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晚晌间从上书房里下了学, 九阿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昨天刚刚与他和好的十弟一起回阿哥所,内心欢欣雀跃自觉终于把十弟从那个可恶的四哥那里抢回来了,面上还是板着张小脸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心里已经在盘算晚上要和十弟玩什么。
最近天气愈发寒冷, 敏若嘱咐安儿不必日日晚上都回永寿宫去请安、与她和瑞初一道用晚点。
皇子们读书朝卯晚申,每天十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哪怕刨去早午两次进膳,时间也不会少于九个小时。夏天日长也罢, 冬日京师天黑得本来就早, 敏若只想儿子早些回去做完功课歇着, 何必白折腾一趟。
她偶尔会带着瑞初去阿哥所里瞧瞧安儿,陪安儿一起用顿膳, 也算团聚了。但安儿粘人且嘴馋, 虽有敏若如此嘱咐,还是三天两头地往回奔。
今儿个是终于哄好了九阿哥的缘故,安儿决定回阿哥所陪陪哥哥——额娘说了, 哄人的诀窍就是要趁热打铁, 不能若即若离。
但走在回阿哥所的路上,安儿看了眼身边眼中的雀跃简直遮不住的九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额娘昨儿说今天吃什么来着?是什锦锅子吧……
他心简直要痛得滴血了。
哪怕是纯素的什锦锅子,乌希哈姑姑做得都比阿哥所的膳房做的好吃, 好吃十倍!
满心念着没能吃进嘴的什锦锅子, 安儿是越想越馋, 和九阿哥一起回到阿哥所,迈进小院子时还忍不住在想什锦锅里的菌菇丸子。
抬眼便见九阿哥的第一进小院里安安静静肃穆一片,应是宜额娘宫里的一个嬷嬷站在廊下等他们,见他们来了, 欠身一礼后,对九阿哥道:“娘娘命奴才在此等您下学归来,然后带您过翊坤宫去一趟。”
安儿敏锐地察觉到往日热闹得小院此时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九阿哥身边那些周到热络的嬷嬷、玲珑活泼的宫女、伶俐讨喜的小太监都没有迎上前来,而是恭恭敬敬地垂首立在两边——好像还少了几个人。
他一时有些迷惑茫然,好在这时常妈妈走了过来,笑着对他道:“贵主儿也遣人来喊您回去吃锅子呢,说是做您最喜欢的什锦锅子。阿哥回去将书本撂下,换身衣裳咱们也去给贵主儿请安吧?”
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九阿哥闻此心中大定,喜滋滋地问宜妃身边的嬷嬷,“是要去贵额娘宫里吃锅子吗?”
那嬷嬷笑着道:“娘娘是有些事要与您说,贵主宫里的锅子您改日或能吃到。”
“噢。”九阿哥闻言,有些失落地低下脑袋,不过听说宜妃传召,他也没耽搁,回屋里换了上学穿了一天的褂子,披上斗篷跟着嬷嬷往翊坤宫去。
安儿与他同行,小哥俩一起走了一道,安儿眨眨眼,想起昨天自己和额娘告状的事,看看表情严肃的宜额娘宫里的嬷嬷,凑到九阿哥耳边小声道:“九哥,我、我昨天和我额娘说咱们吵架的事了。”
乍一听他们俩吵架的事,九阿哥其实怪心虚的,因为那天光是他对安儿吼了,其实算不上是两个人“吵”,只能算是他单方面的嚷。
正因为心虚,他小脸皱成一团,嘟囔道:“你怎么还和贵额娘说啊……”
“话赶话说到那了嘛,额娘还叫人做枣泥酥给我带回来哄你呢!”安儿又道:“不过宜额娘知道了,如果有一点生气的话,你就好好认错,然后让小柱子去找我!我就去帮你说话!”
九阿哥看他一眼,皱着包子脸,说:“好吧……那天确实是我不好,是我口不择言了。……我就是觉得打从孝懿皇额娘崩逝之后,你光和四哥玩,都不稀罕搭理我。咱们俩才是一起长大的!四哥额娘是德妃,和我额娘一样是妃位,才不比我尊贵!咱们还打小一块玩呢!”
安儿没蠢到这会嘟囔他也是打小和四哥一起玩的,乖巧地点点头,九阿哥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认真地道:“我是你九哥!咱们俩出生就认识了,你一定得和我最好,知道吗?”
打小在翊坤宫里被额娘、姨妈娇宠着长大的小阿哥,搬出翊坤宫进了阿哥所还有自己亲哥罩着,九阿哥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委屈,又打小被骄纵着,自然有一股子骄横霸道劲。
不过安儿比较克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听了这话,安儿看他一眼,看起来有些无奈地表示:“咱们兄弟都是出生就认识了。……好吧,咱们俩当然好啦。你快去吧,宜额娘等你呢。”
目送九阿哥进了翊坤宫门,安儿摇摇头,长叹一声:“唉。”
后来被敏若派到阿哥所照顾安儿的菱枝有些疑惑,“阿哥,怎么了?”
“真难啊——”安儿面带感慨之色,一看着他长大,对他的性格和日常生活都极为了解的菱枝第一时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神情一时有些复杂,半晌道:“您或许可以向娘娘讨教讨教。”
安儿叹道:“我还是自己想想吧。”
夹在两个哥哥中间为难,还为此求助额娘,多丢人啊!
安儿一边冥思苦想着解决方法,一边来到永寿宫。
一绕过影壁,就见妹妹裹着斗篷,白净净得跟雪团似的,蹲在廊下不知在画些什么。
他快步凑了过去,笑嘻嘻问:“瞧什么呢瑞初?”
“哥哥。”瑞初仰脸看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指着地上用小棍画出来的图案,“黛姨说这叫‘太极’。”
安儿好歹也是进学读过书的,太极的图案还是认得,他有些疑惑,“你瞧它做什么?你若喜欢,不如请舅舅拿小木板给你刻一个,再填上颜色,可以握在手里把玩。”
瑞初摇了摇头,道:“黛姨说太极之独特玄妙之处在于平衡,一阴一阳势均力敌的平衡,我在想这‘平衡’究竟是怎么达到的。”
她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有说这样长一段话的耐心,安儿打小习惯了这种待遇,并未受宠若惊,而是蹲在地上跟她一起看,看着看着,忽然就把自己的为难之处说了出来。
回过神来发现纠结之处都被自个抖了个底掉,安儿索性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就罢了,可千万别和额娘说,不然我多丢脸啊!”
瑞初歪着小脑袋看他一会,忽然指指自己头上簪着的两朵娇艳海棠,道:“近日花房送来的兰花与四季海棠都开得极好,晨起成柳为我簪花,她撷的海棠来,寒枝采的兰花,她们一个说海棠好看,一个说兰花好看,都叫我选,我便说今日戴海棠、明日簪兰花,都是一样的喜欢。”
安儿先时听得茫然,过一会恍然大悟,一拍膝盖道:“所以无需有取舍,平衡便好!”
让四哥觉得他最喜欢四哥,九哥觉着他最喜欢九哥,俩人都满足了,他也不必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了。
安儿一时觉得自个甚是聪明,又觉着妹妹更聪明,美滋滋地夸道:“瑞初你真是咱们永寿宫第一聪明人!……只比额娘差一点!”
瑞初扔了手里的树枝子慢慢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平淡地“噢”了一声,忽然眨眨眼,盯着地上的图案,若有所思。
安儿兀自嘀咕着,忽然听嘎吱一声,正殿的门被从里头推开,棉帘子卷了两卷,敏若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打趣道:“我才在里头,怎么听见有人说我们永寿宫出了第一聪明人了?”
安儿笑嘻嘻地打千,脆生生地喊“额娘!”
然后忙不迭地跑过去扶住敏若,笑道:“自然还是额娘最聪明了。额娘,您今儿个去找宜娘娘了吗?”
敏若知道他嘴里左右都逃不过这件事,便泰然点头,“是去了,不过你放心,主要说的是别的话,你宜额娘不会狠训你九哥的。”
不过她今儿个早早地叫恬雅回去了。宜妃惯孩子舍不得说,恬雅可不是眼睛里容得下沙子的人,听了事情来龙去脉,必得好好跟九阿哥讲一番道理。
这一点就没必要和安儿说了。
她牵住女儿的手,带着一双儿女往回走,一面道:“今晚吃什锦锅子,等会先盛出两碗菜来,咱们早些吃,吃完后你带去翊坤宫,正好瞧瞧你九哥。”
安儿安心了,嗅着什锦锅子的清甜浓香,心满意足地走进正殿里。
然而敏若料错了一件事,就是恬雅确实会教训九阿哥,但她得有那个机会和时间啊!
翊坤宫后殿里,恬雅拿小银匙子搅了搅银耳羹,一面端给郭络罗常在,一面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姨妈急匆匆地去阿哥所,发落了小九身边的一群人,如今宫里都传遍了!这会又叫小九进去关紧殿门,别是有什么事吧?”
“好像是有些事,贵妃一早过来了一趟,好像是小九和小十闹什么矛盾了……咳咳咳——”郭络罗常在话说到一半,猛地爆发出一阵咳嗽来。
恬雅听闻只是小哥俩闹矛盾这种小事,本来要说那何至于发落一众人,郭络罗常在这一咳嗽,肚子里的疑惑一下就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忙凑过去给她顺气递水一阵忙碌。
等再停下手时,看着郭络罗常在苍白的唇色,更是只有揪心,别的都想不起来了。
正殿里,宜妃看着自己儿子,忍不住地叹气,却没什么气急恼意,“你也这么大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没点数吗?便是你与安儿打小亲近,也不怕把他惹恼了,就此不理你了?”
九阿哥本来因听了安儿的话,进殿来便立刻滑跪、抱着宜妃的腿便是一阵求饶,把宜妃的火气都给浇灭了,这会自信心涌上来,又不是刚才低眉顺眼的他了。
听宜妃这样说,九阿哥忍不住道:“安儿就没生我气!……往回您和姨妈吵架,姨妈也没生您的气啊!”
“你姨妈小时候生我气能连着半个月不理我!”宜妃急道:“我也不会和你姨妈说那等钻心的话!什么讨好孝懿皇后的儿子,那是你做兄弟、做晚辈应当说的话吗?”
九阿哥鼓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宜妃见他这样,才刚被浇灭的火气却又涌了上来,下意识要回头找姐姐,却又想起姐姐今儿个病着,只能强压住火坐下,对九阿哥道:“反正今儿个你必须得跟安儿道歉,你那话就不是人说的!安儿不恼你是他脾气好,你却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
你当谁都得惯着你这臭毛病吗?我可告诉你,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才狠!当年我惹恼了你姨妈,她半个月没与我说一个字!再有下次,你若真把安儿惹恼了,看他还理不理你!”
九阿哥听了,也不知怕没怕,咬着牙道:“安儿才不会和我生气呢!”
宜妃看他梗个脖子的样子,就好像看到幼年时自信的自己,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小子,等着吧,有你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那天!
敏若是万万没料到,翊坤宫里最靠谱的两个人一个生病、一个侍疾组团离线,一个宜妃单线冲阵,愉快决定不管了,等着看儿子吃瘪的那一天。
吵起架来口不择言这点可以不管,可好歹得叫九阿哥心里有点数、别平时什么都敢听敢说敢想吧?
那日之后,敏若自觉这件事了结得差不多了,便没再管。没几日,宁寿宫太后忽然将宫内掌事的五妃并敏若都唤道了宁寿宫,冷着脸说明五阿哥身边的奶嬷嬷偷窃宫中物件中饱私囊之事,连带还揪出了阿哥所内有阿哥们身边有脸面的妈妈聚集赌钱吃酒。
这可是大事。
便是一贯性情恬淡平和的荣妃都一下严肃起来,太后嘴里啼哩吐噜一顿输出,表情严肃极了,看起来还有些恼意。在场几人的蒙语水平都不错,一个个恭敬垂首,摆出内疚懊恼的样子听太后用母语骂人。
太后显然是开始不信任新上任的五人组办事的能力了,毕竟前头三位皇后执掌宫务时都没出过这种事。
五妃中以惠妃为首,掌管宫权她也是头一份,这会挨骂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第一名,面上懊恼之色愈显,等太后顿口喝茶时,起身来道:“妾等无能,有失察之过,请太后容妾等戴罪立功,严查此事!”
敏若亦起身道:“妾亦有失察之责。”
太后看她一眼,皱着眉头,言语却并不辛辣,“你又不管事,这会抢什么责任?坐下吧!”
太后又看向惠妃,郑重表示:“这几个人是犯到我手里、教我知道了,可这种事宫内却未必只有她们这一桩!我听说你前段日子打发了九阿哥身边不少妈妈下人?”
她看向宜妃,宜妃一时有些慌乱,起身来道:“是打发了几个嘴碎的宫人……没想到还有这事,是我对胤祺的关注不足,请太后降罪。”
德妃、荣妃与书芳也只得站起身来,荣妃打圆场道:“太后,容妾说句话,宜妹妹还养着十一阿哥与九公主,精力有限,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若非您英明察觉,妾们还不知阿哥所内竟有这等蠹虫贼人!
幸而如今发现得早,尚未有人酿成大错,咱们可以细细彻查、逐一查清后处置,也免去日后不知多少乱事。一想到宫内还有许多此等贼人于暗处经营窥视,真叫妾心惊胆战,若不将此等人尽数揪出、肃清宫内风气,日后酿出大过,或叫他们带坏了小阿哥与公主们,妾等万死亦不能抵消罪责啊!”
宜妃确实不只得为五阿哥和九阿哥操心,她旧年还生育了十一阿哥,如今也将要入学了,可先天不足令他身体羸弱,每逢季节交替必风寒发热,叫宜妃日日悬心不已。
还有庶妃章佳氏所出的公主,被康熙交给宜妃抚养。章佳氏住在永和宫里,一向唯德妃马首是瞻,康熙这一手未必没有因宜妃与德妃从前不睦、要叫她们缓和关系的意思。
宜妃就是再不愿,也得捏着鼻子好生抚养九公主。照看孩子要费多少心,养过的都知道。有这两个孩子要操心,宜妃真是心力交瘁,哪还能分出心神去关心两个已经进了阿哥所的儿子?
尤其五阿哥年长,她每每还要叮嘱五阿哥多照看弟弟,在他身上费的心就更少了。
今日乍听太后提起此事,宜妃心里才又恼又后怕,恼她们竟敢吃里扒外拿胤祺的东西出去买来偿还赌债;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叫她们带坏了胤祺,让胤祺小小年纪也赌钱吃酒去,那她哭都找不着地方!
本来胤祺在太后身边长大,入学之后清语不顺、汉语不通就够使她担心着急的了,好在只是读书慢些,太后将他身板养得壮实,在弓马上五阿哥还是很擅长的,也叫宜妃心内聊有慰藉。
若因她的疏忽,叫五阿哥小小年纪染上那等坏癖,她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见她是真心实意的懊恼,太后心里的火气稍微下去一点,只道:“你总得记着,你不只九阿哥、十一阿哥这两个儿子,也多关注胤祺一些!德妃还养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楚楚这三个孩子,不也时常来我这探望蓁蓁?四季针线就没有落下的,她怎么就有心?”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会太后这样说了,德妃却反而有些站不稳当,低着头没敢搭言,总觉着惠妃、荣妃的眼光落在她身上都是意味深长的,心里忖思着回去便给随着皇上出巡的胤禛写封信关心关心。
那边宜妃呐呐答应着,敏若道:“如今还是商量商量此事怎么处理要紧。”
惠妃斩钉截铁地落下两个字,“严查!”
荣妃亦冷声接道:“一经查出,全部严办!”
她们都有儿子在阿哥所,对此时自然更加上心——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叫人把儿子给带坏了可怎么办?
那些乳母都是与阿哥最亲近的人,中饱私囊固然可恨,赌钱吃酒若将孩子带坏了最该死!
宜妃想起前几日的事,又恨恨道:“我看也该给底下人紧紧皮子了!主子身边伺候的都不知是人是鬼,一个个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就该通通严查一番!”
这话德妃不好说,宜妃是家里根基在外,自然无所顾忌,可她家里却正儿八经是宫中讨生活的,亲友在宫内的亦不在少数,她若说了,回头查到自家人头上,求到她这里来该怎么办?
这些年她在宫里能过得顺心,也多亏了家中帮忙。
她正低头忖思着,那边书芳也道:“宫内之风气不清,严打一番,杀鸡儆猴,自然上下为之一肃。”
敏若端然道:“几位妹妹所言有理。”
德妃也只得道:“妾也认为姊妹们所言有理。”
太后点点头,“那就你们斟酌着办吧。”
她是不管宫中事的,只命六人自出去拿章程。
从宁寿宫出来,敏若便道:“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使人过去说一声便是了。”
说完抬腿就溜,绝不给人把她留下干活的机会。
剩下五人面面相觑,最终惠妃道:“去我那,咱们详谈吧。”
康熙一十八年紫禁城严打行动,就在敏若幕后推动、太后施压、五妃主持下轰轰烈烈地展开,敏若盘腿坐在永寿宫的炕上,执笔对着名单册子勾勾画画。
兰杜在旁研墨,一面瞧着,迎夏道:“另一本名册上是被大行皇后留给了四阿哥的人手,以及平妃娘娘送来,赫舍里家能为她所用之人。”
“他们的人留着。”敏若敲敲手下这本,“这些,都弄出去——告诉罄音,关注些布尔和留给四阿哥的人,也是佟家出来的,未必可靠。”
迎夏点头应是,又道:“您放心,罄音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万事心里都有数。”
“借这一回,把该清的人清出去了,日后也免些麻烦事……”
几人说着话,迎春打帘子从外面进来,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笺子递过来,“储秀宫主子使人送来的,说是僖嫔娘娘给她送去的,她抄了一份与您瞧瞧。”
敏若垂眼一看,俱是些位置、人名。
她抬头看着几人,笑道:“你们可知,什么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1”敏若将手里的笺子往桌上一扔,轻嗤一声,“说的就是索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