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回 闻恶讯守礼哀痛 遭陷害存善被抓

    第二天，玉薇醒来后，等了许久还不见芹儿过来伺候，便起身到她房中来找；只见房门反锁，便去找存善。存善将她玉薇劝回房间，独自过来开了门，见到芹儿已死，冷笑一声，便去正院回周母。只说是芹儿已经招认与张二私通，畏罪上吊了。周母听了存善的回话，念了一句佛经，冷冷地说了一句“报应”，吩咐道：“用席卷了扔到乱坟岗去吧。”。

    守礼听到芹儿的死讯，大惊失色，一路跌跌撞跑回西院。将芹儿尸首从房梁解下来，看着她满身伤痕，又悲又恨，抱着尸体号啕大哭。存善见到守礼神情异样，也跟回来。守礼见到存善，齿目尽裂，指着他的脸咆哮道：“是你害死了我的芹儿。”

    存善万万没有料想到守礼竟对芹儿有意，不禁心中疑惑，但见守礼如此悲伤，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于是，便用假话来哄他，因说道：“我是打了她，但她上吊而死，我也没想到。”守礼叫道“芹儿一向安份守已，她做了什么错事？你要将她往死里打。”存善颓然道：“你可知你那姨娘为何没有回来？”守礼瞪着存善没有说话。

    存善见到了如此境地，少不得抹下老脸来，将卢氏与张二通奸、自己捉奸被打一事全都告知守礼，说道：“芹儿一直跟着那贱人，早就被张二那畜生玷污了。”守礼拼命地摇着头叫道：“我不相信，芹儿告诉我她是清白的。”存善便说道：“我昨天审问她，她全部都招认了。所以我一时气极，才打了她。她原本与那对贱人一路货色，不值得为她伤心；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最多好生安葬、也就算对她仁至义尽了。至于那对贱人，为父自有办法，定要他们偿命。”

    守礼听了存善的话，放下芹儿，起身就往外走，存善赶紧拦住他，问他去哪里。守礼说：“我这就去结果了那对狗男女。”存善死拉住守礼不放，说道：“那畜生在县城人多势众，你鲁莽行事，只怕先伤自己性命。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守礼还在挣扎，存善便流着泪说道：“为父如今只守着你一个儿子，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想要我和你奶奶的命吗？”守礼听了不觉停了下来。

    存善费尽口舌才把将信将疑的守礼劝住，让他留在家里，便命人将芹儿抬出去埋了。父子相对哀叹、商量了一会儿报仇之法，存善只说自己会去找赵知事，定能想出万全之策以报仇雪恨，让守礼造成不可鲁莽行事，以免累及家人；守礼想着父亲一向神通广大，自然比自己行事妥当，于是便催他快点去办。存善说他明日便去县城办理，要守礼务必在家陪着周母，等他消息。守礼答应了。存善便试探着问守礼：“你和那芹儿？”守礼答道：“我与她已有夫妻之实，本想着等你回来——”守礼一语未了，只见存善张口就喷出一口老血，接着身子直向前栽了下去。守礼急忙扶住他，只见存善不醒人事，急忙大呼“人来。”

    周母和存德听到西院声响，已经赶了过来。连忙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终于存善悠悠睁开眼睛，存德命人将他抬进房间休息。一家人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家门被人撞开，走进七八个身着军装的人来。吓得家里女眷急忙躲进里屋，存德赶紧上前问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问：“哪个是周存善？”存德见军官上门，虽不知何事，想必肯定不会是好事，便对那军官说：“舍弟刚因病晕倒，烦请让他休息片刻再问话。军爷先请客厅用茶。”那军官见状，也不勉强，随着存德进了客厅。存德赶紧交待下人给其他几个军人倒茶伺候。

    存德和那军官进了客厅，让了座，知道对方是刘姓队长。存德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刘军爷找舍弟何事？”刘队长说道：“周存善私卖军火，这是逮捕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存德。存德大吃一惊，接过逮捕令看了看，陪着小心说：“小的一家都是本分良民，舍弟绝不敢参与这种事情。这恐怕是误会？”刘队长听他这么说，便有些不耐烦，口气蛮横地说：“我们只是奉命来捉拿周存善。误不误会不与我们相干。”存德帮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元，小心放在他面前，陪笑说：“军爷办差辛苦了。”刘队长拿了钱在手里掂了几下，装进口袋，这才面色稍霁。

    存德向他续着茶，说：“小的家里这点营业，县衙赵知事是尽知的。军爷来之前，赵老爷想必都有交待吧？”刘队长便冷笑说道：“果然是穷乡僻壤，消息不灵通。如今这平阳县已是我靖国军的天下。那儿赵老儿，算他跑得快。不然的话，哼——”存德暗自吃惊：这么快又变天了。脸上便做出谄媚的神情，向刘队长一辑说道：“那以后还要请军爷多加关照。”刘队长大手一挥，说：“免了吧。我们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你们这些个地头蛇关照呢。”存德赶紧说：“军爷如有要求，只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力去办。”刘队长见他识趣，便和他发了几句牢骚：“老子一路打打杀杀，好不容易占了这里。本想好好将养几天，谁知偏遇上你家这破事，要老子亲自出马。”存德深知这些当差办事的小头目最难伺候，于是，更加殷勤奉承，说：“军爷必定军务繁忙，还为这等小事亲力亲为——。”不等存德说完，刘队长瞪了存德一眼，冷笑了两声，提高声音说：“小事？私卖军火，可是可掉脑袋的事。”存德还未答腔，忽听到隔壁传出一阵声响，跟着就听到白氏等人的惊呼声。存德赶忙向军官告罪过来看个究竟。

    原来是周母见到军官到家找存善，惊恐不已，便和几个女眷正在隔壁偷听存德和军官的对话。一听到军官说私卖军火是掉脑袋的事，一时惊吓过度，登时晕了过去。存德赶忙让人将周母抬到炕上救治，过一会儿，周母才醒了过来。一见存德便嚎啕大哭，要他赶紧想办法救存善性命。存德答应了，又训斥白氏几句，让她让周母扶回正院休息，才又出来。只见刘队长已站在院子里，几个军官架着存善从房子里出来。刘队长命令将存善带走，存善还要挣扎，几个军人不由分说拿来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周家一众人都远远站着看，没人敢上前阻拦。

    守义正挤在人群看，见到存善挣扎着被人绑了，受了惊吓，顿时发起疯来。只见他突然从人群冲了出来，满脸惊恐，嘴里“嗷嗷”叫着四处乱窜，一不小心撞在树上，直撞得头破血流，摔倒在地上；跟着，爬起来又到处乱跑。存德急忙令人将他制住，守义乱踢乱蹬，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叫着、闹个不停。几个人几乎拿他不住，好不容易才按住，用绳子绑了抬回东院。

    存德见军人们要将存善带走，顾不得理会守义。急忙追过来，拉住刘队长还想求情。刘队长扔下一句“有事去县里说。”几个军人押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存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