岛只有岛主有权限打开的密室,在密室的最深处,他打开了机关,看见浸泡在冰浴内的人,冷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就是在这里。”
“已经八年了,你还没有放弃。”
池子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淬了浓郁的恨意,如鬼如蜮,丧尽天良。
“我之前做好了准备,离开辉夜岛以及逆转时空所有有关的秘籍禁术尽数被我销毁,我猜猜,如今你能做的,唯有是不断淬炼自己的身体,值每年元春一月冰浴于此,不得间断……你还妄图有朝一日能离开,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笑,恶意满满,眸子冰冷至极,“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在昭昭身边,昭昭如今就在辉夜岛上,我们择日便在此处成婚,我今日来,便是来杀你!”
池子里的人垂下眸子,启唇微微笑,但似乎另一波痛苦来袭,将他的意识撞入昏迷,仿佛未醒似的,水波因为身体的颤动而微微起伏,困住其躯体的锁链不断撞击出声。
容樾没有感情地看着他,袖间祭出莲降,正欲出手时,身边忽然传来疑惑的声音,“容樾,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里面那人是谁啊?”
容樾猛地一僵,挡住昭歌的视线,昭歌只是远远瞧了一瞥,瞧见水中垂头披发的高大男子,宽松的衣袍漂浮在水面,大片大片黑色展开,如黑色曼陀罗花一样神秘冰冷 ,男子双臂由着锁链高高囚吊着,在阴暗的角落里,忽地开出奢靡的花来。
与其说是囚禁,但在昭歌看来,更像是为了忍受痛苦而不得不做出的举措,她问,“这是”
“罪人而已。”容樾合上机关门,镇静中带着仓惶,昭歌回头看的最后一眼,忽然就有些心痛,她擦掉脸上的清泪,喃喃着,“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容樾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