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入夜，她去了晋川侯府。
花香浓郁。
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大约今天也是最后一趟，毕竟以后，这里就再也不是月儿的家了。
看见来人，王伯似乎有些惊讶，喊了一声：“小五姑娘？”
“嗯，将军在吗？”她一身紫衣，轻巧地踏进门来。
王伯点头，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江雾月却在卧房找到了他。
他在喝酒，喝的还不少，桌子上堆着好几个空酒坛子，房间里好大一股子酒味，浓香刺鼻。
看到来人，陈祈川的眸子瞬间亮了，以为出现了幻觉。
“小五！”激动。
“你来做什么？”迅速冷了下来。
呵，男人。
她翻了个白眼。
来告别？来炫耀？亦或是来祝福？她自己也不知道。
“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挺好，回去吧！”依旧冰冷。
她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咬咬牙，看他继续往嘴里灌酒，生气又心疼，几步走上前，要拿过他手里的酒坛子：“别喝了，不要命了！”
他抬手躲开，手一扬扔掉了酒坛，一把把她拉入了怀中抱住，紧紧地盯着，漆黑的瞳仁里翻滚着浓重的情愫，像狼一样。
此刻的他带有攻击性，像是要吃人。
江雾月紧张，想起身。
没起来，被他制住了，下巴被轻轻托起来，唇被他吻住。那一刹那的失神，让她心跳停了一拍。柔软的触感，温柔却坚定的进攻，她失守了，节节败退。
“别走。”他呢喃，“小五，不要走，我好想你！”
江雾月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回应：“好，我不走。”
大概是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有些事情便无师自通了。
唇舌间的酒气被他渡了过来，让她有点晕，推拒的手落下，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肩膀，闭上眼睛全心投入，与所爱之人亲吻。
任他肆虐，舍不得反抗，舍不得看他皱眉。
这是她很久以前就肖想过的，可以与他更亲密的那种方式，虽然是这样的情形，但是终究也是得偿所愿了。
终于意识到不是幻觉，是真的，陈祈川眯了眯眼睛，没有起身。
吻被他加深了。
这个吻携带了太多情意，又按捺了太久，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起初迷幻的温柔不再，变成清醒的呼风啸雨，有点疯狂，像是最后的告别。辗转研磨间，她承受不住，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一颗眼泪挂在了眼角。
听到她猫一样弱弱的叫声，他却还是坚持没有放手。
直吻到餍足，心里发着酸发着涨，汹涌的情潮终于逐渐平息。
陈祈川放开了她，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手指下滑摸了摸她红肿的唇角，头埋在了她雪白的肩窝里，闷闷说道：“小五，对不起！”
肩头衣服早已褪下，温热的呼吸便直接落在了滑腻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江雾月抬手抱住他，附在他耳边说道：“陈祈川，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刀山火海，我陪你！”
好吗？
她宛如暗夜里妩媚迷人的小妖精，在他的面前盛放。
他说：“好。”
江雾月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还黑着，初露清光。
一群人在四处找她，要给她洗漱梳妆。
并没有很繁琐的仪式，她直接就被洗干净，穿戴整齐，丢进了新房。手里还被塞了本书，有图，很精彩的图。
嬷嬷在身侧低声道：“姑娘多看看，好好学着点！”
于是，江雾月就坐在床上，半撩着红盖头，去看那本书。
看了半天索然无味，人体构造于她一个医者而言没什么稀奇，眼花缭乱的姿势她也没兴趣，因为她不想跟那个人去试。
想到就反胃。
陈祈川跟他的郡主新娘会不会试试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今晚，另一对小情侣，哦不，是小夫妻，一定会很幸福。
真好。
她想啊想，满脑子都是陈祈川抱着另一个女人云雨的画面，赶都赶不走。
自己便闷闷地呆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门被打开了。
江雾月一着急，把小人书随手塞进了厚厚的枕头下。
再抽手时，萧慎远已经走了上来，揭掉了她的红盖头，坐到她身边并且摸出了她藏起来的那本书，翻了几页，笑了。
对于江雾月来说，既然木已成舟，嫁了他，做了他的妃子，自然是会安分守己，学着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绝对不会丢将军的脸。
因此若是萧慎远好好待她，她亦能反馈于他。她与将军承诺过，无论在哪里，无论与谁，都要好好生活。
此刻，这……
图片相当火辣，场面相当窒息。
新婚之夜被夫君发现在看小人书，怎么办？医学研究，解释一下。
江雾月抓过那本书“咻”地一下子扔到了门边，然后盯着自己的红绣鞋，道：“是嬷嬷给的，我就看了几页。”
萧慎远看着她乖乖认错的态度，眉目间清风朗朗，一本正经地逗她：“嗯，有什么感想？”
新婚之夜发现妻子在偷看小人书，怎么办？既然好奇，那就一起研究研究吧！
这么可爱的小五，他想把她捧到天边去摘月亮。她，大概是真的有魔力的吧，能让他目不转睛，只想装着她，只想看着她。
江雾月依旧低着头：“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他们怪累的！”
“累？”
他抬手搂住她的腰。
天旋地转之间，她就被他压在了松软馨香的床铺上，正对上他温润的脸和深情的眼眸，脸上悄然飞起了两朵红晕。
其实，皇上长得不错，还能接受！
“那……”，她不敢看他，“会累……”
“小五乖，你不会累的，朕来！”萧慎远慢慢凑近，咬她的耳朵，亲她的鼻子，循序渐进，带着淡淡酒香气的亲吻便铺天盖地，包围住了她。
他在她颈边轻笑：“小丫头，待会儿可不许哭！”
“嗯……”
江雾月顺从地闭上眼睛，决定接受一切。
头冠被拆下，红色的丝质喜服缓缓滑落，露出了雪色的肩膀，看到那个东西，萧慎远瞬间瞳孔紧缩。
她的肩膀上有一个淡紫色的痕迹，那是……吻痕。
谁留下的？
旖旎的情致几乎是立刻就散尽了，他坐起身来，冷声道：“陈小五，说，你昨晚去哪里了？”
她睁开眼睛，面对皇帝突然的变脸，一脸茫然地抱住衣服挡住裸露的肩膀：“哪里都没去。”
“没去？”萧慎远指着她的肩头，怒气横生，“这是什么？你自己咬的？来，你再咬一个给朕看看！”
侧头看了一眼，她顿时无话可说。
昨晚那种情况，是有点激情了，没注意就留下了这个痕迹，不过她在失控边缘转悠的时候，还是被将军给果断地拉回来了。所以除了醉酒的吻，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说有，也有，说没有，可真是没有。
她愿意，他不愿意。
后来，两人对坐，喝了一夜的茶，解酒解了个够。
他说：“小五，将军不能。”
她道：“好。”
“是不是陈祈川？”
她抿嘴，算是默认了！
“你！陈小五，你可真行啊！成亲前一夜跑去幽会情郎！”他快气炸了，暴跳如雷，“你们有了夫妻之实？都印到这种地方了，别跟朕说没有！”
情郎？他都知道了什么？不能承认！绝对不能！
“没有，臣妾只是去找他说了两句话。”她冷静地说，把衣服穿好，“他是臣妾义父，臣妾只是想跟他告个别，谢他抚育恩情。”
“在床上颠鸾倒凤谢的吧！”他语带讽刺，直戳进她肺管子。
“皇……”
还没开口，一个耳光就打了过来。
“陈小五，成亲前一天跟你义父通奸，你还要不要点脸！”
陈祈川，终究还是染指了她。
他恨极了。
江雾月被他的大力打到了地上，脑袋直嗡嗡，脸肿了，心也凉透了，嘴里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原是想好好做夫妻的……
她失望透顶，脱口道：“好吧，那就有，这是皇上想听的对吗？臣妾细细说给您听，我们十分恩爱，颠鸾倒凤也有，被翻红浪也有，恩爱了好久，直到天亮。他爱臣妾，亲臣妾，不只肩膀，全身都有，皇上要看吗……”
“住嘴！”萧慎远怒吼，“行，陈小五，你真有本事！”
然后，他宣了太监，道：“淑妃陈氏，秽乱宫廷，即日起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永不许再出！晋川侯陈祈川，赏一百军棍，革去爵位，幽闭府中，给朕闭门思过！”
陈祈川有雪灵玉，只能罚，不能杀。
那就打，往死里打。
太监一脸懵，看了一眼地上披头散发脸颊红肿的江雾月，“喏喏”地出去宣旨了。
听到这个判决，江雾月笑的极冷。
她也不顾脸面了，爬过去拽着他的衣角，祈求他道：“皇上，您能不能放过陈祈川，他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有罪，不求苟活，只要毒酒和白绫，死个干净！”
还敢为他求情？果真是撕破了脸皮，最后一点情分也不必留了，萧慎远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给朕在冷宫里呆着，没有朕的命令，你若敢死，朕就拿陈祈川给你陪葬！你今天死，他就明天死，你大可以试试！”
他甩袖离去。
江雾月散着长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决绝离去的红色背影，捂住了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里落下，濡湿了红裙。
对不起，将军……
另一边，谢语还沉浸在新婚的快乐里，在洞房里等着陈祈川的到来，直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隐隐有“秽乱”、“幽闭”之类的词。
她扯开盖头冲了出去：“怎么回事？”
宣旨太监道：“晋川侯陈祈川，与后妃私通，不可饶恕，现革去爵位，打一百军棍，闭门思过！”
谢语愣住了。
她听到陈祈川问了一句：“她怎么样？”这是他今晚说的唯一一句话。
她怎么样她怎么样她怎么样……
所以，是真的！
他与后妃秽乱宫廷，那后妃还是他的义女，皇帝今晚新纳的淑妃娘娘！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陈祈川。
太监清了清嗓子，道：“小五姑娘已经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了，姑娘那边有皇上，侯爷，哦不，将军，咱还是顾及一下咱自己个儿吧！新婚燕尔的，多陪陪夫人，说不定哪天皇上心情好了，就复了您位呢！”
不，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