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躺平，虽然可耻但却有用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周策从死亡的阴影中惊醒，竟显得那般陌生，似乎是别人的恶作剧，可是……
“自己剧痛的喉咙又是怎么回事？”
周策痛苦地从vr体感床中做起，伸手捂着喉咙，直到指甲几乎刺进皮肉里，这才从火烧火燎的剧痛中回过神来，惊恐地瞪大眼睛，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死亡的阴云依旧笼罩在他的心头，呼吸间还能闻到一股血腥气夹杂着腐烂的味道，那是……
来自地狱的味道？
突兀间，周策似乎想起了什么，如同一只烧到尾巴的败狗般跳了起来，一把抓起随意丢在单人床上的手机，心中满怀惊惧，却又不得不被探寻真相的渴望驱使着，看向屏幕。
2026年6月11日下午16:43:25……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串平凡的数字面前，周策往日的镇定和冷漠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惊恐，如果没有人跟他开拙劣的玩笑，故意将手机上的时间向前调整，那就只能证明一点！
一个不可能！不正常！不可思议的结论！
“我……陷入了时间循环？！”
心中的震惊几乎将他的理智摧垮，挺拔的身躯摇摇晃晃，眼神茫然地环视着这个逼仄却又熟悉的狭小房间，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简陋的仓鼠笼，曾经那种面对老一辈强者时的无力感再度袭上心头。
咔吧咔吧！
手心里传来的异响，终于让他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艰难地低下头，那部揭示了真相的手机竟在他失神的片刻，被捏得微微变形，成了周策发泄心中惶恐的牺牲品，不堪重负的屏幕绽开几道裂缝，却还在倔强地发出微弱的荧光。
叮叮叮！
好似心有灵犀，熟悉的薇信铃声突兀响起，同时，师妹那张故意搞怪的大头照出现在屏幕上，在密布的裂缝中，就像一只落入蜘蛛网的美丽蝴蝶。
周策猛然精神一振，迅速伸出手指，重重点在接听按钮上，在伤痕累累的屏幕上又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不等薇信那边的师妹反应过来，就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师妹，不要玩！一定不要玩《艾尔登法环·无限》！”
“师兄，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手机彼端沉默片刻，明显被吓到了，半晌终于传来师妹焦急而担忧的话语，周策几乎本能地想要把其中潜藏的威胁向她道出，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期待师妹能够接受时间循环这么荒谬的事？就算她嘴上说着相信，心里反而会更加担忧自己的精神状态吧！
沉默，长久的沉默！
最终，周策只能挤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拼命压抑着颤抖的手臂，佝偻着身躯坐在单人床上，干涩地说道：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我……我今天就不玩游戏了，师妹你……你也别玩了，你不是说一个人玩怪没意思的么……”
口中说着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言，周策只能祈祷师妹没有发觉，也别再进入那个该死的游戏了。
可等待他的，依旧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周策只感觉脑袋里的一根弦都快要绷断了，终于……
“奥，我知道了师兄，那你注意身体，玩游戏别再玩得太累了……”
“呼！”
师妹的话仿佛有神奇的魔力，把周策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抽干了，就像一名等待裁决的刑徒，终于得到了法官的宣判，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只想躺平……
“就……这样吧！没有我，或许师妹就不会遇到危险……或许她根本不会进游戏……或许……或许……”
葛优瘫在冰冷的单人床上，周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近在咫尺的vr体感舱却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只有紧紧关闭，就不会再度将他拉进绝望的深渊。
而他的眼睛，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紧紧地注视着时间一点一点从指间毫无意义地溜走，手指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机械地一次次点亮熄灭的手机。
16:59……
17:14……
17:42……
18:23……
渐渐地，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暗，仿佛已经西沉，又像被酝酿着灾难的阴云所遮蔽，只是，沉浸在躺平中的周策却对这反常的天气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整个精神还沉浸在上一个循环中的战斗中：
“这一刻的我，应该已经和大树守卫交手了吧……
大树守卫发动第三十二次冲锋，血条还剩三分之二……
大树守卫残血啦，就差一剑，只差一剑……”
不知不觉间，一场还未发生就已结束的战斗在周策的脑海中展开，无论是大树守卫的攻击节奏，还是自己的凌厉反击，都在他的脑中上演，竟与vr游戏中的场景一样逼真。
刷！
当意识中的强敌再度倒在自己的剑下，周策一动不动的身躯猛地一震，终于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醒来，而他手中生命力堪比小强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师妹熟悉的面容在出租屋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异常醒目。
眼前猛地一亮，能够让周策从恐惧与无力中醒来的，也只有这位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师妹了，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将听筒放在耳畔，师妹那熟悉的声音令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喂，师兄，你好些了吗？”
“嗯！”
周策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可听在师妹的耳中，却仿佛是解开封印的密码，立刻换上一副跳脱的语调抱怨道：
“呼，那就好！我还一直在担心你呢，害得我被那个什么大树守卫连杀了好几次……”
可话刚刚出口，师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周策都能想到她现在吐着小舌头，一脸做错事的可爱模样。
可他的心还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猛地坐起身，一脸阴沉地质问道：
“你还是进游戏了？”
“师兄你别生气，我其实只是……”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心急如焚的周策哪里会理会师妹的借口，猝不及防的问题如同手中剑，眼中光，刺破信号与距离的阻隔，直刺师妹的内心，令她再不敢顾左右而言他，可还是满心疑惑地问道：
“异常？什么异常？比如……”
“比如……”
比如一颗悬在你的头顶，随时可能爆炸的金苹果！
可周策还是艰难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脸便秘地嗫嚅道：
“没有异常就好，你还期待发生什么异常吗？”
心里却在暗自庆幸，既然师妹已经离开游戏，应该不会被那场发生在vr世界里的爆炸波及了吧！
只要与他在乎的人无关，哪管他洪水滔天！
这就是周策的性格，曾经的年少轻狂，书生意气，早已在三年的世态炎凉中磨平了棱角，消磨了锐气。
“哼！臭师兄，也不知道关心人家，你看那些霸道总裁啊、无敌仙尊啊、穿越男主啊，多温柔啊……”
听筒里传来师妹巴拉巴拉的穿脑魔音，可往日心烦无比的抱怨和臆想如今听在周策的耳中，却令他彷徨无措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就那么平静地享受中师妹唠叨个没完的小嘴。
可就在这时，师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传来一声诧异的惊呼：
“咦？那是什么？”
周策敏感的神经顿时再度被挑动，不由紧张地问道：
“师妹，怎么了？”
“师兄……你……你快看窗外！”
周策大惑不解，可当他冲到出租屋的小窗前，努力从篮球大小的窗口向外望去时，也不由张大了嘴巴，惊得目瞪口呆。
窗外，早已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