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揭穿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呃...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天师淡笑。
庆荣大祭司面无表情挥手，两个弟子小心地抬着一箱子古书，走上台。
箱子表面有“巫族文库”的字符，打开后，里边是一些展示架，用水晶封了一些焦黄的纸张。
这些纸张都残破了，非常脆弱，来自巫族遗地。
“天师通晓巫族文字，可以自行阅读，这是第632库14架3层的一部分书，来源有部分署名，叫做《近地防卫系统原理入门》”
几位童子出现，在会场下穿梭，发传单一般下发一些纸张，上边复印了相关部分内容。
“是了，老夫曾解读过这一篇，未能明晓。”一位老者抚须，他是知藏，负责巫族文库打理以及巫族遗物收编工作，学问颇深。
“还请天师解释此为何物。”庆荣大祭司微微欠身，一副虚心请教模样。
“嗯，这个还需要一番考究，哪怕是本天师，自然也有不甚理解的地方，但可以肯定，此为一种法器。”天师说。
下方，有人面露疑惑，竟然还真有天师不懂的东西。
不过，对于天师的忠实信徒而言，这很正常，没有谁可以通晓一切，更何况年纪轻轻的天师，他已经足够努力与了不起了。
说了等于没说。
庆荣大祭司心底暗骂，并再次确信，天师被难住了。
司学士出手，就是了不得，天师果然是个冒牌货。
心思至此，庆荣心底产生一抹愠怒，淡笑道：“天师答不上来也无妨，我还有一问题，想要请教。”
天师微松一口气，这种刁钻古怪问题，是哪个老东西提出来的...不过好歹跳过，他露出和煦微笑：“请说。”
“之前那‘棺材’已毁，实属遗憾，但天师已亲眼过目，可否告知此为何物？”庆荣大祭司不急不缓说道：“难道也是法器？”
“嗯，是的。”天师点头。
然后他看到，庆荣大祭司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既然是法器，天师如此博学，能否大概解释一下？”
“此法器有器灵，品阶至少在超品之上，故能口吐人言。”天师说。
什么？
器灵？超品？
众祭司心惊，那般东西，竟然是传说中的超品法器？
“不过，此法器特殊，并非用于战斗，故而脆弱。”天师发现了逻辑上的矛盾，徐徐补充。
庆荣大祭司笑得更加诡异了，与天师相视微笑。
“天师可知那‘棺材’的来历？”庆荣再次问。
“可是封印那巫族生灵的物什？”天师笑道。
一些目光投向人群，找到了正在与一位圣女低头热聊的珊。
珊嗑了一地的瓜子壳，“你们瞅啥？”
“紫霜，回来。”一位老头子看到与珊聊天的圣女，尴尬咳了一声，呵斥道。
不过目光并未在两人身上停多久，因为庆荣开口了。
“天师错了。”
庆荣大祭司笑得有些嘲讽，“天师可能不知，那巫族生灵被发现时，并无丝毫修为，但那‘棺材’发掘于乌山之上，据考究，那片地区至少在八百年内，是没有人烟的。”
“一个毫无修为的巫族生灵，能挺过至少八百载时间。”庆荣大祭司轻嘶一口气，“难不成巫族如此长寿？还是说她在闭关？”
天师终于意识到哪里有问题了。
“是啊。”
“这是个问题，老夫一直有所疑惑。”
大会之下，有大祭司在议论，并等待天师回答。
“我记忆有些混淆，且让我推演一番。”天师笑意收敛，心思急转。
大意了，这小王八蛋，竟然比那玄清老儿还棘手，早知道，就...
“天师不必推演了，老夫有答案。那‘棺材’并非棺材，而是...”
庆荣大祭司看了看手稿，默读三遍，确认是这么读的。
“休...眠...舱。”
他说。
下方哗然，“休眠舱”是何意？有一个“眠”字，难道与睡觉有关？
珊身边的圣女，紫霜小声问道：“那东西我也见过，挺好玩，那到底是什么法器？”
珊低着头，说道，“嗯，我记不清了，没印象。”
紫霜有遗憾，不过想想，她要是真能回答上来，就不可能被一群大祭司放走。
“庆荣，休眠舱是何物？”有大祭司心急，欲知道答案。
庆荣大祭司抚须而笑，司学士就是不一般，竟然能有这般猜测，他愈发镇定从容。
“休眠舱是...”
他忽然面色一变，捂着肚子，腹部一阵绞痛感。
奇怪，自己早已辟谷多年，为何会产生这般个感觉？难道是自己一紧张，就容易放屁的老毛病犯了？
可是老夫也没那么紧张啊？
早不该晚不该，为何偏在这个时候:?
噗~
一阵细弱虫鸣的响声出现，大家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听得清楚。
庆荣大祭司老脸一红。
“咳，庆荣若是有事的话，可以随后再提问。”有大祭司打圆场，是那知藏大人。
天师也微笑点头，“无妨。”
庆荣松了口气，慌忙下场。
大会又在这关键时候中断了，若非知道天师只是圣域初境实力，他们甚至会认为天师在作怪。
这太巧了。
安梦秋向陆羽投去眼神。
“司学士是懂变通之人，应该有所准备。”陆羽说。
“哦。”安梦秋继续观看。
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出现，沉稳而响亮。
“我来解释。”
众人看去，发现竟是意外去世的玄清大祭司之徒。
他一身白衣，面色有些憔悴，带着哀伤，看向天师的眼神却是那般冰冷。
“叶辰，不得无礼！”有长者训斥，这不是他这晚辈能讲话的地方。
玄清首徒叶辰丝毫不顾，“休眠舱是巫族用来让人沉眠的地方，其中灌有液体，蕴含生机，凡人浸泡在其中，便可生机消缓，数百年而不死，甚至可在无数年后复苏，类似于传说中的神源。”
“而那所谓开口说话者，天师可以认为是器灵，但真实作用是记录信息，以待合适时机，唤醒沉睡者。”
“天师，你说的是假的。”叶辰同样一身白衣，眼神清冷，“你根本就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一片寂静。
天师笑容和善。
叶辰脑海涌过些念头，越说越愤怒，“我师尊...”
“叶辰，退下吧。”从未讲话的司学士睁开眼睛，平缓说道。
要讲出的话生生堵在喉咙，叶辰坐了回去。
冷静下来，回想起司学士曾与自己告诉的秘密，才有些后怕。
除了司学士这般智者，自己应该是唯一清楚真相的。
“劣徒多有冒犯，但庆荣所说确实有理，不知天师有何见解？”司学士亲自开口了。
天师眯着眼睛，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夫一把年纪了，保不住什么时候就出了意外，所以想趁这难得机会，倾听天师的智慧。”司学士继续说。
这番话很奇怪，总觉得别有所指。
但司学士向来真性情，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他们按字面意思理解。
想到此处，有大祭司慨叹，司学士一生无徒无子嗣，一声风险给巫族事业，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巫族研究进展怕至少倒退三十年。
“唉。”
一声叹息传来，天师说道：“巫族器之道繁复多端，我确实理解还不够，如果那铁棺未被损毁，想必能验出真假。”
依着大殿柱子的大衍尊者眉头一挑，草，这关老子蛋事。
诸多大祭司也面露遗憾。
若不是那玄清看护铁棺不善，也不至于此，就应该交给司学士保管。
不知不觉，话题被引开，都开始私下埋怨玄清大祭司，导致驱梦组损失了一件重宝。
玄清弟子叶辰气抖冷，“诸位！且不论事情真假，天师自己都搞不清楚，竟站在这里与我们讲道，不觉得可笑吗？”
“我怀疑，他全都是编的！”
叶辰冷笑：“什么神灵，什么执念，什么遗蜕，说不定都是他在变戏法糊弄人而已，装神弄鬼！”
小子，路走宽了，陆羽心说。
若非知道司学士为人坦诚，安排一些人提问已是他能接受最不齿的手段，他甚至会以为这也是他安排的戏份。
“指不定此人就是个神棍，连境界都是假的，你敢接我挑战吗？”叶辰目光灼灼，手握一枚法盘，波动摄人。
这是玄清师尊的遗物，五阶法器，可伤高阶圣域境修为者。他不在乎天师真正身份如何，只想给师尊报仇。
“叶辰，回去！”一位师叔呵斥，将他拉回去。
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
“司学士接下来会怎么做？”安梦秋问。她得知真相，还是比较担心的，无论如何，都是自小读司学士的着作与研究成果长大的。
陆羽摇头：“我只提供建议，不提供安排。”
一旁的圣女，紫霜感觉很懵，“发生了什么？”
天师不是在讲道吗？
那个小弟子是谁？他怎么敢顶撞天师？
大家怎么都一副沉思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聊天太久，错过了好事。
“没啥事，神棍要被拆穿啦。”珊摇晃着她手臂，“赶紧跟我讲讲，你爹被罚跪的搓衣板，后来换成了什么？”
“你爹是谁？”陆羽看珊与这个圣女聊得还挺开心，问道。
紫霜指了指不远处阁楼上，倚着大殿柱子休养的大衍尊者，然后悄声与珊说道：“后来奸情被发现，母亲给他换了搓萝卜的那种。”
珊认真点头，并给紫霜抓了一把瓜子。
好家伙，父慈女孝，陆羽感觉听到了了不得的秘密。
敏锐察觉到有人偷听，紫霜秀眉一竖，瞪了陆羽一眼，小声与珊说道：“我与你讲这些，你别乱说。”
珊点了点头，“刚才我听说你十七岁，那刚才说你娘闭关二十多年，你七岁时才出关，那你是谁生的？”
“我娘啊。”
紫霜愣了一下，扳着手指头认真算了一会，又愣了一下。
忽然感觉手里的瓜子不香了。
……
天师一语不发，静思了好一会。
庆荣大祭司也提着裤子回来了，口吐污言秽语，不过来到会场，面色便沉稳下来，飘然落座。
“天师，关于‘脑虫’是神灵遗蜕的事情，能否拿出一些事物，或者显化一下神灵的意志？”
有人提出质疑，虽然只是一点试探。
“关于所谓神灵遗蜕，老夫也有话说。”司学士开口。
众人惊了，司学士自从天师到来之后便一直处在隐退旁听状态，现在竟亲自下场了？
天师微眯双眼，闪烁寒光。
“你说神灵遗蜕灵智被抹灭，所以感染了‘遗蜕’的巫族感染者，是不可控制的，除非通过失传的巫族秘术。”司学士重复了天师的话，接着又说：“如果我告诉你，巫族感染者可以用其他方法控制呢？”
什么？！
巫族感染者，行事毫无规律，一旦被感染，便只知杀人，何时有可控之说？
反正，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司学士一出场，便丝毫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对下边招手，然后押上来一位死囚。
气息一眼就能看出，刚刚塑形境。
死囚气息萎靡，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他是感染者。”
司学士说道：“我们来比试一场如何？你用你所谓失传的巫族秘法，我用我的方法，看究竟谁能操控他？”
还以为是出什么大招，没想到竟是比试，这不是稳赢么...天师眼睛微亮，“既然司学士执着求真，精神可嘉，那我便演示一番。”
斗法！
诸多大祭司，一下子来了精神。
“司学士，您的手段是什么呢？”有人问。天师操控巫族，很多人是见过的。
“呵，过来！”
天师看了死囚一眼，手掌一招，那死囚眼中顿时泛起迷糊，麻木走了过去。
天师笑道：“难不成，司学士也会巫族秘术？那我便认了。”
司学士不急不缓，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展开，对准天师。
“这写的什么？”一群大祭司，圣子圣女猫着腰去看。
“司学士写的字居然这么丑？”有人心中犯嘀咕，纸上有些字以及符号，写的歪歪扭扭，丑出天际。
感觉受到了侮辱...陆羽摸了摸鼻子。
“跪下。”司学士说。
那死囚看着字迹，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麻木，噗通一声跪下。
“起来。”天师说道。
旋即，他皱起了眉，因为这死囚竟然不听话了。他动用强大意志，几乎摧毁了死囚的识海，可他依然一动不动。
天师懵了一下，他的神念举世无匹，连圣域境修士都能操控，莫说一具傀儡，这究竟为何？
“你输了。”司学士温和地说。
不可能！
天师连续动用神念，意图撼动死囚的意志，而且，他没有发现司学士用意念操控，甚至没看出这是什么手段，这简直奇了怪！
轰！
死囚只感觉脑袋中闪过惊雷，七窍流血死去。
“唉...”
司学士收起纸张，摇头，“天师何必以神念强行驱使，哄骗我等呢？”
“巫族确实有些手段，去控制脑神经...罢了，其中原因太过深奥，老夫也不是很懂，但至少知道你在欺骗。”
“你以神魂强行驱使，而后抹掉痕迹，谎称为巫族秘法，其实都是你一人所为，现在刚好他也被你击溃识海，诸位一验尸体便知。”
“而老夫所用，才是巫族手段，老夫亦不太懂，因为这是一个朋友提供的。”
“天师，至此结束吧。”司学士看着天师，目光温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