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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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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 作为从小几乎是在乾清宫里长大的公主,瑞初是很了解她的皇父的。

    从年前开始,一步一步铺垫设局, 算无遗漏,经过朝中几番乱斗,江宁织造的位置终究是如瑞初之愿,落在了虞云头上。

    大阿哥、太子、八阿哥三方势力落寞退场, 江宁织造之位有了结果,宫里宫外盯着永寿宫的人瞬间又多了一倍。

    江宁织造毕竟不是寻常官位,能坐上那个位置就几乎是盖了章的简在帝心、皇帝心腹, 何况又是在如今的局势之下, 换一个汉人出身、身为固伦公主额驸的江宁织造过去, 康熙之意朝野内外稍微忖度便可知悉。

    也正是因此, 才有更多看热闹的人,冷眼旁观,等着看虞云究竟能不能在江南站稳脚跟。

    事情既定, 虞云与瑞初即刻便要收拾东西启程。

    康熙对此不无愧疚,道:“倒也可以叫虞云先去,瑞初你缓缓收拾着动身,这样着急忙慌地走未免太委屈了些。”

    “女儿与虞云同行,才更能体现出和睦。”瑞初轻声道:“受您的疼爱照顾多年,女儿也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事情, 况且南地诸事齐备, 又有什么可称委屈的?”

    虽然瑞初说这话时表情是一派的端冷, 然目中却似有殷殷关切之意, 一下叫近两个月过得焦头乱额的康熙心中老怀安慰——他自然不知, 他这几月的困扰幕后的推手, 正是他面前这位“大孝女”。

    康熙长叹一声,拍拍瑞初的手,道:“阿玛只怕你受了委屈。原说要将你留在身边,做父母膝下的小儿女,受皇父庇佑,在京中安稳平顺一生。只是如今……也不好叫你与虞云夫妻两地分隔。”

    瑞初道:“阿玛放心,女儿会时常回京探亲的,在南地也正便于纺织厂发展,女儿会尽力做好大清公主的本分之务,不致丢您的人。”

    康熙凝视着她,只想长长叹息,良久终于道:“我儿为何不生男儿身?”

    敏若一直垂眸把玩着手中冰凉清润、质地细腻的蓝色釉彩官窑瓷器,眉眼淡淡的,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似乎轻叹了一声,又似乎带着点淡笑,道:“是女儿难道皇上您就不疼了?可不带这样偏心的。”

    从虞云被点江宁织造后她就一直情绪不高,康熙赏了永寿宫不少新进的瓷器玉器,后来狠狠心还开私库赏了两本古籍和珍贵画作,新进做夏衣的杭罗料子自然又是永寿宫先选——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康熙可以轻描淡写地给出许多东西去,却疲倦于繁重杂乱的前朝诸事,而懒得多花一点心思。

    这也恰和敏若的意。

    康熙懒得哄人,她也懒得应付哄人的康熙——“情绪不高”这一场是为了给瑞初收尾,她若对虞云领受江宁织造之职、瑞初将与虞云去江南赴任之事表现得欢天喜地,那才叫崩人设。

    她虽然在瑞初出行之事上一贯表现得“开明豁达”,但按照人设逻辑,这会女婿被推到外任的位子上,本来还可以在京中陪伴她的女儿忽然要走,而且女婿要坐的还是一个看似繁花锦簇实则屁股下点的都是火盆的位子,她能高兴才怪。

    她在后宫演这一场,也正好完善瑞初这个局,完全洗清他们算计江宁织造之位的嫌疑,保证瑞初在康熙心里还是干净高洁如一朵不世出的小莲花。

    但是,演戏这个事,她能够摸鱼偷懒地单方面演就算了,要走对手戏的话,按她如今的懒惰程度……得加钱!

    康熙懒得用嘴哄,正好她也懒得应付,二人懒得一拍即合,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天造之和”。

    但这并不代表康熙不在意敏若这点“情绪”,毕竟一起过了将近二十多年,在意的有限却未必没有。

    他一面因将虞云和瑞初推出去坐江南那个“火坑”而有些愧疚,又不可避免地觉着敏若“不识抬举”,心情好的时候再一想,敏若的破脾气二十几年没变过,也不过是因为心疼孩子罢了,他完全没有恼的必要。

    他对敏若的态度和看法就在恼怒与和软中不断变幻着,最终还是和软的那一面占了上风,见敏若终于开口说人话(敏若阴阳怪气的本领他近日属实是领会不少,只能告诉自己唯女子难养也,不与小女子计较),心内顿时微舒一口气,也白敏若一眼,道:“你休要挑拨朕与瑞初,瑞初你说,更喜欢阿玛还是更喜欢额娘?”

    这是一个八百年绕不开的问题,瑞初一下好像回到少年时,她稍微扬了一下唇,看向康熙时眼中露出两分无奈,一面起身道:“茶热了,女儿给您换盏凉的来。”

    京中已然入夏,天气热得叫人想日日搂着冰块活。

    康熙笑吟吟看着她,不多时,瑞初捧回一盏茶来,茶碗璧冰冰的,但并不寒凉,不是从冰鉴中取出的,而是在井水里湃凉的。

    康熙有些嫌没意思,瑞初已端正地坐下,又是一片静默矜庄的模样,康熙摇摇头,叹道:“瑞初你走了,再没人给阿玛换茶了。”

    “赵谙达他们会服侍好阿玛的,只是女儿走后,请您千万记得莫要贪凉,虽值炎夏,过于贪凉于身体也无益。”瑞初徐徐道。

    康熙自认还在壮年,他素谙弓马,身体也确实比一般同龄人过得去,这两年虽也开始养生,但并未十分上心,闻此不过感于女儿的孝顺用心,才随意一应。

    清楚康熙的身体没两年就要面临滑铁卢的敏若看出他应得敷衍,却没吭声,只是看向瑞初,眉目间似有几分倦意,又带着浓浓的担忧:“你自幼长在北地,恐怕并不能十分适应南地气候,过去后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京中诸事你都不必担心,你收拾要进行囊先走,留下可信的人慢慢收拾着,届时我叫你兰杜姑姑去公主府上,替你操持后续事宜。”

    瑞初道:“我也求了嫂嫂帮忙,就不惊扰额娘身边的人了,您也离不得兰杜姑姑。”

    敏若摇头道:“洁芳也忙着试种稻田的事呢,何况还有芽芽,也难分心。……蓁蓁更别提了,她是最忙的。何况有些事她们到底也难应对,还是兰杜去,她是我这的人,什么事都好处理——明日我就叫她出去帮你筹备。”

    敏若看似只是与瑞初商讨家常琐事,其实这里头的每一个字都不白说。

    有些话不讲出来,康熙又怎会意识到如此仓促的行程给瑞初造成了多少麻烦?知道这一次瑞初为顾全大局默默忍受了多少委屈?

    康熙果然皱眉,道:“什么‘难应对’?”

    “酸言酸语难应对!”敏若面带轻嘲之色,道:“凭空落下这么一个大饼,瑞初那公主府这段日子就没清静过。”

    康熙微微蹙眉,瑞初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女儿素来懒怠见客,女儿那公主府也素来清静,这几日登门宾客甚多,竟叫女儿有些无从适应。”

    她边说边看似轻松地摇头轻笑,康熙却知等闲宾客不至于要让敏若将身边人派出去给瑞初压场子。

    老十媳妇和蓁蓁都镇不住的人,还能是哪几个?

    他面色沉了些,敏若收回目光,老神在在地垂眸品茶。

    江宁织造这个大馅饼凭空落到瑞初的公主府上,就注定了那座府邸在瑞初和虞云离京赴任之前都不得安宁,寻常官眷尚且好说,代表皇子透露出拉拢之意的皇嫂们才难办。

    其中以太子妃和八福晋尤甚。

    大福晋性情一贯称得上和顺,听闻管家理事是颇有些雷厉风行风采的,但敏若从未见过她那个模样。

    或许是念于当年一碗茶的情分,她在敏若面前从来恭恭敬敬、殷切温顺,一副最标准的孝顺晚辈的模样。

    洁芳与安儿成婚后,在京中交际她也多有帮助提点,不过安儿摆明了不想上大阿哥的船,她的提点帮助便颇为隐晦,待发现洁芳能够轻松应对所有事情后,她便彻底隐身,也没代表大阿哥与洁芳搞过关系试图拉拢。

    此次虞云瑞初之事,她也仍是一贯的态度。

    倒是也登门一两次,但态度不如八福晋热络,也没有太子妃话里话外的亲近,反而是分寸最得当的那个 。

    江宁织造的位置就是个大馅饼,虞云坐上去之后,他本人以及瑞初便成为了诸位皇子眼中的香饽饽。

    趁着瑞初尚未离京,先扫清这一部分的麻烦事,才利于日后的安稳。

    不然到南边之后,一面要应对江南局面,一面要经营事业,一面还要应付那几位皇子,敏若只怕送走的是一头乌发的女儿,待再见面时女儿已是头顶空空。

    ——劳心劳力累秃的。

    她状告得不算委婉,康熙也并不在意,女儿离京之前,他便干脆地替女儿扫平了所有麻烦,然后在瑞初要登上南下的船时,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瑞初的头,叹一声:“一路小心,勤来书信——你们要相互扶持。”

    为官之道,他已教过虞云许多,因知道女儿的聪慧通透,也暗地里提点瑞初不少江南局势,此时望着一对青年人并肩而立的模样,他心中才升腾起万般不舍,好像不知不觉间,女儿便已长大了。

    长得亭亭玉立的模样,静默庄谨有林下之风,也已能够为他分忧。

    “去吧。”过了好半晌,康熙摆了摆手,道。

    瑞初与虞云行了礼登船,康熙还望着顺水而去的船只许久,忽与敏若道:“今秋南巡,你去不去?”

    瑞初在那,敏若怎么可能不去。

    康熙便笑,道:“这回朕可是抓住你的命脉了。”

    其实眼中不舍还未褪去。

    但虞云和瑞初是此刻去江南最好的人选,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没有过犹豫迟疑,如今自然也不会后悔。

    哪怕此刻他送走的,是他本打算留在身边承欢膝下的小女儿。

    南巡之前,还有塞外之行。

    瑞初与虞云在四月里便尽快卷着包袱离京了,没过多久 ,康熙又正式册封甘棠和雪霏为和硕纯悫公主、和硕悫靖公主,明旨赐婚,一个嫁博尔济吉特氏策凌,一个嫁孙承运。

    本来,在这两桩婚事里,康熙更看重的理所当然是甘棠与策凌的婚事,但如今时局特殊,康熙朝第二桩公主下嫁汉人的喜事值得大肆宣扬。

    因而原本备受康熙青睐的策凌一时之间竟似落了下乘,随后甘棠与策凌也在康熙的安排下遇见过两回。

    只能说高手过招滴水不漏,敏若听了两回甘棠的转述,总结下来就是策凌对康熙的一片忠心耿耿永不动摇,而甘棠与策凌对着飙戏,则流着泪表示嫁给不学无术的孙承运,妹妹实在是受了大委屈了。

    一番对着演下来,他们满不满意敏若不知道,这俩人在一块活挺累的敏若知道。

    但甘棠对此表现得态度非常轻松甚至有些光棍,“不就是演么,我就看他能对我演多少年,这一辈子如此漫长,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可怎么过呀?”

    “那些账本子还不够你忙的?若要自己支起一个厂子来,更不仅仅是那点盘账的事了——从前你管的也不是京郊厂子全部的账。”敏若道。

    甘棠便笑,“正是正事要忙的多了,才更要在生活里找些乐子不是吗?”

    敏若扬眉未语,半晌才道:“别野脱了。”

    受她多年熏陶,甘棠对出各种词汇字眼的理解都颇有些跨时代的水平,闻此又笑,道:“我不怕一时输,只知最后赢的那人一定是我。”

    她颇嚣张洒脱地笑着,眼神却清明坚定,如泰山之石,坚而重,稳稳地矗立在山巅上,无人可以动摇 。

    “那我唯有祝你这一生不尝败绩。”注视着这个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逐渐立起骄傲脊梁的孩子,敏若由衷如此道。

    五月,江南局势稍微稳定,巡幸塞外避暑的大部队按照原计划启程。

    算来,距离上次见到静彤也有三年。瑞初在京中大婚,容慈她们能回去的都回去了,唯有静彤,身在异地,彼时小策凌敦多布还没彻底被削成闷头乌龟,她入京路线太远、时间太长,对掌控局势不利,因而没能参加瑞初的婚礼。

    礼物虽丰厚送回,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而更遗憾之处,则是此次巡幸塞外,瑞初本应同行,此刻却已同虞云去往江南之地了。

    瑞初出生时静彤已在敏若身边几年,几乎是看着瑞初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从一个小肉团子一点点长大的,后来瑞初又成了她的半个智囊团,二人的书信往来都要经过重重加密,慎之又慎,大部分时间通篇都是不能让康熙看到的内容。

    她对瑞初的感情也十分复杂,既是姐妹情,又莫名有几分……母爱的关怀?后来知己情愈厚,隐隐又有几分敬意。

    如果用一个不大客气的说法,可以说她们两个臭味相投。

    行宫觐见,静彤仍带了卓琅。

    算周岁,小姑娘今年其实才六岁,但已是十足的大姑娘模样,立在她娘身边,进退有度端谨庄重,一身宝蓝的袍子穿在身上,辫尾也用嵌着大块蓝宝石的吊坠点缀,人也如那宝石一般,沉静端凝。

    敏若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十四五岁的静彤,还没有十八岁嫁前与她谈心时的修行,做不到一边从容端谨,一边又轻而易举地掌控住自己的野心与张狂,拿捏着分寸向外展示出适当的几分作为震慑并表明态度。

    十四五岁的静彤将自己的一切野心都藏得严严实实,用沉静寡言装饰自己,让阖宫上下皆以为这位公主宁静内秀、端庄聪慧。

    卓琅大概还没到要掩藏野心的阶段——作为静彤带在身边的爱女,她也无需掩藏自己的野心。但她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也早已学会了用沉静端谨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在重要的场合下让人一眼看不清她的深浅,只会以为这是一个端庄内秀的小姑娘。

    但她眸中的沉静并不象征柔顺,而是象征神秘。

    犹如在准噶尔部的高处似乎能遥遥眺望到的雪山,静静地矗立在那万年,神秘、安静,又像是尚未长成安静蛰伏的小鹰,伏在枝头用皑皑白雪遮挡自己的身体。

    敏若第二次见到她,思来想去,又送给她一个玉坠。

    清清润润,入手生凉,雕刻的是一只小鹰回首梳理羽毛的姿态,看得出卓琅很喜欢,在静彤的示意下收下,又冲敏若低身一礼。

    她绷着小脸有几分清冷的样子又让敏若想起黛澜和孩提时的瑞初,她忍不住摸了摸卓琅的头发,低声问:“你可知你的名字为何意? ”

    “昭昭朗朗,美玉良才,卓尔不群。”卓琅认真地回答。

    敏若凝视她半晌,忽而弯了眉眼,对静彤道:“如今可体会到我当年的欣喜欢悦与得意了?”

    静彤亦含笑看着女儿,轻轻点头,却道:“愿您有朝一日能以我为傲。”

    言外之意,还有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以卓琅为傲。

    卓琅认认真真地听着,看向母亲的目光里带有几分鲜活的羞涩与浓浓的崇拜向往,敏若凝神看着,晌午卓琅去睡了,她才沏了茶,低低与静彤道:“虽说对孩子要着意培养,可素日也要多亲近些。如卓琅这么大,正是要有娘疼的年岁。”

    “您放心吧。”听出她的意思,静彤无奈一笑,道:“从她出生开始,无论到哪、做什么我都带着她,一瞬不离。……我此生唯此一女,对她自然倾我所有。”

    敏若闻此,放下心来。

    静彤又说起瑞初之事,道:“只知道她看定了虞云,去岁成了婚,留在京中。当时想着来日方长,今年若回清,必有见面的机会,却不想我过来了,她却未曾来。”

    “日后吧,日后总会有机会的。……如今她不在京中了,其实你们往来反而能够更方便些。”敏若道。

    静彤轻轻点头,心知瑞初是本想她们少年时即向往的广袤世界去了,心中也为瑞初欣喜。

    只是难得有这样见面的机会还未能见到,心中遗憾一时难以消散。

    “能留几日?”敏若问。

    静彤道:“还有四日,便要回去了。罗刹国今年不大安静,我不能在外久留。”

    敏若点点头,嘱咐:“多陪陪你额娘吧。”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见了一面,结果还只有区区数日的时光,锦妃这会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从热河回京时京中刚入初秋,但天气尚未转凉,前头紧锣密鼓地又开始筹备南巡事宜,康熙今年是注定闲不住脚,有瑞初在外面钓着,敏若也没能躲在京里偷懒,到底还是收拾包袱跟着康熙去了。

    康熙路上染了风寒,病得有些重,或许是终究上了年岁,而今年又思虑太过的缘故。

    因他未带多少嫔妃随行,敏若没了躲的机会,只能每日老老实实地在御舟上坐着发呆,服侍康熙自有赵昌和梁九功他们,她在这倒更多像是个花瓶摆设。

    康熙发了两日热,烧得昏昏沉沉的,随行的人才提起心来,太医战战兢兢地不敢答话,京里送过来的折子在案上堆得更高。此次南巡太子随行,特地前来问疾侍候,倒是处处用心细致。

    康熙醒来那日,船上很安静,他睁开眼,看到敏若坐在床旁,眼下微有些青色,眉眼间糅着倦意,背着光,身后金黄的落日余晖洒落,倒像是在她脸边镀了层碎金,没有平日的牙尖嘴利和咄咄逼人,也没有那些温顺柔和的模样,只是安安静静的,脊背仍然挺拔,容色却有些憔悴,不知守了多久未曾休息,坐在那,也仿佛一幅画似的。

    许是这日间烧得迷糊了,康熙竟恍惚了一瞬,品尝到一点久违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敏若注意到他醒来,稍微来了精神,起身声调干脆半点不拖泥带水地唤宫人、太医们进来,命传粥羹膳食,一道道吩咐有条不紊干脆利落,康熙又觉着刚才那股子岁月静好的感觉都飞走了。

    太子带着惊喜的神情走进来,殷殷问康熙感觉如何,敏若静立在一侧看着,她知道,再过两年,便没有这样的光景了。

    可惜康熙虽为帝王也不能预测未来事,因而不能未雨绸缪,好好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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