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回 野鸳鸯恣意纵欢 称意人喜得贵子
张二原本不过存着奸了卢氏羞辱存善的主意,竟不料却碰上这绝世尤物,尽兴之余便另有了主意。一时云收雨尽,张二留下一句“晚上我再来”便扬长而去,卢氏见他离去、便有了不舍之意。张二走后,卢氏坐在炕上,如同做梦一般呆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就觉得百味杂陈,不禁自怨自艾起来,一时惊、一时喜,一时怕,一时盼。到了晚上,卢氏早早就打发芹儿带玉薇去睡,然后悄悄开了后门。半夜时分,张二果然如约而来。两人这才半日不见,竟如同隔了三秋一样,饥渴难耐,立刻动作起来;张二上午临走时,不过想试探卢氏,今见她果然对自己动了情,越发喜欢,情欲勃发,直恨不得将自己融化进她的身子,用尽本事百般奉承。两人没了初次的害羞,恣意放纵,真是旗逢对手,将遇良才,更觉酣畅甘美不可言传。
自此以后,张二便与卢氏做了灯下夫妻,日日夜里相会,偶有一两天,张二因有事不能来,卢氏便觉长夜漫漫、十分难捱。过了几日,存善送完货回到家,见到卢氏容光焕发,较以往更加美艳动人,只道是在县城生活称心的缘故,心里也自高兴。晚上一时兴起,就要与卢氏行周公之礼。卢氏如今是吃过鲜肉的人,那还将他这块腊肉放在眼里,只是敷衍应付,心里却更加惦让张二。
张二本是草莽之辈,家时虽已娶了四房,但也都是些粗卑之人,况且忌惮张二蛮横,如何敢在他面前肆意放纵,而外面烟花女人终是些蒲柳贱质;张二见这卢氏相貌既生得好,行事又落落大方,从不扭捏作态,真正是静时端庄闲雅,动时风骚放荡。不知不觉间,两人私通已经两月有余,张二就拿她当旷世奇珍一样看待,看着她无处不爱,恨不得与她寸步不离,于是便动了要将她占为已有的想法。偏巧因周家有事,卢氏须跟存善一起回去周家集,两人不得不依依惜别。卢氏走后没几日,张二便觉得浑身难受、坐立不宁,恨不得即刻就去找她。
玉菡结婚后,夫妻和美,很快就有了身孕,谁料到没过几个月偏就小产了。玉菡伤心不已,张子丰母子也紧张异常,对玉菡更加关心备至、百依百顺,如同活佛一般供着她。张子亍听人说平阳县城的虚空寺的观音菩萨最为灵验,于是夫妻俩便专门去虚空寺拜观音求子。可能是两人的诚心感动了菩萨,拜完回来不出两个月,玉菡竟果真又怀上了。到第二年五月间,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张家为他取名张文科。
张家上下俱是高兴,孩子满月时大摆筵席以示庆贺。作为玉菡的娘家,周母自然要带了全家人到张家堡去吃满月酒。因此,存善和卢氏也从平阳县回到周家集。
这两年来,守义的病时断时续。周家为了他这病没少花钱,但始终找不到根治的方子,慢慢地也就随着他去了。幸好这几天守义没有犯病,只是看上去有些呆痴,其他倒和常人无异。因此,白氏也带上他一起到了张家堡吃玉菡儿子的满月酒。
张子丰早已将这满月酒万事准备妥当,想着法子盛情款待前来道贺的宾客们。周家人来了,自然是受到最高礼遇的招待。吃过早饭,各人自寻去处。周母和张母一处闲话;存德、存善和张子丰一起说着外面的事;守礼和张家那几个会武功的伙计们切磋拳脚功夫;守信早一溜烟跑到外面的戏台下面去了。
白氏、卢氏和玉菡坐在炕上说些娘儿们之间的体己话,守义就呆呆地闲坐在一边。如今的玉菡生活安逸,调养的富态丰满,完全是副富贵人家少奶奶的模样。玉菡一见到卢氏,便笑道:“婶子好气色,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卢氏笑答道:“你现在才是好年纪呢,养得都能掐出水来。倒拿我这个老婆子说笑。”玉菡说:“想必是城里生活好。婶子也和我们说说城里的新奇事儿。让我们开开眼界。”卢氏见她问,有意卖弄,便兴高采烈地将自己在城里的见闻和她们说了一通,只说得开花乱坠。白氏和玉菡含笑奉承,大家闲话了一会儿,卢氏便离了白氏母女,到外面看那些男人们吃酒划拳去了。
玉菡看着卢氏的背影对白氏,“我看婶婶现在的样子,倒和以前在家时大不相同。”白氏有些不屑地说:“她如今是城里人,你二叔又经常不在家。自由自在的没人约束,自然舒心畅快了。只是我看她越发张狂,只怕你二叔将来也未必能镇得住她。”玉菡说:“听说二叔现在做大买卖,想必挣了不少钱吧?”白氏便说:“听他说,现在他的布厂生意越做越大,挣得钱又都投了进去,也没给家里交一分钱。到底挣了多少我们也不知。只是他如今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只忙了你爹一人,守智又去当兵,也没个人帮他手。”说起守智,白氏又一阵难过。
玉菡安慰了白氏一会儿,因问家里现在的境况。白氏叹息一声说:“人常说‘一灾苦三年’,果真一点没错。况且咱家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将以前的老本都掏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没到挨饿的份儿上罢了。贵来说镇子里的生意也不好;如果今年庄稼收成再不好,只怕到时要向你们家打秋风了。”白氏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玉菡便安慰她道:“我看今年的天气,必定会有好收成。慢慢来,自然都会好起来的。如果真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咱们是一家人,相互照应原是应该的。”玉菡又说道:“只有一件事,娘也要早做打算才好。如今奶奶还在世,凡事好商量,将来她老人家倒了头,自然是要分家的。二叔倒还罢了,二婶是个难相处的,我怕到时你们到时吃亏受气。”白氏便叹息着说:“分就分吧。如今这个家也就是空架子了,难道她还能将我们赶出去、独吞了家产不成。”
母女俩一时沉默。白氏说:“看着你过得好,娘也就放心了。”玉菡听母亲这么说,反而神情阴郁下来,说:“其实我也有做难的事呢。”白氏便不解地看着她。玉菡因说:“还不是因他那桩心思,去年那孩子就因为这个才没了的。”白氏倒大吃一惊,说:“难道他还想着他爹那件事。我只道他早将这事放下了呢。”玉菡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只看到他表面上谦和有礼,其实性子拗得很。自己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就连他娘的话都听不进去呢,更不要说别人了。我婆婆因这事气得病了好几回,如今身体都大不如从前了。”白氏便说:“亲戚们都说他知书达礼,凡事知进退呢。那他对我儿你可好?”玉菡便含羞笑道:“除了这一件,他对我倒还好。去年有一段时间,他心盛得很呢。整天派人四处打探,要找那赵黑豹寻仇。我那时刚过门,也不敢狠说他,只轻劝了他几句,他便和我置气,说些‘杀父之仇不报,枉为男儿’之类的混帐话。我整天担惊受怕的,又不能和人说去,只能自己受着。才这样的。”白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劝说道:“你可千万要保重好自己身子。我让你爹再劝劝他。”玉菡反而笑了说:“因为我那样了。他反而消停下来,这大半年也没出去过。如今添了个小子,他欢喜得很,只盼着他看在自己骨肉的份上,就此死了这条心。我也就知足了。”白氏听了,这才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