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联系
苏诺一边批阅班上的学生作业本，一边紧皱着眉头，越到后面，她脸色越发沉重。
旁边的女老师也觉得她不大对劲，凑过去问。
“小苏，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遇到什么事。”
苏诺叹口气了：“别提了，这些熊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来我要好好教育他们。”
“哟，还有我们苏老师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可真是稀罕了。”这道冷嘲热讽的声音，苏诺不用看都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
“关你屁事，做好你自己本职工作就好了。”苏诺一点面子都不给，狠狠地怼了回去。
恰好班上的小班长抱着作业过去了，苏诺朝着他招招手，他赶紧小跑过来了。
小男生竖起耳朵：“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苏诺指了指教室的方向，对他道：“你去把顾晗给我叫到我这儿来，我有事找他。”
说完后，她继续埋头处理剩余的作业本了。再抬头，她发现小男生还未走，眼睛亮晶晶，一脸期待和向往地看着她。
苏诺了解，笑笑摸着他脑袋道。
“乖，你真不愧是老师的好班长，老师最信任你了。”
然后她就看见小班长咧嘴笑了，迈着轻快步伐跑远了，一溜烟就不见人影。苏诺无奈地笑出声，还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小男生。
小班长按照苏诺所交代那样，去叫顾晗了。
顾晗得知苏诺叫他后，心里很不安。他认为老师可能会因为作业的事批评他，就踌躇不去。小班长就有点急了。
“顾晗，你还不快去办公室？苏老师叫你呢。”
“好，我这就去。”在小班长的催促下，顾晗硬着头皮去办公室了。
苏诺看到顾晗在办公室门口徘徊也不进去，就朝着他招手，让他赶快进来。
顾晗站苏诺面前，垂着小脑袋，跟犯了大错似的。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顾晗颤抖着身子。
苏诺二话没说，直接把作业本扔给他。
“这是什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谁动手打你了。”岂有此理，还有人敢欺负她的学生。简直没把她当回事。
“我…”顾晗还是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抬头看着我。”苏诺声音带着命令。
顾晗哆哆嗦嗦，还是抬头看她。苏诺震惊了，顾晗眼睛红红的，跟只小兔子似的。
他被苏诺这样一吓，直接哭出来了，声音不大，无声地流着泪。
苏诺递给他一张纸，道歉：“老师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只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你了，是学校内还是学校外的人。”
或许是苏诺的声音过于温柔，又或许是感觉到信任。顾晗的委屈顿时宣泄出来了，情感也暴露出来。
他一边吸着鼻头，一边对苏诺道：“老师，我，我…”他哭着已经说不出话了。
苏诺拍着他的背：“你别急，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对你了。”苏诺心里也暗自着急，她都不敢想象到底顾晗遭遇了什么。
是什么人会顾晗下手，不过是一个孩子。
“是，是他们…”说着就挽起袖子，胳膊上好几道淤青横七竖八。
他指了指身上，“这里还有好几道，都很疼的。”他就跟小孩子跟妈妈一样撒娇。
苏诺一看这不行，赶紧拉着他去了学校的医务室进行全身检查。
一进入医务室，苏诺就对着医生道：“医生，你赶快来看看这孩子身上的伤，看看是什么情况。”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
“别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顾晗躲在苏诺的身后，苏诺把他推到医生面前。
“他的胳膊上全是淤青，你给他全身检查一下看其他部位是不是也有淤青。”
说做就做，医生把顾晗带到后面去进行全身检查。
苏诺则是在前面进行检查，不一会儿医生便出来了。
“什么情况？有什么大碍不。”苏诺急切地问。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淤青大概是因为外力撞击导致的，需要敷药治疗。”
“那他有没有内伤，内部器官如何。”苏诺比较关心的是这个。之前看电视里面，因为受到外力撞击，导致脾肾碎裂，她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个就不知道了，要去大医院进行内外检查才行就那个，我们这儿没有仪器。”医生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顾晗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他们的谈话，走到了苏诺面前。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
“去医院。”苏诺回去检查拿了一下东西，跟其他老师一番交代后，就出校了。
在路上，她还在联系顾晗母亲，可一直都联系不上，苏诺都快急死了，可丝毫一点回应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得已，她只好问顾晗：“你妈妈的电话打不通，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晗嘟着嘴道：“她可能在忙，接不到电话很正常。”
这什么父母，孩子都受伤了，都联系不上，这很不像话。
可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必须要让顾晗家人知道这事，好进行后续的沟通。
“那你还有你的其他家长的联系方式吗？”苏诺问。
顾晗唯唯诺诺，还有点怕她。
“老师，你是不是嫌我烦，想要把我送走。”
苏诺看他如此惧怕自己，实在是不想吓唬他，声音很轻柔。
“你误会老师了，老师不是要把你送走。而是你身上的伤，老师要跟你父母交流。你被其他同学霸凌，老师也是有责任的。”
“你真不是要把我送走。”顾晗似乎相信了她的话。
苏诺叹口气：“现在你妈妈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这可怎么办？”这可真的头疼了。
“我妈妈很忙，是秘书接的电话。不过我还有我舅舅的电话。”不过希望不大，他舅舅一般都不接陌生电话。
苏诺总算是收集到了关键信息，赶紧给顾晗他舅打电话。
电话一下就通了，顾霖看了眼陌生电话。想都没想，便是挂断。
苏诺看着被挂了的电话，更愁了。这可咋办？他不死心，继续打电话。
顾晗道：“没用的，我舅不接陌生电话。”
果然，她再打还是一样，苏诺这下没辙了。
“我现在要回学校处理你的事，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回家去休息。”苏诺给了他一个选择。
顾晗想到家里的空空荡荡，还是坚定地跟苏诺走了。
趁着下午上自习的时候，苏诺把另外三人喊到办公室了。
“苏老师，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他们气势十足，不卑不屈，顾晗跟他们比较，确实差得有点远了。
苏诺有理由相信顾晗的话，他们确实很大可能会欺负顾晗。
“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欺负顾晗了。”
她话音刚落，中间那个高个子，有点壮男生反映就很激烈。
“老师，是不是顾晗那小子告诉你了。这下子就会告状，我去收拾他，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着就要冲出去。
苏诺一看这不行，赶紧拦着他了。
“慕磊，你在我面前都如此嚣张跋扈，私下想必你对待顾晗更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她越发肯定这男孩欺负顾晗了。
慕磊或许是在家嚣张惯了，哪怕是面对苏诺这个老师也丝毫不当回事。他哼了一声。
“老师，你有什么不得了的。你可知道我爸是什么人，你惹急我，我让你再也做不成老师。”
他旁边的小伙伴也是劝诫道：“是呀，苏老师您还是比较不要多嘴比较好。慕磊他爸可是一个大官，无所不能的。”说着还张开了手臂，做了很大的样子。
苏诺瞪大了眼，显然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还是比她个头小的，小萝卜头威胁。身为成年人的威严她受到挑衅。
她抱着臂膀，眯着眼睛威胁地打量这个目中无她的男孩。
“这话是你爸妈教你的。”
慕磊摇摇头：“不是，这是我自己想的。哪怕你是我老师，你也不能批评我骂我，我上面有人罩着。”
苏诺拿他实在没有办法了，脑子一转，拿出自己平日备课用的平板。
“嗯，这是给我的。”慕磊看着她动作，很不解。
苏诺道：“屏幕没锁，你看看上面这篇文章，就能明白了。”
慕磊从她手里接过了平板，似懂非懂地按了开机按钮，黑了的屏幕瞬间就亮起来了。
苏诺给他看的事一篇报道，标题是《我的爸爸是刚》。他大概看了一下内容，就是讲的一个官二代开车撞人后，仗着自己父亲是做官的，不遵守交通规则。结果就是他本人坐牢，父亲接受相关部门调查，不仅没了职位，母亲还跟他离婚，受不了打击的父亲自尽而亡，幸福的家再也没了，落得个家破人亡。
慕磊年纪还小，报道中的许多词他还是不懂。他只知道有着那个父亲叫刚的人，没了幸福的家，家人都没了。慕磊还是很重视家庭，很爱自己父亲，所以他不想爸爸妈妈以后也落到那样子，到时候他就没了家，成了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小孩了。
他开始怕了，有了畏惧感。
苏诺很满意他的反映，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把最坏的结果告诉慕磊，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绝对不能年纪小，就让慕磊什么都不知道。
从小就没教育好，长大了可还的了得，怕是更加无法无天。
也幸亏还是很在乎家庭，在乎养育自己的父母，有了软肋，苏诺才有办法让他改正。
“老师，我爸爸妈妈真的会离婚，爸爸会自尽吗？”慕磊渴望地看着苏诺，想从她的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
苏诺有点愧疚，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把慕磊吓到了。不论他做什么，终究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过想到顾晗的遭遇，又坚定起来了。
“这个我也不确定，不过就你这样无法无下去，你家很有可能就会大祸临头也说不定。到时候谁都救了他们。”
慕磊试探性地问。
“那老师，我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好孩子，不惹是生非，不仗着爸爸的身份欺负其他同学。那我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了，爸爸也不会死了。”
苏诺笑了，摸着他头，和蔼道。
“嗯，你要是从现在开始就不欺负其他同学，你爸爸妈妈一定不会离婚，爸爸也不会死。”至于意外导致的离婚和死亡，她就不能保障了。至少不能因为熊孩子的事而被牵连了。
慕磊笑了，跟苏诺保障道。
“老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欺负任何一个同学。”
“嗯，你最乖了。”苏诺在心里暗自比v，总算是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把慕磊搞定后，苏诺就让他先回教室。剩下的这两人看苏诺眼神中就带着惧意。
苏诺朝着个子稍高的那个招招手：“唐意，你过来一下，老师有话跟你说。”
唐意在扭扭捏捏中走到了苏诺面前，不等苏诺开口，他就直觉交代。
“老师，我是被逼无奈，都是慕磊逼着我的。你要怪就怪他了，我也不想的。”
苏诺嘴里念叨着。
“唐家跟顾家都是s市比较有名望的家族，本来两家旗鼓相当，可最近几年顾家发展迅速起来，把唐家甩在后面了……”
他没多念几句，唐意的脸色就黑一分，手臂上的筋脉也鼓起来几分。
苏诺无奈地摇摇头，这唐意的父母也真是的。家长们之间有恩怨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时常在小辈们面前提及。尤其是像在唐意这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三观什么都未形成的小孩们面前经常念叨，这不是教坏他们嘛！
唐意忍不住对苏诺道：“老师，你不要说了。我确实不喜欢顾晗，他们家抢了我们家不少的声音，我讨厌他。”他倒是实诚得很没有隐瞒
苏诺了然地点点头：“大人们之间竞争是他们的事，跟你和顾晗有什么关系，你们都还是孩子，与你无关。”
唐意不服气：“怎么会没关系，顾晗他妈妈抢了我们家的不少生意，我们全家人都讨厌他们，我也是一样。”
苏诺道：“那你就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和不满情绪，有什么用。还是不能把他妈妈抢走的生意给抢回来。”
她越说唐意越是心虚，最后低下了头。
“你回去好好想想，老师相信聪明的你，一定可以想明白了。”
把前后两个人问题都解决好了，剩下这一个苏诺也没费多少的心思。很轻松地就完成了。
把学生这边的工作做通后，苏诺也差不多完成一半了，至于剩下一半，今日是完不成了。她收拾好了东西后，就要下班了。
而一直打不通的顾晗母亲顾翩也回了电话过来。
“苏老师您好，我是顾晗的母亲顾翩。您给我发的信息我都看见了，很感谢您对顾晗的照顾。确实是我平时工作太忙了，没心思照顾晗。”
苏诺：“顾晗妈妈，说实话顾晗这孩子的性格不大好。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他，还有就是关于校园霸凌的事，我已经简单给你说了。身上的伤容易好，心理的伤痕难于痊愈，你要看着办。”
这一下就把顾翩给难住了，她平日杀伐果断，在孩子的事情上面，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老师，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对我们打了我们家顾晗，我去找他们家长问个明白。”
她追问起来，苏诺只要告诉她。
“孩子这边工作我已经在做了，你不要急。我会让他们给顾晗道歉，赔偿医药费。”
顾翩却坐不住了，啪地一下挂断电话。苏诺看这不行，赶紧又回了一个电话过去，让她不要着急，配合自己。好说歹说，才把顾翩说安抚下来了。
苏诺挂断电话后，疲惫地松口气了。要是顾翩真的去找那几个孩子，那么她所做的都会适得其反，一切都白费了。
以暴制暴虽然简单，可也有导致一系列严重的后果发生。
在车上，苏诺就睡过去了。醒来后，车子已经到站了。她下车后，突然看到手机里的陌生通话记录，想到这好像是顾霖的联系方式，是顾晗给他的。
苏诺想到自己的眼镜以及盒子还在顾霖那里，她给顾晗表示过帮她拿过来，顾晗告诉她。说他的小舅舅不愿意，除非她亲自去找，而且还要请顾霖吃饭。
“这人也不像是缺钱吃饭的，为什么还要我请他吃饭？”苏诺纳闷了，他觉得这人就是故意难为她的。要不是她没时间去重新配一副，她才不会执意跟顾霖联系。
在她看来，顾霖就是故意难为她，不想还给她。
苏诺还是鼓起勇气，给顾霖发短信过去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因为打不通。
这封短信在进入垃圾箱前，被顾霖看到了。短信的内容是这样。
“顾霖先生您好，我是苏诺。很感谢您帮我保管眼镜，听顾晗说，您要我请吃饭才愿意还给我。请问您什么时间有空，我们约个时间您看好不。收到请回复。”
苏诺打完后看了好几遍，确认没错别字后，才按了发送键。
顾霖一下子就看完了，嘴角浅浅笑意。放下手机没过一分钟后，又拿起来看了看，如此重新了好几遍。
最终才给苏诺回了一条短信：“好。”
苏诺发出去好几分后都没收到回信，以为顾霖是正忙。正要放下手机时。看到这简短几个字，脑门徐徐升起来一个‘？’。
这什么意思，好什么好。答应还是不答应，要说答应好像也没给出具体的答案。难道就是礼貌客气地回信。
苏诺再次对顾霖无语了，弄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