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厂内禁止
车稳稳当当开进县城，大姐路上说，路线修改了一下。
在去车站前，会在市场那停一下。
夏雨看了眼半车的菜，心里有了数。
瞧见有卖自家山上摘的红苹果，夏雨问了价买了三个。
对方也不嫌少，乐呵呵地从篮子里掏出秤来称重，看在妮儿的面上，对方还给她抹了几分钱的零头。
妮儿以前没见过这么红的果子，藏山大队附近也有棵野苹果树，只不过结的果子是小小的，青色的。
以至于红果子一出现，妮儿的眼睛就没挪开过。
夏雨没敢给她吃多，掰了四分之一给她慢慢在路上啃，余下的两个递给了向红和麦穗。
市场的车站是在外街主道设立的，车停下，夏雨等挑着扁担的先下去，才抱着妮儿跟大姐道别。
都不要再问市场在哪，跟着大部队顺着巷子往里走，很快就瞧见一处雨棚。
一块一块地并排，连成一大片。
下面两边摆了小摊，留下中间给人过路。
因为路程原因，他们来的时候市场里面已经有了很多人。
夏雨之前听章清说，市场大多以卖菜为主，可实际见了，发现还有不少卖手工作品，和吃食的。
街角黑葫芦状的东西架在火上靠着，看火的男人吆喝一声，爆炸声便想起来。
夏雨捂住了妮儿的耳朵，还是把她吓的一惊。
她正想着怎么哄时，妮儿竖起小手指，“米豆豆。”
夏雨瞧见妮儿吃过的米花，去称了一毛钱的，整整一大包抱在怀里，把妮儿乐坏了。
向红逗她，“你吃了这个，就没肚子吃其他好吃的了。”
妮儿抱着米花扭过头。
向红故意说：“焦米棍、萝卜糕……”
“给你。”妮儿踮起脚尖，把米花包塞进了向红怀里，“叔叔吃。”
“我吃其他的。”
向红：“？”
“让你逗她。”夏雨看他那傻样，牵着妮儿继续朝前走。
一路上跟在旁边没说话的麦穗突然出声。
“你们逛吧，我跑邮局一躺，咱们能赶上下午回家的车。”
不是询问，就是告诉一声，麦穗就径自转身离开。
夏雨也没拦着，“你认识路吗？”
“我问问。”
“找辆骡车载你去，回来后去市场养殖厂的摊那找我。”
“知道了。”
向红这会站起来，也一脸复杂。
麦穗的事，他后来之后大嫂就从头到尾给他学了一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他怀疑，“她去邮局还是想问袁冶考没考上吧，那老男人有啥好。”
麦穗小毛病是我一堆，有时候怪烦人的，可那也是他姐。
身为麦家唯一……现在是唯二的男子汉，他得保护家里人不被欺负。
“她自己真的没事？”
“那你追上去安慰她一下？”
向红想了想，换成自己肯定不想让其他人跟着。
“算了。”他抓了一把米花塞嘴巴里，“我还是期待一下二娘的通知书。”
“那就继续逛逛。”
……
官方介入后，市场品类比想象的还要多。
连以前其他街道上做小吃、卤味的几户人家，都来支了摊子。
东厂这么多家属楼，来来回回的人就没少过。
夏雨找到自家摊子的时候，就瞧见前头围满了人。
大爷大妈们争先恐地都在说话。
“你们明天还来不，那公鸡还有没有？”
“兔子要买，你们能帮忙处理吗？”
“这小鸡崽子，要买能不能自己挑！”
夏雨护着麦妮这才瞧见，摊位后面的笼子里，成年鸡兔已经见底，只剩下两笼小鸡仔。
如今大堂婶他们技术越来越多稳，孵化率也由原先的一半升到现在的六成。
一个月一批，除去要补充的销售数量，还剩下许多。
眼前这群人里头，就有不少生产队里出来的，家里有农院，买几只小鸡也能养。
夏雨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养殖厂不能把散户定位主要销售群体的原因。
都是精打细算的农户人，简单养几只下蛋或者吃，比买了要便宜，反正自家喂，野草树叶都能喂。
向红都诧异，“这声音真好，跟过年抢猪肉似的。”
“小伙子，这可不一样，抢猪肉还要攒票勒，这家买肉可不要票。”
妇人乐呵呵地说完，拎着处理好的兔子往家走。
因为妇人声音大，看摊的人看过来。
“厂长。”
贺刚看过来，心里有点别扭。
遥想他刚入职的时候，还满心壮志，后来被个小媳妇给挤下去，原本是不福气的。
可人家古红席一上任，就主动跑了周遭和几个生产队，带来上百的销售量，那之后他就不敢吭声了。
一起招工的六个人，就他一个留下，并没有觉得很光荣，反而有点丢人。
以至于现在看见夏雨都怪怪的。
古红席今天也在，听见这声夏厂长，立马眼神亮晶晶地小跑过来。
“厂长，你咋来了。”
她瞧见妮儿，捏了捏小手。
夏雨说：“我路过看看。”
夏雨在棚下找了个角落，让抱着泥人的妮儿能空出手来啃菜瓜，才问情况。
“看起来生意很好。”
古红席点头，“对，一个早上就空了大半，一半晌午吃晚饭就能回去，不带剩的。”
“那很好。”
“就是有点事。”
“什么？”
“章厂长说，摆摊对外销售的不算提成，目前一来一回就要耽误一天事假，销售科打算找厂子食堂合作，轮换着来市场，人手不够。”
“这事你跟章厂长说过没？”
“说过，他的意思是没必要再招人，打算将市场这的活给承包出去。”
夏雨挑眉，“挺好。”
古红席搓了搓手，“我的意思，是想拿下咱们县市场的承包权。”
“章厂长没答应。”
“对。”
“那就按照章厂长的意思来。”
古红席有点失望，但夏雨已经把话说清楚，她也就没再纠缠。
想了想，“那等回去之后，我跟生产队里宣传一下，看看其他人家谁有意。”
夏雨听出了这声音里的低沉，想了想还是开导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章厂长在绝你赚钱的路，市场来摆摊不算你们提成这事就不说了，现在承包权还不给你。”
“我没有，章厂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说是这么说，古红席还是难免失望。
她来过两三次市场，知道拿下这承包权来摆摊，成本价收，卖价出，这中间的利润有多赚钱。
她男人这两天都动了歪脑筋，说要是有厂里身份不能承包，不如辞职，专门干承包。
夏雨拿手帕给妮儿擦了把吃出来的口水才继续说。
“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用意？”
“啊？”
“菜市场销售总归是零售，就跟你一只只兜售，你刚入职都能想到去找生产队牵头，大批量定畜禽，现在脑子怎么转不过来了。”
“承包权交出去之后，承包商每次来拿货，还能跟你一只只拿？”
古红席不自觉压声音，避着旁边的人，“可章厂长定的批发价太低了，承包的数量也算销售科任务的话，那厂里的利润近乎于无。”
要知道现在厂子里零售的提成的大头，是无票价的二成。
“你还关注过利润。”
古红席理所当然道，“那当然，销售科存在就是为厂子赚钱，只有厂子赚到了钱才不会倒闭。”
她也就不会失业。
之前家里男人提议让她辞职干承包，她拒绝的主要原因，也是怕辞职之后回家没话语权。
麦家宗族观念强，光看男人让她亲近的人就知道。
这种情况下，小家庭内有长辈听长辈的，分家了也要听男人的。
承包权这么大的事，肯定需要男人出面才行。
她都能想象得到，家里和工作上都对着自家男人，要是吵架了，男人绝了她的钱，她就真的啥也没有。
有工作，她在厂子里就是威风的销售主管，跟厂长说得上话。
以夏雨现在在麦族里拥有的话语权，她回家面对男人，就是不做饭不洗衣，他男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抱怨。
当然，她能干，家里厂里都照顾的好，所以男人也疼她。
但是她不能赌，输了可就傻都没有，目前的主管位置都是她好容易抢来的。
所以，厂子利益必须保！
夏雨必须承认，她喜欢这种员工。
“利润一定程度上是会被压缩，所以零售的提成点，和批发的提成点，算法也不一样，这事你肯定也没问过章厂长。”
“……！”
古红席还真没问过。
夏雨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前厂子是章清在管理，没大问题她就不会插手。
“你回去，可以就这事跟章厂长好好讨论讨论，毕竟你是销售科主管，你清楚了，才能调动手底下的人去跑单子。”
古红席绕过来完，立马答应，“我下去回去就问！”
“你们几点回去？”
菜市场这开了销售点后，她家的拖拉机就暂时借给厂里用了。
这也是章清为什么要搞承包的原因，自己每次往外送，确实费时间。
古红席说：“吃完饭一点左右，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厂长你来看。”
“什么？”
“你先把妮儿给向红看着。”
夏雨暂时脱手了妮儿，跟着古红席去了摊后。
她掀开一个木桶，夏雨一眼看去整个头皮发麻。
桶内堆的，是一只只血粼粼的兔头，画面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