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半塌房
丁贸握着筷子，好一会都没动。
就在夏雨都打算从其他方面重新切入时，对方点头了。
“好，没问题，明天粮食就会安排车将粮食送到公社，运送上山需要你自己解决。”
“可以。”
对方痛快，夏雨答应的也麻利。
一顿饭，在双方还算愉快地交谈下结束。
期间确定了具体时间和数量，明天中午十二点，制作饲料厂年终福利的一千二百斤粮食会拉到公社车站那。
夏雨需要在二十天之后，带着五百斤麦芽糖到相同的时间地点。
她偷偷在心里算了比账，要是制作过程中精心点，这些粮食完全能再多做出上白斤的糖来。
当然也要感谢刘副厂长给的数据。
他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制糖比例，生生让她原本卡着成本线的合作，生生盈利了。
此外，夏雨争取到一个季度的广告发酵时间。
饲料厂给的那个保底字数，要求三个月内，厂里最少也要销售出一吨的饲料量，无论什么。
夏雨算了最近几天自家兔子、山羊吃饲料的状况，对这个目标表示毫无压力，同样也从侧面了解到饲料厂的压力。
这笔生意前期有得赚，夏雨就没吝啬。
一千二百斤的粮食不可能单纯扛上山，思来想去，将丁贸他们送走后，又找回服务员面前。
“姐，我又来麻烦你了。”夏雨趴在窗口，笑着往里看。
正颠勺的大厨听见忍不住打趣，“呦，小喜啥时候多了这么漂亮一妹妹。”
“你知道我家多少亲戚。”被叫小喜的服务员绕出来，“还有啥事。”
夏雨站直，“小喜姐，咱们饭店平时都怎么采购呀。”
小喜之前上菜听了两耳朵，隐约听到谈什么生意，以为她又把主意打到国营饭店的供货上。
“问这干啥，反正你没戏，后厨采购都是都有大厨看着。”
“不是问采购，是想问问采购的车，往年平坝冬天没少下雪，饭店肯定不可能断供应。”
小喜奇怪，不过这也不是啥不能说的事。
“县里有专门供应的货车，道上有人清，平时都是跟附近近的生产队采购，用雪橇，一趟也能拉几百斤的东西。”真到了冬天，饭店来吃饭的人也就没那么多了。
夏雨听到雪橇双眼一亮，“那雪橇出租吗？”
她简单两三句解释了明天有上千斤的东西要拉。
小喜脑子疯狂转起来，看夏雨一个人，“这么说，你愿意花钱租车，可你自己拉得动吗？一千二百斤呀。”
夏雨顺杆爬，“正愁呢，我公社也没认识的人，一会还要去问问。”
“找我呀，咱们也算认识，我家兄弟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帮你忙也少收你点钱。”
“那感情好。”夏雨表现的十分惊喜。
她当场按照平常骡车价钱的两倍，一人一趟两块钱，而雪橇在小喜的面子下，免费借用，正好中午才用不耽误他们饭店使。
一切商量好，夏雨交了两块钱定金告别。
迎着呼呼吹的妖风赶到邮局，打电话转接到县里的粮站，找余主任。
粮食的事，还是要从粮站这想办法才稳定。
可惜，接电话的人说余主任请假不在，追儿子去了。
夏雨这才想起来，余有才说过要李家出走这事，默默挂了电话。
因为还要等明天到的粮食，夏雨在招待所定了间屋，转头就双手揣兜，往距离公社最近的生产队跑了一趟。
有人看她脸生问是干什么的，夏雨底气十足地报上县统计局的名，只说是来调查农家养殖情况的。
她记得，前几个月统计局下来过人。
果然，听了她这话，问啥人家回答啥，有些生产队长得了消息还专门来陪。
夏雨见了也不心虚，藏山大队离这半个山呢。
“这次是抽查，所以没提前通知，就简单做个了解，知道生产队大家家里都养了什么东西。”
生产队被忽悠住，心里还有点怕上头又忽悠他们喂什么猪，一个个开始叫苦。
“什么都不敢养，之前养猪亏了那么多，现在账上都还欠着国家的肉钱呢。”
夏雨指着鸡窝缩头缩脑的老母鸡，“那鸡鸭呢？”
“养老母鸡的多，就为多下两个蛋，其他就没了。”生产队说完还不解气，骂了句都怪饲料厂，害他们吃不上肉。
夏雨笑笑，趁机总结了生产队长的话。
一个生产队百多户人家，上千人口，平均一户人家里最多就养三只母鸡，对比下来，还没人口多。
等走到第三个生产队，情况基本差不多，品种单一，数量稀少。
看天色黑下来，夏雨没再继续走，折返回了招待所整理数据，再回想藏山大队等同的情况，心里稳多了。
隔天一大早起来，趁着上午还有时间，又走了两个生产队，最后拿着数据回到平坝公社车站时，饲料厂的人已经来了。
依旧是罗科长带队。
罗永成瞧见她立马迎上来，“接下来就是我和你交接，有什么事情都能电话联系，二十天后也是我来收货，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粮食你打算怎么弄上山？要不要帮忙。”罗永成看她一个人，心里不落忍。
“都安排好了，稍等一下。”
话说完没两分钟，小喜的亲弟弟大欢就带着其他三个人，一人拉着一辆雪橇车过来。
罗永成竖起大拇指，“聪明，我原本都想好你是找人扛上山。”为这个他还专门带了三个人来，就是想说到时候能不能帮上忙。
反正都是厂里的销售，饲料卖不出去也是闲着，现在倒不好开口。
等粮食装好，罗永成只能告别，坐上车离开。
夏雨揣着包，这个帮忙推一下，那个帮忙拉一把，跟着大欢几个走了车道一步一步爬上山。
雪落得足够厚，雪橇丝滑地留下痕迹，路虽然比小道远了点，却不用爬坡，时间上不耽误。
三个小时后。
拉着粮食的雪橇车从队部走到夏雨家门口，还是吸引了生产队其他人的注意力，只是大冷天没人出来。
夏雨那正在结账。
大欢实实在在拿着钱乐到不行，就跑这半天赚两块，要是天天都有这活就好了。
想到他姐说的，张口套起近乎，“夏雨姐，你跟我姐这么好，下次有这活记的再照顾弟弟。”
“那肯定的。”别得不说，四个今天都卖了大力气，老老实实的可听话。
“我估计雪全化之前，我会再拉一次饲料上山，到时候需要我去找你姐说。”
“行，那我们走了。”大欢立马蹦跶着跑了。
夏雨搓着手转身回屋，就瞧见奶奶绕着正堂那粮食在转，瞧见她后立马过来拉手。
“雨啊，你这粮食是哪来的，有事没事，要是一会生产队来人问我该咋说呀。”
“实话实说，这是饲料厂承包咱们做糖的粮食，一斤给一毛的手工费。”省下的糖算算，差不多就这个价。
王金香听她这么说，扑通乱跳的心总算是安稳下来。
夏雨却没安稳，当即跑去隔壁安排起来。
二十天制作那么多糖，前期的发芽和发酵就半点不能出错，耽误时间了。
为这，东西间都升起了炉子。
东间是为师公取暖，西间是为麦芽取暖。
忙碌期间，来上门的人也多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饲料厂定了他们家好多好多糖，赚了一大笔钱，来人就是问这个事的。
偏偏夏家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没问到情况的人看到现状，反倒是更加确定这情况。
就在这种全生产队羡慕嫉妒的情况下，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
进度过半时，工作间塌了。
还是在大半夜，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震惊了周遭好几家人。
冷飕飕的情况下点着煤油灯出来看，就发现隔壁厨屋整个房顶都塌陷下来，现场瞬间混乱起来。
“这老房子就是不结实，咋好好就压塌这一间。”
“这下寡妇一家可咋办，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没准就是老天爷看不去他一家子得瑟呢。”
有关心的，就有幸灾乐祸的，可惜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
当晚麦家都没睡好。
隔天老叔得消息早早跑来，看到塌陷的屋子整个人眼圈都红了。
贺胜利得了消息也来探望，“不可能，落雪那天我生产队上上下下才检查过，怎么说塌就塌，以前没人住都没事，今年还专门修了。”
看这情况，幸好没住人，不然压伤了谁，他这个大队长都得吃排头。
贺胜利当场决定，“去，通知队部的人重新把队里房屋再检查一遍，特别是家里只有老人，落雪之前没修缮的那几家！”
来看热闹的贺彩凤趁机踩一脚，拉着身边人大声说：“没准就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她家这么招摇，明明做的糖吃起来都陈牙，塌了也好。”
“胡说八道！”麦穗可不受这么气，“你说谁做东西陈牙，买我们家糖的人那么多，咋就你说！”
“敢做不敢说，要么你没洗干净，要么就是你们加了东西，我来就是退货的，不信你找人尝尝。”贺彩凤理直气壮地从包里掏出开封的一包糖，只动了两块。
麦穗气冲冲伸手，捏一块塞嘴里嚼起来，“我自己尝，坚决不可能……”
话说一半，麦穗愣在那。
嘴巴里坚硬的，涩涩的颗粒感，明显不应该存在在糖里的东西。
真……真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