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寒毒线索有处询(一)
同样用过早膳的沐景辰,脚步匆匆的来到沐云袖的寝房前,问:“袖儿身体如何?”
守在门口的青缎福了福身,说:“回老爷,太医说已无大碍,安心静养几日便可大好。”
沐景辰点点头,说:“那就好,现下可是又睡下了?”
“老爷稍候!奴婢进去看一看。”青缎说完小心的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室,低声道:“小姐?”
沐云袖本就没睡,闻言睁开眼看过去,说:“何事?”
青缎福了福身,说:“老爷前来探望小姐!”
沐云袖沉吟片刻,回道:“既然爹爹来了,就快请他进来吧!”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她已经只剩下爹爹一个亲人了,既然有机会,多见见也好。
“是,小姐。”青缎领命,转身往外走。
脚步声传来,沐云袖抬头看去,内室门口处,衣着素白的左相沐景辰,掀帘而入。
“微臣参见风渊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沐景辰跨入内室,便准备俯身行礼。
她红着眼眶,立刻开口打断:“爹爹!万万不可!莫要折煞女儿!”
“哎!”沐景辰楞了一下急忙应声,快走几步来到床前,说:“袖儿莫哭,你大病未愈,理应安心养好身体才是。”
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左相时的情景,沐云袖瞳孔微缩。
她忍下心内的悲伤点点头,抬手说:“爹爹请坐!”
沐景辰撩起下摆,依言坐在了床前的榻椅上,整理好下摆,他问:“袖儿现下感觉身体如何?可还有其他不适?”
她只是得了伤寒,能有什么不适?说者或许无心,挨不住听着有意。沐云袖垂眼,神色不变的摇了摇头,说:“伤寒已无大碍,身体已经没有其他不适之处。”
沐景辰欣慰一笑,说:“那就好,没有别的不适,爹爹就放心了!”
沐云袖心中一动,一次语带暗喻是巧合,两次就不一定了。
“爹爹可是有事要说?”她下巴微微抬起,在心中对比两人的距离调整好角度,以仰望的姿态看着沐景辰,黝黑的双目中孺慕之情清晰可见。
沐景辰笑容不变,目中划过一丝让人不敢小觑的精光,说:“爹爹今日便要回府了,你如今已然是凤渊王妃,以后再想见你一次不容易,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沐云袖思绪一转,娇声道:“爹爹给女儿请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调养身子吧!养身药女儿一喝就是十三年,那裴太医居然私言女儿体寒,定然是个庸医。”
沐景辰目中闪过一抹愧疚,叹了口气说:“袖儿莫要胡言,裴太医虽然看着年轻,却是宫中太医院之首,医术高超,无人能比!”
沐云袖大眼微眯,偏头疑惑的问:“难道女儿真的体寒?那十八年的调身药岂不是白吃了?爹爹可知道开药的大夫是哪个?”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眼见女儿恢复了三年前和他相处的姿态,似是半点没有被过往的苦难影响,沐景辰心中为女儿能重新振作起来而高兴,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心,依女儿纯真的性子,生活在龙蛇混杂的风渊王府中会吃亏。
只是到了这般境地,沐景辰知道他就是再怎么担心,也一点办法也都没有。
渊王府的事连当今圣上都不能虽已插手,更何况他一个作为臣子的左相!
压下心中纷杂的情绪,他无奈道:“袖儿找他做什么?”
沐云袖狠狠地磨了磨牙,说:“调身药味道太差了!最后居然还不管用,害女儿白白苦了十八年!女儿一定要找人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庸医!以解心头只恨!”
真是小孩性子!沐景辰嘴角抽搐,脸上的无奈之色更甚,说:“袖儿,调身药主要调理的是你早产体弱的毛病,与体质无关!你冤枉人家大夫了!”
沐云袖楞了一下,眨眨眼有些不太相信的反问:“真的没有关系吗?那我这体寒的毛病是怎么回事?”
沐景辰面色微沉,说:“真的没有关系!袖儿莫要再胡思乱想!”
“没关系也好!若真的白白苦了十八年,女儿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沐云袖点点头,似是相信了她的话,转而说道:“爹爹,要不你让大夫再给女儿在开些调身药吧!自从女儿没喝调身药之后,每日夜里一到子时就冷得不行,睡觉都不能安稳!”
沐景辰心中一惊,忙站起身,靠近两步道:“袖儿!你怎么不早说!这样的症状有多长时间了?”
沐云袖想了一下道:“离开璃王府之后,便每日都是如此,约有一个多月了。”
沐景辰微微倾身伸出手,想要拉起女儿放在床外侧的手试探温度,口中问道:“白日怎样?现在冷么?”
沐云袖眸光一凝,状似无意的抬起双手,顺了一下额前微乱的长发,口中娇声道:“白日无事,只有深夜的时候会冷!不信你看,女儿脑门上都出汗了!”
沐景辰手上扑了个空,却也摸到了些许余热。
他倾身看了看沐云袖微湿的鬓角,放下心来,后退两步坐回榻椅,语重心长的说:“袖儿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早点告诉爹爹,爹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一惊一乍的!”
看来她这个爹爹对寒毒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没有透露出一点想要告诉她的样子!
沐云袖忍着心底不断升起的寒气,在心中思量如何能撬开他的嘴。
眨眼间,沐云袖低头哀伤的说:“爹爹,女儿这两日好似没有看到妹妹前来,为外祖母吊唁!我们都是一家人,小时候女儿还带她来护国公府住过几次,如今外祖母人都去了,却不见她的踪影,女儿心中甚是难过。”
“唉!”沐景辰叹了一口气,说:“你可知瑞儿受伤了?”
沐云袖点点头,说:“前两日知晓了,不过看着好似不怎么严重啊!”
沐景辰摇了摇头说:“袖儿何以觉得不严重?”
沐云袖偷偷瞄了他一眼,说:“她那天除了发病的时候喊了一会疼,其他时候都是一副和往常一样的样子啊!”
沐景辰眉头皱起,说:“身体的要害之地被伤到,怎么会不严重。”
沐云袖不解道:“她那天的表现没什么异样啊!应是伤的不深吧!”
沐景辰眉头皱的更深了,语带担忧的说:“伤口已然伤及了要害,那日瑞儿的表现看着和往常一样,是因为用了虎狼之药麻痹伤口的疼痛感。”
“呀!”沐云袖惊呼一声,说:“虎狼之药会伤身的吧!”
沐景辰点了点头,嗓音中带着些许愧疚道:“是啊!可是,伤身的再厉害也没办法。那日是你们的归宁宴,新嫁女无故缺席会给娘家惹来祸端,璃王便让大夫用了大量的麻药止疼。”
沐云袖急忙关心道:“麻药怎可大量使用!她现在如何了?身体可有好一点?”
沐景辰摇了摇头,说:“那麻药是虎狼之药,用多了会伤到身子的根本,当晚回去便没用了,瑞儿这两日疼的日夜哀嚎不止,嗓子都快要喊哑了!”
沐云袖安慰道:“长痛不如短痛,身体疼上几日,总比伤了根本、折了寿命强!”
沐景辰一脸赞同道:“是啊!是以,这两日不是她不想来送老夫人最后一程,而是实在有心无力啊!”
不用麻药的话,沐云瑞会受伤是因为要解毒就说的过去了。
沐云袖捻起枕边的帕子在眼下轻拭,再次抬首,双眼已经通红不止,明显刚流过泪的样子。
她轻声道:“是女儿心胸狭隘,错怪她了!”
“袖儿能挂心此事,已是懂事不少,终是有了些长大了的样子。”沐景辰顺了顺下巴上的胡须,接着问道:“这几日,袖儿在凤渊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沐云袖点了点头,娇声道:“爹爹放心,女儿在风渊王府吃住都有绫、罗、绸、缎照顾,与在相府的生活并无二样。”
沐景辰闻言眉头一松,似是放心不少。
沉吟片刻,他语重心长的说:“爹爹听说,袖儿前日做主遣散了王府的一些男宠,风渊王却未有怪罪与你。众人皆言,袖儿如今深得风渊王宠爱,在王府中已是大权在握。袖儿能过的的顺心如意,爹爹很是欣慰。只不过,风渊王脾性怪异,袖儿以后在王府中行事还须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因此事得意忘形。”
“女儿记下了。”眼看话题就要被岔开,沐云袖表面上点头应是,心内的念头却是一阵急转。
看来,不下点重药是不行了!
沐云袖眯了眯眼,偏头目光直直的的看向沐景辰,黑白分明的双眼掺杂着丝丝血色,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透着浓浓的疑惑。
清越的嗓音从樱桃小嘴中飘出,她语调有些缓慢的说:“女儿亦在璃王府住过几年,感觉璃王府和风渊王府具是守卫众多,身在其中定是安全无虞!妹妹只嫁过去几日而已,怎么会受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