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余晚晚化妆、捯饬头发的手艺只能算是平平，但是对于一个丫鬟来说这平平的手艺就是恰到好处了。
过了化妆师这一关，余晚晚他们又被催促着跑去了片场。
刚到片场，气还没喘匀，便听着一把白色遮阳伞下传来一道女声：“导演我怎么看这回找得人好像素质也不高啊？你看看这一个两个的，气喘吁吁的，我怕他们连台词都说不清楚！”
余晚晚体力不错，即使跑了一段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呼吸均匀，但是天气热、穿得又多，她额头上也见了汗，其余三人确实气喘吁吁。
余晚晚见这姑娘衣着华丽、样貌可人，心中猜测，她就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了吧？
她当然没猜错，这位就是《女将军》中女将军盛蕾的扮演者何慧桑。
何慧桑是明天娱乐新推出来的清纯系小花，刚出道便以和天王合作的校园mv登顶微博热搜，人称娱乐圈在逃校花，虽然还没有作品播出，但讨论度非常高，各大论坛都能看到安利和逆反的帖子：猜人、投票、比美等等不一而足。总之用眼睛看就知道明天确实为她是花了不少钱。
“导演，这摄像机开得每一天烧得可都是钱，咱们找演员还是得多用心，你说对不对？”何慧桑占了长相的便宜，阴阳怪气起来也没那么明显。
“确实是这样，一出好戏就是要精益求精，所有演员都要精挑细选才对嘛。”赵导扯了扯嘴角说了句，“我看这几个人就不错，各部门准备准备，马上开拍！”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余晚晚却第一时间走到了指定的拍摄场地，找到了地上的定点，站好，等着拍摄开始。
何慧桑瞟了余晚晚一眼，眉头微蹙，这丫头可真有眼力见啊……
赵导也看了眼余晚晚，刚刚小王带人来的时候他没细看，现在这么一看，这姑娘还有些眼熟？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示意工作人员准备开始拍摄。
何慧桑冲化妆师招了招手：“刚刚喝了水，给我补补口红吧。”
化妆师赶紧过去帮忙补口红，顺便帮她理了理头发、衣服。
何慧桑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琴架后面，坐下。
余晚晚这回拍的剧叫《女将军》，是个大女主古偶。女主角非但武功了得，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她们这幕戏说的就是何慧桑饰演的女主角盛蕾正在教侍女抚筝时，听闻自己父亲在边关打了大败仗，人又不知所踪、生死成谜时悲痛欲绝的场景。
“好，《女将军》b组第十一幕，第34次，action！”
余晚晚乖乖站在何慧桑后头，脖子微微往前倾，脸向古筝那边偏，眼睛看着古筝，偶尔还微微点头。
何慧桑的手长得好看，细且长，她又白。手指按在古筝的弦上很好看。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居然真的会弹古筝。
余晚晚没学过音乐，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但她听着还真挺好听。
另一个群演赶紧说：“小姐你弹得可真好。”
余晚晚接了一句：“就是就是。”
按说这时候该是几个男群演上场了。但何慧桑没按剧本来，她一边弹着古筝，一边回头笑着冲余晚晚说：“春兰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余晚晚感觉自己愣了下，但是好像又没有愣，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往后退了几步，还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不，我不行，小姐，我、我不行的。”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来，你来试试！”她直接站起来把余晚晚拉到琴凳上，摁着她坐下了。既然都这么有眼力劲儿了，那不挑你挑谁？再说了受个小伤换上七八集镜头难道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嘛？何慧桑心中想着，脸上的笑容没散，搭在余晚晚手上的手指却拼了命的使劲儿！
监视器后的赵导眉头锁得紧紧的，但他没喊停，还示意男群演待会再上。
余晚晚在何慧桑摁自己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何慧桑是用了死劲儿把她的手指往琴弦上摁！还好余晚晚是练过的，硬给撑住了，不然她的指头肯定会被琴弦割得鲜血淋漓！
更关键的是，余晚晚还得顾忌着现在是在拍戏，她还要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特别感激何慧桑的模样。
余晚晚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之前演得戏还是太少了，仅仅是今天这一幕她就觉得自己的演技已经突飞猛进、可以直逼影后了！
不过虽然余晚晚竭力表现的自然，但何慧桑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凡不是瞎子都看出来这人下了死力气。
赵导看得额头青筋直跳，生怕真出了事儿，赶紧喊了停，又示意一旁的小王去看看群演有没有问题。
可等小王真的跑过去，何慧桑却又像是一位犯了错的小妹妹一样，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自己是为表演效果才这么做的，希望余晚晚不要介意。
“而且如果想在娱乐圈有一番作为的话，吃苦还是没办法避免的呀。”何慧桑真的是占了脸蛋的便宜，这种狗屁倒灶的话被她一说，人家听了也只是想给她一巴掌，而不是一脚踢到她的肚子上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余晚晚想了想，还挺诚实的：“有苦能吃就挺好的。”就何慧桑这点力气，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脑袋摁到地里去。余晚晚觉得这么点“苦头”能多换几个镜头，她挺乐意。
小王和何慧桑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是同样的一言难尽。何慧桑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容：“能吃苦好啊，演员就是要能吃苦嘛。”
小王从这话里多少听出些咬牙切齿的意思，这些日子里被折腾得不轻的他突然有点解气了。
赵导见小王冲自己摇摇头示意没事，挑挑眉，这剧组真有意思，女主角一门心思不想拍戏，倒是“特约演员”勤勤恳恳，只想多拍几个镜头。
“休息半个钟头再拍！”
余晚晚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开始担心这片子最后的成片效果了——哪有剧组休息时间比拍戏时间还长的！？
“丫头，你过来下！”赵导突然喊了句。
余晚晚没反应过来导演喊自己，直到小王拍了拍余晚晚的肩膀：“余小姐，导演喊你呢。”
“叫我？”余晚晚眨巴眨巴大眼睛，愣愣地指了指自己。
“对啊，难不成还是叫我么？”小王乐了。
余晚晚赶紧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跑到赵导跟前。
“速度还挺快，以前练田径的啊？”赵导开玩笑。
余晚晚咧咧嘴：“导演您叫我？”
“嗯，我刚刚看你就眼熟，你是不是演过《玉书传》？”《玉书传》是前几年非常火的武侠片，非但剧情逻辑严密、节奏明快，拳拳到肉与飘逸灵动相结合的武术风格更是让观众们大呼爽快。甚至有人妄言：《玉书传》之后再无武侠！
而当时拍摄这部《玉书传》的主要演员现如今哪怕不是大红大紫功成名就，那也是圈子里的中流砥柱，有名有姓的人物！而余晚晚呢？分明是已经混到连龙套都跑不成了。
这样一个人，谁会把她跟《玉书传》联系到一起呢？
余晚晚愣了愣，又笑了：“拍过，不过是个小角色。”
“小角色？”赵导脸色有些奇怪。
余晚晚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嗯，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所以没受到什么关注。”
赵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拍过《玉书传》，手脚功夫怎么样？”
余晚晚打起精神来回答这个问题，笑着说：“您要看的话，我现在给您耍上一套？红缨木仓？还是大刀？拳法的话，我五形拳都会打，但是猴拳要稍微好一些。”
“不至于不至于。”赵导笑着摇头，“好好拍，说不定后续还有机会合作呢？”
余晚晚眼睛腾地一下就亮了：“谢谢导演！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但是一个丫鬟的努力在女主角和导演的刻意摆烂面前简直不值一提。除了上班时间不稳定之外，余晚晚觉得现在的工作甚至比便利店打工还轻松……
话虽如此，余晚晚每次都还是会提早很久来片场。她帮着场记一起布置拍摄现场，和剧务一起搬盒饭，帮妆造整理衣服，跟着摄像和打光师熟悉各类机器，有时候运气好，碰到导演上一场戏没有结束她就过来了，那她还能在监视器后看看其他演员的表现，汲取经验丰富自己的表演。
短短几天，余晚晚就对剧组的基本运作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且她每天还能学到很多新东西。余晚晚既开心又充实。但令她不解的是，如果说赵导对这部戏上心，那他似乎对何慧桑的所作所为过于无动于衷了，可是如果说赵导不在乎这部戏，跟何慧桑无关的戏他又格外严格……
难道是因为自己拍得戏太少了，所以少见多怪嘛？
算了算了，有戏拍就不错了，其他的别想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