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水字偏旁
没等夏雨做出回应，沈明玉那先问老太太，“妈，夏雨已经答应去上课，不然你找大嫂跟你出去？”
“你不是不一定要今天来？桂琴可不会开拖拉机。”王金香走到柜台前，冲夏雨解释，“奶知道你这几天忙，今天正好有下山大队的人来咱生产队走亲戚，老孙头拖人带的话，咱们那批做棉衣的棉花都收拾好，眼瞅着天越来越冷，你二嫂做还得费时间。”
夏雨笑着点点头，“奶说的对。”
沈明玉听这话，眉头紧蹙，攥了攥手又放开，反正来之前也没奢望夏雨真能愿意去学习。
“那你跟你奶去吧，我没关系。”
【沈明玉好感度-5】
夏雨：“……”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默默闭上目送婆婆离开。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王金香也在盯着儿媳妇的背影看，等人走了还不忘拉着夏雨说：“你妈也是死脑筋，年轻时候读书把脑袋给读坏了，生产队里扫盲能有啥用，又不能跟人家小孩子一样正经考大学。”
“给小孩子打打基础也好。”
“你还是年轻，真愿意让孩子上学的人，到年龄直接就给送去学校了，能让你妈教。”王金香说完还重重叹口气，“她算没赶上好时候。”
夏雨抬起头，婆婆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院子里阳光晒的对面亮堂堂。
沈明玉就踩着阳光回屋，坐在家里唯一一张书桌前，缓了缓情绪才打开她的本子，重新对着上午教的那几个字看一遍。
她发现了，正经教的效率太低，必须换种方式提升学习效率，毕竟扫盲班不同学校，大家都是挤时间来。
心不在焉地吃完中午饭，沈明玉就抱着教案朝扫盲班去。
说是扫盲班，其实就是平常开始生产队大会的那个大院子里，遮风避阳的，算是个好去处。
不开会的时候，闲置的桌子成了学生坐的位置，各自从家里搬板凳来，身后的黑板，是从拆掉的小学那搬来的，斜靠在墙壁上。
沈明玉边等边想，听到动静赶忙扬起笑容。
等视线落定，瞧清楚来人是向红，很快藏起失望的表情，“来这么早，还要等会呢。”
向红说：“我正好复习复习，这么长一段时间没碰书，回学校之后考试肯定不行。”
“我让你来帮忙也是想你有时间复习，倒不为考试，学到的知识还是要能用上。”
向红点头，见屋里没其他人，“不是说嫂子今天来？”
“她忙。”
向红想想中午吃饭都没见到人，见她情绪不好立马改口，“二娘，今年我学校出这事，肯定得复学后才能中考，你帮我压压题，让我心里也有点底。”
“也行。”
沈明玉帮着复习的过程中来了俩人，一男一女，男孩子看着大点有十一二，女孩小点九十岁左右。
女孩进门就说：“沈老师，清娃说他以后不来了。”
“为什么？”沈明玉心思一沉。
“他不让说。”
男孩学一嘴，“他这几天一个字没学会，我听见他爹骂老师你猪脑子，孩子都教不会。”
向红站起来狠狠瞪男孩一眼，“要上课了赶紧坐好。”
沈明玉深呼吸，扯出一个假笑，趁机询问，“你们也觉得学认字困难吗？”
“不难！”
沈明玉看过去，是向红。
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其他两个孩子，都没敢吭声，意思十分明显了。
沈明玉吐出那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咱们今天歇一歇，复习之前学的字，暂时不教新的。”
“报告。”
清脆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沈明玉扭头，就瞧见夏雨利利索索地笔直站那，特别精神。
“你怎么来了？”
夏雨笑盈盈说：“老师，我来上课。”
“你奶那……”
“我趁晌午饭点跑了一趟，东西已经带回来，奶正带着大娘二嫂在院子里忙活呢。”
沈明玉试图回忆，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俩在不在，发现自己光顾着想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毕竟麦家吃饭不围桌子。
她指了指，“随便找个空位坐吧。”
“好。”
夏雨在两个小孩后面坐下，没得到系统提醒的好感值变动心里正奇怪呢。
她望着婆婆头顶那乌黑的好感条一会，才收心认真听课。
上课的时间不算长，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休息几分钟后再上半个小时，夏雨却觉得渡秒如年。
这扫盲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一个小时内，婆婆带着他们四个认了五个字，听话里意思还是之前学过的，今天复习巩固。
这进度……太慢了。
加上惊喜出现没得到婆婆的好感度增长，夏雨觉得倒不如老老实实下午陪奶奶去下山大队，时间富裕点还能见见郭溪问问收菜的事。
今天太赶，晌午正好是他们送完菜回来的路上，面都没见到。
正想着，桌面被咚咚咚地敲响。
夏雨抬头，对上婆婆不满的眼神，“你之前没来，学习很困难，别再跑神了。”
“我错了。”夏雨端正态度认了错。
这让沈明玉脸色好看点，她没立刻走开，“怎么样？能记下来几个字。”
同时在心里想，不然以后备教案的时候带着夏雨，顺便就教了，也能检验一下教学质量，那样夏雨是不是来扫盲班都能学到。
“全会了。”夏雨原本还想藏藏拙，想着教十个字，她说自己学会八个，这样不至于太显眼。
等真正学了后……算了，别折磨自己。
“什么？”
夏雨冲婆婆笑着说：“老师，我全部记住了。”
沈明玉又惊又喜，面上还是很严肃，“这么短的时间，全部？”
“哇，好厉害。”
前排传来小孩子真诚又羡慕的夸奖，夏雨坦然接受，再次肯定，“是的，我可以默写。”
她来的时候带的纸笔，都是上次师公贡献的那些，她低下头，把江、河、湖、海、溪认认真真默写一遍，模仿着自己小学习的态度，一笔一划都非常的笔直。
沈明玉全程站在夏雨桌前，挡住背后的黑板。
可惜是做了无用功，因为全程夏雨一气呵成，连头都没抬，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将全部字都给默写完，连字体都有几分正楷的味道。
她等夏雨写完，拿起来又扫两眼。
心想会写可能是记忆好，还是得会认会念。
“你读一遍。”
夏雨应下，字正腔圆地朗读出来，这下子沈明玉双眼亮到不行，像是在看什么宝贝。
“你很好。”
【沈明玉好感度+10】
婆婆的声音和系统的声音重叠到一起，夹杂着婆婆说下课。
一时之间，教室里的其他三个孩子都凑过来。
向红最先问，“嫂子，你以前真的没学过字？是不是二娘私下给你开小灶了？”
男孩也好奇，“你怎么学那么快？”
女孩害羞没张口，眼睛却没从夏雨身上挪开过。
“可别胡说。”夏雨笑向红，“我有诀窍的。”
“什么诀窍？我上小学那会可都是硬背。”刚认字那会可难了，当时教他们的语文老师不懂拼音，他进县初小才懂的，为这个还被同学笑过。
夏雨被拦着，只好拿着自己刚刚默写的那张纸说：“偏旁全是三点水，我只要记另外一半就行。”
“真的哎！”小女孩又看一遍，才发现字的一边都长一样。
夏雨愣了愣，冲着她温柔几分，“那我再教你唱个歌。”
“什么？”
“江河长，长千里；拽小河，拉小溪；哗啦啦，到哪去；都要去，大海里。1”
夏雨哼的调，是二嫂哼给妮儿听的时候学来的，是当地山歌，小孩子们都会。
以往经常唱的歌突然换了词，对孩子来说立马来了新鲜感，纷纷抓住沈明玉询问，这唱的是什么意思。
沈明玉被晃回神，再结合实际情况解释一遍。
其实她当初选择教这几个字，目的就是水对本地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她想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可惜忘记一件事情，因为缺水，孩子除了见过山上流水的小溪，对其他的江河湖海半点概念都没有。
旁边，夏雨拉着向红写下来递给婆婆，就偷跑了，生怕婆婆一时兴趣又上半个小时的课。
她回到家时，院子里空荡荡的。
进屋才看到床上坐着的奶奶和二嫂，俩人对着大把的新白棉花，一针一线的比着布做。
外面天色暗下来，屋里就更昏暗，夏雨多看两眼都觉得花。
“奶，怎么没在院子里做，外面亮堂，这么看要把眼睛熬坏了。”
“这东西不好见光。”
“？”
王金香眉开眼笑地抬头，“这年头棉花可比布难得，你之前也说着是人家帮忙才弄到的，要是被别人知道想找你买咋办？”
“没货。”
“那让咱家匀点出去呢？”王金香学着那些老太婆的语气，“你家都这么多了，也不差这点。”
“……”
夏雨还真没想那么远，这么一听是那个意思。
“那就等白天做，不然我去把煤油灯点上。”她可知道老太太心疼煤油钱。
王金香笑容更深，“知道你心疼人，那就听你的点灯。”
【王金香好感度+5】
“？”
怪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