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上阳遗憾
一眨眼三天过去。
都没夏雨怎么出事。
先是大伯知道真相后，对弟弟心怀愧疚去坟头蹲了半天，大娘咬死认为自己没错。
大伯不管她，想找小婶仔细说说时，大房一家子才发现好几天没见人。
最后才从老太太那知道，“向红今年关键期，老三媳妇去县里照顾人去了。”
周桂琴不信，“她户口退伍的时候不就迁到藏山大队了。”
如今县里找工作，首先要的就是本地户口，不然一律按照盲流算，介绍信可开不了太长时间。
周桂琴瑟缩地偷看婆婆，用眼神在控诉。
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三房可全占了！
想到这心里怨气更甚，怨自家俩儿媳妇，一个没本事抓不住男人，一个肚皮不争气生不出女儿。
最后抓着唐英杰这事不放，“她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情况，向红住校有学校负担，她去凑什么热闹，平白浪费钱还让娘你跟着担心，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现在建军回来，娘你歇着享福吧，养殖厂的事我跟建军来干。”
王金香有些心凉，“为一家子干你能愿意？”
之前开糖坊的时候，不是忙到脚不沾地让人叫，那满心满眼就只想着带孩子。
麦建军在一旁点头，“当然愿意！”
他私心想，从老娘手里接活干，总比从个小辈侄媳妇那领活干要舒坦。
看在王金香眼里，就是大房这俩不安分。
“不用，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至于老三媳妇也不用你们惦记，咋说人家也是退伍军医，救活过不少人，学校那正好要成立医务室，聘请她去当医生，赚工资的。”
这事惊了一家人。
主要是大房一家子和夏雨。
上次唐英杰送向红去学校时，严校长就提过这事。
山区本身医疗资源就差，更不说好的医生更愿意去县医院端铁饭碗，学校编外成立的医务室，咋看都没前途。
唐英杰回来就跟婆婆商量，本身是心动的，当娘的哪个不想离儿子近点。
最后是婆媳俩一起琢磨，觉得非亲非故哪能有这么好的馅饼掉她们家，就给拒了。
直到麦建军出狱，大嫂还是抖起来。
唐英杰离开前的那一晚上和沈明玉说了不少话提过这事，隔天清晨就跟婆婆说要去学校工作。
当然唐英杰没指着说是因为大房，只咬定是想儿子，加上夏雨下半年也要入学，她就近能多照顾照顾。
王金香又不傻，心里跟明镜一样。
现在老大两口子就差没直说让长子当家。
王金香憋着火就把事摊开了说，麦建军见老娘生气，没再提这事，老老实实跟着学，打算养殖厂招工的时候表现好点，对外也能直起腰板，说自己是靠本事进的厂。
就是周桂琴不乐意，想摆婆婆的谱撺掇俩儿媳妇去跟老太太闹。
只是话还没说到郭月霞面前，李香秀就直接把她的心思给摁下去。
李香秀想到了上次婆婆提分家，直接掐妮儿的腰把孩子塞婆婆怀里，让她没功夫去想其他，也能给郭月霞分担点。
夏雨冷眼瞧见大娘闹不到自己跟前，心思就挪到了养殖厂上。
亲自制定好了各部门的规章制度，打算从头开始严，让厂里的人快速适应。
这三天，养殖厂内的办公室已经摆上桌椅，生产队木匠那定的一整套桌椅板凳，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到了招工这天，从厂办里挪了张长桌，放在屋檐下。
养殖厂大门打开，从门口经过就能瞧见。
夏雨、大队长、老支书他们三个坐在桌后，手里拿着的是招工要求。
贺胜利眯眼扫过手里的规章制度，看到兽医那一块，“咋还要啥证，哪有这玩意，给畜禽看病要这么费劲吗？”
“当然要，大队长别忘了前两年喂的那群猪。”
“……”
老支书自然支持夏雨，“既然建厂，那就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贺胜利放下文件，浮躁地看向大门口，“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直接开始，要是人太多也能快点。”
夏雨问，“二位看完了吗？”
老支书刚点头，郭月霞牵着妮儿从大门那探头过来，小声叫着夏雨。
贺胜利一直在看外面，最先瞧见，趁机说：“看完了，有规章制度确实省下不少事，那咱们一切就按照规矩来，不谈大队里的亲戚同门。”
这话有股子阴阳怪气的味，夏雨抬头见他在看门口的二嫂，“全部按照规矩来，今天哪个亲戚来都不好使。”
说罢她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说：“时间还没到，我去看看二嫂找我什么事。”
贺胜利：“……”
夏雨出了大门，瞧见门口零星站着一些人。
她看向二嫂，才发现她身边站的郭溪。
郭月霞说：“小溪说找你有大事，那你们聊，我还得回家看店。”
前脚掉头离开，后脚夏雨就被郭溪抓住往墙根边没人的地走去。
“姐，上阳大队那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不能再等下去，地里头已经栽上东西了。”
即便是心里有准备，夏雨还是有点遗憾，不过没对郭溪表露出来。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再回去。”
郭溪有些自责，“我去的时候那些人正栽东西呢，可惜我拦不住。”
糖厂现在红红火火的，要是来年没甘蔗可咋办？
夏雨打断她，“别胡思乱想，地本身就是别人的地，想种啥还是要看他们。”
郭溪深呼吸，点了点头，“就是觉得可惜。”
既然不成，她也没再纠结，顺嘴问，“这就是藏山大队的养殖厂吗？看着真气派。”
尽管红砖露缝没抹墙灰，那高大宽阔的房子还是让郭溪眼热，心底一动。
“你们这厂里招其他大队的人吗？”
“招呀。”夏雨瞧出她的意思，“你想进厂干活？”
“想！”
这一会功夫郭溪就在心里算过，春播结束就暂时闲下来，下山大队到藏山大队离得近，干活就能拿工资，可比在家闲着好多了。
郭溪紧张地问，“那我能行吗？”
前前后后接触这么多次，夏雨自问对郭溪有几分了解，想到她的本事。
“你要真想来，就去告示墙那看看想做什么。”
“好嘞！”
郭溪立马跑过去看，只是没扫两眼，在夏雨进门前又拦住了她。
“等等，那啥……告示上字太多了，我我我看不懂。”
“……”
夏雨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想起一件她遗忘的事。
大队的其他人能看懂吗？
原先给三天时间往隔壁生产队发酵，想多招点人来竞争。
夏雨再看向门口那些人，全部脸熟。
大部分是建设厂房来帮忙的，小部分是麦家亲戚之前见过的，最后竟然只有郭溪一个外村的人。
夏雨眯起双眼，抓住郭溪的手，“你再帮我一个忙。”
“啥？”
……
招工正式开始。
原本零散散落在外的人，得了麦抗援的招呼，按照规矩选了自己想要的工种。
厂办前的一张长桌变成了三张小桌，相互之间隔开有四五米的距离。
夏雨负责分娩和兽医、贺胜利负责销售，老支书负责舍房和草料间。
“厂办的人不提前定下来？”贺胜利看到他分的工种就觉得不爽，销售有啥用呀，到手里加主管才七个名额。
夏雨垂头理着东西，“厂办归我管，我的人我自己定。”
“……”
贺胜利见她如此理直气壮，再次怀疑自己当初放口厂长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正想着，排队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夏雨抬头看一眼，笑着说：“大队长人气真旺。”
可不咋滴，三排队伍，就贺胜利那一队人最多，且全姓贺。
贺胜利也发现了，脸色黑到不行。
之前说是一起考，谁知道临了夏雨要分开，他都没来得及跟小辈说。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你们看清楚，我找招的都是销售人员，你们可想清楚了。”
贺广贵站在最前头，他这生产队小队长如今名存实亡，也想来碰碰运气。
“大队长，那咱这销售没过，还能去其他队伍排队吗？”
贺胜利梗住，没想过这事。
壮小伙嗓门不小，一旁夏雨听见点了点头，“当然能。”
贺广贵心里有底，冲着大队长喊，“那队长我试试看！”
贺胜利：“……”
悄悄松下一口气，贺胜利板起脸开始严肃起来，没过能继续排那还怕啥。
看着夏雨提前准备好的问题，捏起手里那只笔，“当这是只老母鸡，夸它。”
贺广贵：“？”
旁边，老支书那倒是十分稳当，监督员选那些面凶本分的人，饲料间一部分选身壮力大的，一部分要配料就选手脚麻利的。
只有夏雨这，无论是分娩还是兽医，都需要技术，更不说兽医需要资格证她才认可。
此刻桌前站着个妇人，面色憔悴，“这给那些畜生接生都是凭经验的事，从来没说过要证呀。”
夏雨点点头，“如果厂里提供机会去县里学习，你愿意花时间去考吗？”
妇人墨迹两秒，“那多耽误在家干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