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探听消息
自那之后,付清釉对我便日渐的和颜悦色起来,连背上用的外伤药也换了更好的,说尽量不给我留疤痕来的。
只是,很少见到小乙,据说常常跟着药房掌药的红苕认药呢。所幸清云常常来探我,便缠着她闲聊,问些这世界的情况,谁让我是自幼在山野间长大的无知小儿呢?呵呵。
大兴朝,自献帝开邦不过百年,如今文帝毓凤淮当位,称圣治4年,国家局势相对安宁,四海生平。大兴国土辽阔,设九州十八城七十二府,下辖县镇若干。九州分别是北部京州、赣州,东部微州、海州,西部罕州、哲州,南部牟州、潮州,中部齐州。国都便设在北部京州的金城,但商务、文化最为繁荣的却是中部齐州的邺城。为此,朝中甚至多次发起迁都的争议。
半月余,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我便常常拖着伤腿跑去市井间打探消息。毕竟,雪堡的事,并不好直接问身边的人。
怎么打探?自然是去茶楼了,三教九流,什么消息探听不到呢?至于如何探听,小可自有妙招。
洛城最大的茶楼叫做“仙云楼”,历来是学子侠客,来往商旅门惯来的地方,自然各路消息便也云集于此了。最近,仙云楼里新聘了个说书的小厮,年龄不大,口才却是甚佳,故事也都新颖,或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或绿林好汉快意江湖。自然,那人便是我了。别的才能我是万万没有的,琴棋书画,我一样不通,只是做了那几年导游,练就了好口才。泱泱大中华,上下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故事,那就信手拈来、东拼西凑起来吧!虽说我的嗓音不甚清越,听起来却也有一种微微嘶哑低回的味道。至于好处么,除了客人的打赏,我不要楼中的银子,只是每日大厅里免费喝茶。我亦不要好茶,入口便可,我的目的,只是探听消息。
别人听我说书,我又何尝不是听别人说书。
我运气也算真好,最近风家、柳家的邺城之争闹得人尽皆知,正在风口浪尖。几乎不用刻意打探,便收集到不少资料。
大兴虽是农业大邦,但商务却也繁荣,更有南方柳家、北方风家两大商业巨贾。相比于商业世家风家,柳家算是后起之秀,似乎只是近几年时间才迅速蹿起的,只是其势力之大,竟大有压倒风家之势。
而雪堡竟不是我认为的某个城市,而是风家的府院,设在京州卫城北郊,靠近京都金城。此前,风家家业之大,几乎涉及了餐饮、绸缎、织染、当铺,甚至出版、盐业、航运,前朝是,风家更是荣极一时,连宫中用度也多出自风家,先皇武帝甚至下旨封风老爷子风亦杭为“荣商侯”。只是,现在家主年迈,长房虚空,家中争权夺势之风渐盛,兼之柳家迅速崛起,生意竟连年亏损起来。据说,目前风家的一应商务都是由二房的长孙风宇澄经营的,他掌权的呼声最高。但风家世袭的控制财权的信物“碧如风”,却还一直握在老爷子手中。
三年前,风家老爷子忽然对外宣称长房长孙流落在外,要借江湖之力,赏金3万两,全力寻找此人。并承诺不管找不找得到人,风家都有辛苦费送上。可是,此人简直就是一个谜。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失落在哪里,无人知道。只说他身上有颗胎记,至于胎记在哪里,仍是不明言。江湖上也相继有多人去风家领赏寻人,非但没有寻到人,还一个个非死即伤。此一事,搞得江湖上人人人怨声载道,雪堡名声受损,生意一落千丈,整个风家已经“外强中干、风雨飘摇”了。
而邺城原本就是齐州的商业之都,又是重要的内航码头,历来是商家必争之地。今年年初柳家开始涉猎航运业务,极大的打击了风家,两家矛盾不断,常有争执。据闻,三个月前风家指使下人在柳家的船只上大作手脚,使得柳家先后损失了三艘货运大船、死了十几个弟兄。一个月前,柳家还亲手抓住了风家的内奸,两家的矛盾锐激,大有水火不容之势。柳家大少爷柳薄云亦亲自坐镇邺城,将风家在邺城的一应商铺挤压的一蹶不振。据说,风家近日会派人跟柳家商谈和解事宜呢。
邺城?齐良玉不也赶去邺城了?难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的?
至于风无痕,我几乎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到过这个名字。准确得说,风家,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不过,倘若风老爷子散布的消息是真的,那么三年前风家要找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风无痕?
只是,风家找到此人了吗?所谓的找人,是假寻找?真暗杀?是针对风家?还是针对风无痕?
“小家伙,你最近总是恍恍惚惚的,有心事?”
“啊?”一早起来正在愣神,猛不丁听到这样一声喊,竟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付清釉,我立刻苦了一张脸。他手里,一成不变的端了黑漆漆的中药。“又吃药,我都好了!”
他不答话,挑了眉看我。我委委屈屈的接了药碗,还没碰到嘴边,伍泽来了。
他来的突然,似乎是连夜从邺城奔来的,神情疲惫、满面憔悴。一进门,便直直的跪在付清釉脚下,“先生请快跟我走,公子出事了!”
我心里猛地一惊,赤着双脚便往床下跳,“齐公子出事了?他怎么了?”
付清釉的反应出乎意料,就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一把将我拦腰抱住,顺手用棉袍裹了,一把塞进伍泽怀里,“走!”
伍泽略愣一愣“怎么?还要带他!”
付清釉惜字如金,只是道“走!”
伍泽的手抚过我的后背,我只觉得无数困倦袭来,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们丢上马车带走了。心里一团迷乱,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公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二话不说的就带我走?
马车疾驰了整整一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似乎已经是深夜。迷迷糊糊的下车,又被伍泽三转两回的带进一间卧室,丢在床上。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好乱!有人往我嘴里灌苦涩的药液,我略略挣扎了下,心里忽然生出那么多的不安,可我睁不开眼睛,只能被动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