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该死的，又心软了
同样是推开了一扇门，看门的人登记了牌子又硬是让他们买了张牛皮纸便放行了。
地下城里灯火通明，用的不是蜡烛，而是那种罩在白色琉璃罩里的油灯。
不时有微风吹来，倒也不闷。光线也很适宜，一点都没有身处地下的那种不适感。
不过，这里也确实是远离地表，感觉比外面要更加冷，也潮湿。
好在那些油灯似乎很旺的样子，倒也能驱散不少湿气，那些摆地摊的小贩们都喜欢靠近灯的位置摆摊儿，明亮不说，还能驱散身体周遭的寒气。
杜瑶进来后就不由自主地抬头往上看，发现这里四周都砌着青砖，地面则是铺着并不光滑青石板儿，踩在上面还挺硌脚的。
“倒是能防滑。”杜瑶呵呵一笑，再次看向头顶的青砖，有点儿乌鸦嘴，“这青砖让我想起了青山村儿里那些手里有点余钱的人家，都会用青砖修家里过世的老人的坟，里面弄得跟在世时住的屋子差不多，就是小了不少。”
斐然脸色一黑，“阿瑶，这里大多了。”
他还能怎么说？
可不敢认同自家夫人的说法，身在地下说坟墓很忌讳的。
杜瑶嘿嘿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这里确实挺大的，我看这高也有三米。
我倒是觉得将上面用加了蓝色的灰抹匀了，再在上面画上几朵像模像样的白云，不时有飞鸟出现，就更好了。”
这话斐然喜欢，“确实不错，如果画成那样的话就不用联想到坟墓了。”
“扑哧！”杜瑶笑了，“是啊，斐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呀。”
斐然尴尬地一笑，他本来没想到坟墓，这不是被自家夫人引到那里去了吗？
两人边走边说，地下城里的人也有不少跟他们一样穿着黑斗篷，彼此之间小声说着话。
走了一段路，杜瑶没发现这里跟市集有什么不同之处，却看到了往来巡逻的人，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手里却拿着铁棍，有不少跟牛丰一样是年纪不大的少年。
这些人维
持着治安，震慑着那些骗人的小贩儿。越走杜瑶越觉得建这个地下城的人很有意思。
这是想要一个黑市？还是想要一个卖不容于世人的物件的集市？
事实证明，这里两者兼有。
走到某处时，杜瑶发现了这里有卖奴隶的，还是孩子，但看其长相却是异族人相貌，有精神的孩子不时瞪大眼睛看往来的人，眼里充满未知的恐惧。
杜瑶走到这里便走不动了，这里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子，一个年纪更加小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上去不大好，脸色潮红，闭着眼睛嘴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杜瑶看向摊主，“这孩子发烧了，不给她治会死的。”
摊主是个阴郁的中年人，抬头看了眼杜瑶，发现他摊前站着的是四个穿黑斗篷的人，便收敛了不少气焰。
饶是如此，还是冷哼道:“你管她死活！都是草原那边狼崽子，跟他们的父母一样都是强盗，死了活该，不死我还能卖俩钱儿花花，随便他们咋样！”
一席话，说得杜瑶没有理由指责这位摊主。
人权？
呵呵，这玩意儿在战争时期根本不存在，那是强者们玩的把戏！
说他们还是孩子？
大楚国西部边关，每年都会跟那边的游牧民族打上一两仗，有时候城门被攻破，对方进城见人就砍，不知道多少孩子死在他们手里。
这三个是对方的孩子，在西部边城民众看来他们就是狼崽子，长大了跟他们的父辈一样会抢，会杀，也会害他们的孩子。
这种仇恨不是一天两年，甚至几年能消的。所以杜瑶只能沉默。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善良不是嘴上说出来的！
杜瑶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打算离开，弱肉强食，在人类的世界甚至比动物们还残酷！
斐然曾经去过西部边关，也曾跟那边的游牧民族打过，也知那边的民情。
战争苦的永远是妇孺，可这事儿吧，他真的无解。
一个只知道抢，一个不得不防，千百年来都
是这个样子，他不觉得自己能改变这种现状。
边城子民也有不少被掳去做奴隶的，有的也跟眼前的孩子一样，都还是孩子呢。筆趣庫
斐然也打算无视，谁的命不是命呢？
可这就是命！
摊主看杜瑶他们走了，也没说什么，再次闭目养神儿。
然而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两个男娃娃却开口了，说话是一个年纪略大的那个。
“等，等！”男娃娃急切地，用并不清晰的中原话说:“请买下我们，我们有力气，能干活。”
两个男娃儿用手紧紧地抓着铁笼子，似乎想用此来表达他们的决心。
杜瑶停下脚步，左手捏右手，狠狠地捏了一下。
这该死的，她又心软了！
“求求你们，求求，救救妹妹！”
“救救妹妹！”
杜瑶看了下同样紧皱眉头的斐然，这人的心其实也没那么硬。
斐然想的是，若是两军对垒，他不会停下脚步，但，看到那个女娃娃病得快要死了，他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更何况，他们开口求救了。
“唉！”杜瑶顿时明白斐然是怎么想得了，便转身回到那个摊主面前。
摊主呵呵笑了，“三个狼崽子，三十两银子买断。我这里有卖身契，您买了这三个狼崽子，干啥都行，就算是打死，官府都不管的。谁让他们是狼崽子呢！”
杜瑶二话没说拿出三十两银子来，让身后的一个暗卫解下斗篷将笼子盖了起来。
这笼子不算大，两个暗卫用摊主附送的长棍子，穿到铁笼子里抬着就走了。
另一个没了斗篷的暗卫也有经验，在脱斗篷的时候就戴上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具。
那摊主也很尽职，拿出了自己摊位的专用章来给杜瑶盖。
他们在入地下城最后一道门的时候，看门人要了五文钱，给了他们这么一张牛皮纸，不买还不行。
盖好章后，杜瑶不由得暗自嘟囔，“这地下城的主人还真会赚银子。”
“今儿就到这里，回吧。”斐然看了下那还望不到头的街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