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竹林深处的陈家后人
晨光熹微下的竹林有了清脆的鸟叫声。如果不是得时刻留心这林中潜在的危险，安之可真想忘我的在绿影婆娑的竹林间悠然散漫的走走停停。这竹林虽深，但是也有不少行人经久踩踏而成的林中小径。所以行起路来也不费劲。安之顺着若有若无气息沿着一条小路直走，小路的尽头，是一座旧砖房。砖房有一圈的竹栅栏围着一大块空地。安之从栅栏的缝隙往里瞧去，一群懒散的鸡禽正在空地上转悠等待主人喂食。少顷从砖房屋里走出一个端着食盆的妇人，她吆喝着鸡禽进食。
“大姐，”安之在栅栏外叫了声。这妇人听到后抬头往外一看，眼露惊色。放下食盆，步履迟疑的向安之所在处靠拢。
“呃，你有什么事？”妇人问道。
安之自刚刚就一直在打量这妇人。她三十出头，浑身上下也就是极为普通的农妇装扮，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重要的是，这人，她在昨天婚宴上见过。
“大姐，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的，有这么高。穿着一件灰色的……”
“我没见过，你到别处去吧。”不待安之形容完，那妇人快语否定。然后有些神色慌张的走进鸡群中忙活着，时不时的偷偷斜眼瞄向安之。这举措分明是心中有鬼。
安之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找上这地方，也不是胡乱撞上的，是因为这妇人身后的砖房中散发着周自凡特有的气息，显然他曾经到此一游过。但是目前这气息一直处于若有似乎的状态，所以这周自凡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此处。虽然这妇人撒了谎。但是也表明了她和周自凡的失踪脱不了关系。安之心下一动，计上心头。她佯作失望的离开。
妇人见安之走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竹栅栏的门确认。待真的不见安之身影，她迅速转身往屋里跑去。不一会儿，她背着一个背篓急切的出门朝竹林更深处奔去。
望着妇人消失的背影，安之从隐蔽处现身，嘴角挂着笑意。现在只等追上即可得知周自凡的去处。正当她欲尾其后时，那砖房小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声。妇人已经走远，自然听不见孩子在哭泣。无奈，安之只得一个纵身，跃进了栅栏。
……
且说那妇人背着背篓在竹林中穿行，所行之处林竹茂密，只有少许阳光能够射到地面。整个空间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晦暗阴森。这妇人倒不怕，只见她踏着满地积得厚厚的枯竹叶，寻寻觅觅好一阵。最后终于走到了一片人工砍伐出的开阔平地。那平地中央有一座竹制小楼。外观上有些破旧，看来已在此地待了不少岁月。妇人缓了口气又神色匆匆朝竹楼跑去。
竹楼的客厅简单的置放着一些自制的粗陋的竹制家具，厅的正前方设有一个香案，香案前的神台上安有数块灵牌，每块灵牌上人名不同但都有相同的“陈氏”二字，此时，一个身形瘦瘪的老妇人正在香案前恭敬的给祖先上香。
“妈，大事不好啦，她们找来了。”那妇人一进门见婆婆正在上香，知道此刻实在不宜打拢，可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
那老妇人镇定自若的上完香，磕完头才转身对她的媳妇道：“慌什么。你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了吗？”
妇人道：“是昨天和那个老太太一起来的女人。”
老妇人若有所思的坐下道：“晶晶是不是说昨天只见到老太太身上有灵光。没说那女人身上有？”
妇人听后点点头。
老妇人放下心道：“那就没事儿。想必那女人也没多大本事。我有点饿了。”
一听婆婆说肚子饿，妇人这才想起她连背篓都还未放下。她赶紧取下背篓拿出里面的早饭摆在客厅的桌上。自从她嫁进了他们陈家，这婆婆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在家里做好之后再送到这里来的。
“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刚才我见她来的时候，还真是吓坏了。就赶着过来通知您，现在既然没什么事，我待会儿去看看大永然后就回去，碗筷我中午的时候再来收拾。早上出门的时候急了点，留晶晶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你有啥不放心的，六七岁的姑娘家，她难道还不会自己吃饭嘛。你啊，多去和大永聊聊天，增进下感情。赶明儿给我们陈家填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才是正经。我为了陈家能够后继有人连这缺德事都做了。你肚子得给我争点气，懂吗？”
妇人点头嗯了声。虽然她的心疼得在淌血，可嘴上没有反驳她婆婆半句。就因为她为陈家生了个女娃。这个家没有她说话的份。所有的委屈她都忍受了。这就是她的命。怨谁都没用。但她的女儿晶晶不一样。必竟也是陈家的骨肉啊。出了事，作为奶奶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吗？泪流了太多，已经枯竭得再也流不出了。她忍着心痛往里屋走去。在那里她得面对一个拥有她丈夫躯壳的男人。给她绝情的婆婆一个孙子的交代。
……
“晶晶啊，告诉姐姐，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啊？”砖房小屋内，安之一边给小女孩喂饭一边哄着问她屋子正中央那张大大的相框中的男人是谁。在妇人也就是小女孩晶晶的妈妈离开之后，安之本欲跟踪前往，却突然听到了晶晶的哭声，出于不忍，安之飞身进入了屋子。还好及时，才避免了晶晶的双手被滚烫的稀饭严重烫伤。
晶晶垂下头：“那是爸爸。”
“哦，原来是爸爸啊。”安之放下匙羹抚摸着小晶晶的妹妹头。果然没猜错，那张照片的确是晶晶的父亲，从照片崭新的程度上推测，她的父亲去世的时间应该不长。而且安之还注意到这晶晶父亲的长相和周自凡竟颇有几分相似。
“那晶晶，你家里的其它人呢？”安之继续问道。
小晶晶扬起脸蛋说：“妈妈去看奶奶了。”
“哦？奶奶没和你们住在一起吗？”安之再问。
小晶晶摇摇头嘟着嘴道：“没有。奶奶不喜欢我”
“为什么奶奶不喜欢晶晶啊？”安之疑惑。
“妈妈说如果我是男孩就好了，那样奶奶就会喜欢我了。”小晶晶回答道。
原来如此，安之不禁感概。都什么时代了，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不过这次和小晶晶谈话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她先前的某些疑问。不用说，在陈晶晶的家中掌权的人物自然是她的奶奶，而且这起失踪案的关键也应该是她的奶奶。
“那晶晶，姐姐带你去找奶奶好不好？”安之决定带着小女孩一起去找，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这家里吧。
“不要，奶奶讨厌。我不要去。”小晶晶撅起小嘴。
安之没想到晶晶对她奶奶如此反感，想来这奶奶也干得不怎么样。
“好好好，我们不去找奶奶，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安之哄道。
“好啊，好啊。”小晶晶立刻高兴得又蹦又跳。
安之觉得这小孩也真是好哄。找妈妈不就等于找奶奶了吗？看着晶晶兴奋的样子。安之感到很开心。可是她侧眼一望，晶晶父亲的遗照又将缕缕伤感侵注在她的心田。晶晶这么小就没了父亲，实在可怜。可这件事情的结果会不会使她原本就悲惨的命运变得更加凄惨呢？安之的心渐渐的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