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归零

    一番操作，季遐直接被巡女赶下船，当时自然有些后悔自己嘴贱。

    不过被推下船之后又回过神来，我干嘛下来呢？

    人家就随便推一推，也没用力。

    结果自己就老老实实下去了。

    季遐愣在原地，看向离开的行船，巡女好像在回头看过来的样子, 迎上目光之后，大方地挥手告别。

    季遐也只能挥手，最终也没有再追上去——

    现在再追上去，好像是不太合适了。

    而且……

    又回头看了一眼，季遐紧急观察了一下下方星河的密度。

    还好，还没出界。

    刚才他在船上发现，只有在星河最密集的这片区域内才有倒影。

    如果继续往前，到头还得折返回来, 他又不会游泳, 还得用香火赶路……

    所以相比往前再坐一段，现在下船也确实正好。

    于是季遐叹了口气。

    一边在心中感叹着，我可真是个老实人啊，人家说让下船就下船。

    一边重新摆开了星盘。

    刚才已经把硬件和软件问题解决了，现在又在星河密集处，能够通过倒影、直接观测到自身命数，差不多一切准备妥当了。

    季遐站在一块由香火构成的地面上，看着下方星河，在行船离开之后，星河重归寂静，呈现出虚幻却清晰的倒影。

    首先，将星盘的顶孔对准北极星, 再调整旁边的窥孔，操纵刻尺。

    起初还有些生疏, 后来逐渐有了心得——

    确定了顶端的星位，再根据倒影对准刻尺的一端，再将另外两边分别对准金星与水星。

    然后按照五种晦数，调整刻尺，使火星与木星的光芒透过滤眼，显示在刻度上。

    最后季遐得到了五个数据。

    基本上都是0。

    仔细看去，只有第四个晦数稍微有点偏上，大概只有是02左右。

    再仔细看，第一个晦数则向下偏移了一丁点，但是幅度非常小，大概是负005左右。

    数据看起来很小，不过季遐知道这个数据是正确的——

    这个数据代表了他自身符文在未激活状态下的‘晦数’。

    ‘归一’之道说是归一，实际上追求的是晦数归零的状态。

    所有晦数都是0的话，就代表不会有‘晦’产生。

    也就是说，季遐现在什么符文都没在用，但是符文产生的晦数当中，这两项处于不平衡的状态，而不平衡就会产生副作，就会让他生病。

    当然，光是现在这样，其实并不能算有害, 也完全不算是最终的结论。

    晦数只有小数点级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害处——有时候凭借人的身体自身调节, 也足以把偏差值较小的晦数的影响缩减到无。

    对于‘归一’来说，真正重要的是符文正常使用的时候的平衡状态。

    季遐想了想，首先激活了狩猎者符文，随着浑身青筋暴起，力量成倍增加，而与此同时，轻微的晕眩感袭来，头发与眉毛开始发痒……

    趁现在，季遐重新进行了一次占星，得到了数据——

    狩猎者符文激活‘长毛怪形态’之后，占卜的晦数就开始变多了。

    季遐看到其它数据还是很小，但数据四变成了3，数据二变成了-1，比起刚才，这种程度的晦数显然已经开始变得有害了。

    然后继续测量，占卜了‘狩猎者’、‘诡舞者’与‘蜃灰’呈现的晦数。

    为了让数据尽可能准确，季遐分别使用、分别占卜，就连使用‘狩猎者’长毛的能力也测量了一番。

    过程倒是不太顺利，其中最麻烦的不是‘蜃灰’，却是‘诡舞者’。

    ‘诡舞者’需要恐惧作为原料，自己的恐惧就很难办了。

    季遐用‘狩猎者’变身之后，用打火机靠近自己的手指，记下恐惧的感觉之后，取消变身、然后迅速使用‘诡舞者’，并记录数据。

    最后的结果似乎受到了‘狩猎者’的晦数的一些干扰，不得不重新测量了三遍，数据才勉强合格。

    但‘诡舞者’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幻觉’，一部分是‘支配’，支配需要他人的恐惧作为媒介。

    于是季遐回到星河当中，从天花板上探出脑袋。

    “小蓝，我这有份有点麻烦的临时工作，你有兴趣吗？”

    小蓝正在帮季遐抄画图案，疑惑地抬起头：“什么事？”

    “不是很复杂，内容也还不能告诉你，当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做个小实验，很快的。”

    小蓝勉强点了点头。

    季遐问她：“你怕虫子吗？”

    小蓝摇头：“不怕。”

    “怕黑吗？有没有什么比较害怕的的？”

    小蓝继续摇头：“我怕老鼠。”

    虽然这么说，梦里也没处给她找老鼠。

    “我跟你说，我家马桶里有一只吃人的水鬼，它有蛇的脑袋和老鼠的尾巴，你一个人小心一点。”

    简单说了一句，果然能感觉到小蓝有些怕了，而刚好是在梦中，季遐用那股恐惧，变出了一只蛇头鼠尾的怪物幻影，怪物从马桶里探出了脑袋。

    “……”

    小蓝没有叫，不过怕极了。

    季遐趁机回到星河中测量数据，首先检测了直接使用‘支配’符文的晦数，数值是2左右，倒是比‘幻觉’符文稍低一点。

    之后，季遐检测了使用那种弓目的衍生技巧、也就是‘弓术嗅觉’的晦数，季遐发觉晦数非常低，和常态差不了多少。

    自然也就知道所谓‘真道’的意义了——

    直接使用符文产生的晦数更高，但若是将符文与技巧结合起来，产生的晦数和常态状态基本上没有差异。

    当然，这些结论和事先知道的情报和理论相似。

    不过把数据全部统计起来，本身就是‘归一’之道的一环，也就是铸陶所说的‘先知后行’。

    季遐测完自己的这些能力，意识到狩猎者与诡舞者相差不多，直接使用的晦数都是两项，偏差值大概都在1-4之间。

    其中有一项竟然是相同的，若是季遐同时使用‘诡舞者’与‘狩猎者’，哪怕不使用符文交汇，也导致一种晦数互相叠加而偏高。

    至于‘蜃灰’，这是个完整的二级符文，使用一次的晦数有两项。

    一项是-10整，一项是-7稍多一点，比‘诡舞者’和‘狩猎者’加起来还要高。

    幸运的是，两种晦数与‘狩猎者’互相独立，有一种甚至与‘诡舞者’的一项晦数相反，只是因为数值过大，基本上无法做到抵消归零的状态，也是现在季遐身上‘晦数’最高的符文。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季遐很快就把三种符文的晦数测量完成了。

    当然，现在只有这些数据，实际上也还无法立即改善情况。

    甚至就算是数据也不太直观——似乎只能用来估量一种符文的副作用大小，并且知道其危害，但是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

    不过所谓‘归一’之道，本身虽然复杂，但也很简单，其中的要点不是通过自身调节去适应晦数，而是引入更多晦数，达到一种人工归零的程度。

    此刻看清了晦数，却已经算是完成了‘归一’的一大步。

    接下来的步骤虽然仍然苛刻，但季遐也不是全无准备。

    于是季遐做了些记录之后，就再一次从天上伸头下去：

    “小蓝，帮我拿一下那边抽屉里的东西，小心点，里面有危险品，戴上旁边的手套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