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生死之间1
一切,才刚刚开始。
可再痛苦都必须坚持。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途。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哪里?”
“不知道。”
“在哪里?”
“不知道。”
冰冷的铁鞭的尖稍,一次次自肌肤上划过。模糊的意识被锐利的疼痛惊醒,我听见我身上血肉破裂、挣扎、哭喊的声音。
我竟想笑,原来一个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竟是可以麻木的。
冰冷腥臭的泥水迎面的泼来,混着尖锐叫嚣的疼痛,惊醒残碎的梦。
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冷。我身上结了冰。泥和水凝在一起,血和泪凝在一起——破碎的衣角、凌乱的发梢——身体不是我的,痛却是我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祁歌,祁歌——你在哪里?你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
可你在哪里?爱在哪里?幸福在哪里?
“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爱竟这么难,幸福那样远,错了吗?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惩罚?
祁歌,你在哪里?求求你,抱抱我——好冷——好痛——
为什么要将我扯进这样的迷局?我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却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这样的任人欺凌,这样的苟延残喘!
我不要——
“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是你给我的誓约——多美好的誓言——多残酷的谎言——
祁歌,我好怀念那个有你的世界。和谐幸福、平安喜乐——没有这样血淋淋的争斗,没有这样骨肉相残的悲剧——更没有谁,可以这样的伤害我——祁歌,有你护着,我便什么都不怕。只是,我还回得去么?回得到那个有你的世界吗?我还有机会么?和你一起守着那个三生石上的誓约——
想爱都难,那么难。
好累,好想睡。意识渐渐走远。四周只一色的黑。耳边是冷冷的铁鞭呼啸的声音。
好冷——好黑——死了么?
不——不——不能死——
我还想要坚持,还想着不放弃。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便不放弃——不放弃——我要的幸福——只要伸手,就够的着——
祁歌,祁歌。我不能死。我要好好的活着,守着你,守着爱,守着幸福——
纵使难、纵使苦,也不放弃——与天争,与地斗,也不妥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风无痕怎样了?只怕他会比我更危险吧?风宇澄不会放过他——甚至拿碧如风都是次要。首要,是杀风无痕!他会死么?
他会死的!心里竟狠狠痛了一下!
不对,不对。倘若风无痕死了,他们必定不会这样的刑囚我!
只要他不死,就还有希望。
无痕,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肯你什么都不要,只安静终老。或者,寻一方山水,“尽享岁月静好”。
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尽享岁月静好”。
只是这样血雨腥风的一个家庭,哪里还有一丝“静好”存在?
那个人,太可怕了。那样澄明的双眼,却有深不见底的阴沉。
恍惚听到急切的脚步声。
“莫漓?”他唤我的这一声,有微微的惊讶和不忍心。是风宇澄。
“怎样?”这一声则冰冷之极。
“爷,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咬死了说不知道。”
“不可能,她肯定知道。老头子分明极看重她耳上的东西,这最后的机会,他不可能放弃……”他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
我微微睁开双眼,喘息。原来如此。
“风宇澄,我跟爷爷发誓,说,我会拼死护你,却没想过,你会,如此待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我只知道,有无数的血,自喉间翻滚。
我只能咬了牙,紧闭了双唇。
“你刚才用什么清理她肠胃?!”风宇澄的眼中忽然闪出光彩。
“是爷准备好的泻药。”
“她闻到中药味会呕吐,是不是?”
“没有,我逼着她高昂着头,她一口都没吐出来…。。”夕颜愣一愣,“爷的意思是?”
终于还是猜到了。
没错,碧如风在我胃里。我用丝线串了珠子吞入腹中,再将丝线固定在牙齿上。
“百密一疏。”他说着,慢慢向我走来。我看见,他手中银光闪闪的剑,仍滴着殷红的血滴。
我咬紧了牙关,闭上了双眼。
就这样的死去么?也好,也好。
对不起,祁歌,我尽力了——
对不起,无痕,我尽力了——
再见,祁歌——再见,无痕——
我知道我不能死在这个时空。倘若死了,便只能是一抹游魂——
可即便是就这样死了,我也不会后悔。至少,我努力了,我尽力了。
祁歌,我那么努力,还是握不住我们的幸福。
再见了,祁歌——从此,你的幸福,将永远与我无关了。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忽然有小小的轻松。
再见了,这所有的磨难。
就让我这样的放手,永远的放手,也好。
祁歌,你知道,你的殷紫,从来就不是坚强的女人。我只想安静的和你在一起——为你执手画红妆,洗手做羹汤——与你一起生儿育女、孝敬双亲,让幸福如涓涓细流,慢慢流淌——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
可这一生,我无怨无悔——爱过,努力过,奋斗过,挣扎过,纵使输得一败涂地,仍无怨无悔。
祁歌,这一生,曾这样的爱过你,我无悔——亦谢谢你,让我这样的爱过——
呵呵,小美人鱼,幻化为泡沫的那一刻,也是这样的心情么——
微微的痛,微微的甜,微微的不甘,却无怨无悔。
“得尝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唇角勾画出温柔的弧度,我慢慢在心里吟出这样的句子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却心甘情愿的赌上全部的生活和性命——却无怨无悔——
满目,便只剩一色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