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害怕
跳楼机上的游客渐渐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来一次?”
“不是吧?这是出什么故障了?”
“不行,我好害怕啊……”
恐慌感阴云似的散开又笼罩在头顶,人们渐渐变得无法冷静,有人大声质问了起来,甚至有人破口大骂。
“卧槽尼玛!这怎么回事啊!”
场内外响起了紧急广播。
“跳楼机上的各位游客,十分抱歉,跳楼机的程序设置临时出现了故障,请游客们保持冷静,工作人员正在全力抢修。”
抱怨声伴随尖叫声从天而降,又再次缓慢上升。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故障,而直接是一场事故。
云燃面色凝重,心底莫名浮起某种不安。
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什么,却没来得及抓住,她皱了皱眉,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来。
忽然,手背被温暖的大掌包裹,云燃的视线顺着相触的手落在余烬身上。
“我害怕。”
那双好看的凤眸无辜地眨着,眸子像黑曜石一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扬的眼尾流转着夺人心魄的微光,
云燃被他凝视得脸蛋浮现红晕。
她愣是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丝害怕的神色,这模样倒像是在……卖萌?
云燃心头一软,不自觉弯了眉眼,咧开嘴角,心头的不安蓦地消散无踪。
她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认真地哄着她的小保镖:“不怕啊,有我在。”
“嗯。”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鸦羽长睫掩盖的瞳眸浮现浅浅的满足与放心,又飞快隐藏。
余烬的手,茧好厚……
云燃眉头几不可见一蹙,心里漫开一阵难受与心疼,又握紧了几分。
另一边,桑芜月低着头,声音染上了哭腔,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什么啊!不是说京邶游乐园的设施是最安全的嘛!呜呜呜!妈妈!啊啊啊啊啊!”
“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我陪着你。”云燃柔声细语道。
“嗯……姐姐谢谢你……”
像是听到女儿在叫她一样,凌枝昂首望着再次上升的桑芜月,眼角挂着的泪珠瞬间滚落下来,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难过与揪心。
“月月……”
幸好她没上去。云珍心想。还是上前安慰她道:“阿姨,你放心吧,肯定会没事的。”
“是啊。”
段启察附和道,低头飞快给云谂发了消息。
giao!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啊!他只是个打工人啊!
【我马上过来】云谂几乎是秒回。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空再次传来惊叫,段启察顺着众人视线望去,眸光凝着担忧。
身边忽然站了个年轻的男子,帅气的轮廓让段启察下意识瞥视他。
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漠然,又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和某种审判正义的笑意。
段启察心里毛毛的,正迷惑不解,那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朝他看了过来。他连忙偏回目光,拧起眉心,装作极其担忧的模样。
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无踪。
真是奇怪。
尖叫声像电流一样刺激大脑,耳鸣声突如其来地在云燃大脑里炸开,充盈脑海。
云燃蹙眉,双眸紧闭。
混乱的画面夹杂着人群喧闹的声音,反复出现又一闪而过。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阿姨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啊?”
“你看你爸爸妈妈这么久都没有找过来,是不是不要你了呀?”
“燃燃!燃燃!”
急切的呼唤声白昼流星一样划破云燃脑海里昏暗又无序的世界。
记忆里的大雾瞬间散去。
她骤然睁眼。
星眸直看向他,闪烁着狡黠,“你刚刚叫我什么?”
紧捏着云燃的手松了松,余烬睫羽颤着挪开了视线,沉默不语。
哟,害羞了。
云燃抿嘴偷笑,眸光促狭地看了他一会儿。
待跳楼机再一次升到最高点时,她闭上了双眼,放松感受下坠与风的温度。
她听到风在替他呼唤她——
“燃燃。”
云燃笑了。
也请风替她呼唤他——
“阿烬。”
她感受到手背的指腹蜷了蜷,留下心动的温度。
那边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叆叇。
之后的一小时内,跳楼机似乎都没有停下的迹象,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
桑芜月彻底绝望了,甚至已经放松下来,渐渐开始适应了,还睁开眼睛十分淡定地看着下面的人头和远方的风景。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但她还是不敢松开云燃的手。一松开就会失去安全感。
相反一些游客被荡得头晕眼花的,差点昏古七了,甚至吐出来。
仿佛每一分钟都在死亡边缘徘徊。
警察也来了,记者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紧急维修着系统。
游乐园其他设施都停止了使用,在周日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疏散了大量游客和跳楼机下的围观群众。
热搜上很快出现了#跳楼机失控#的话题——
【愿平安(祈祷)】
【我去,京邶那个跳楼机?得有八九十多米高吧?反复坠落……卧槽好恐怖啊……】
【人在跳楼机上。已经淡定地玩起了手机】
【姐妹牛逼】
【我觉得好奇怪啊,怎么只有跳楼机运行不正常……是人为还是意外啊?】
【还是先让它停下比较重要】
即便游乐园已经关闭了电力系统,跳楼机仍然正常运行,好像根本不需要电一样。
就在跳楼机又一次从八十多米高空往下掉的时候,出人意料地,一下子顿在了半空。就像电视剧看到刺激情节突然卡住了一样。
头顶阵阵惊呼,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它停住了!停住了!”有人欢呼道。
“好了好了!是不是修好了?”
凌枝手捂着心口,要不是身边的女孩扶着她,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晕过去。
跳楼机又动了动。
桑芜月心跳加速,惊得用力捏着云燃的手,指尖嵌进了她的手背也没有察觉。
她神经紧绷着,习惯了跳楼机有规律地上下,现在反而害怕起来。她担心跳楼机随时都有下次坠落的可能。
直到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低沉又让人心安的男声——
“没事了。”
虽然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但她听到了立即就信了,甚至感觉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下一秒,她就感受到跳楼机正以非常平缓的速度下降。最后停在最初的位置,不再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