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猜忌生
虽是儿女亲家，周康却从未踏进过高家的大门。今日来了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高家比他们周家确实阔气了许多，园子里奇花异草，绿树浓阴，犹如人间仙境。这样古雅别致的景致，背后都是金山银山堆出来的。
他跟在父亲身后，一路穿廊绕舍，到了一处花厅。领路小厮让他们坐了，随后有丫鬟端了茶进来。
周康见那丫鬟长得玲珑剔透，不禁想：高浪家中有这么标志的丫鬟，都要到外面去找女人，可见家花果真没有野花香。
一会儿有管事的进来回报说，高老爷现下有事脱不开身，让周老爷稍作等待。周正明知道，这是高建成故意为之，却也不好发作，陪着笑脸说自己反正也无事，坐坐也无妨。
大概过了一炷香，高建成这次姗姗来迟，见到周正，抱拳道：“周老弟久等了，刚刚有些事情耽搁了，周老弟莫怪啊！”
周正哪敢怪，笑道：“我一听说这不成器的东西是亲家一早去府衙领回来的，就急忙赶了过来。我教子无方，还劳您操心，实在罪过。我在家已打了他一顿板子，现如今特意领了过来，让亲家发落。”
说完，他望向周康，喝道：“还不快跪下！”
周康一听，不敢迟疑，立即跪了下来。
高建成摇了摇手，云淡风轻地说道：“都是孩子心性，等再过几年就好了。起来吧。你姐夫今日早上也被我教训了一通，现在正在房里反思己过，你可以去找他聊聊天。”
“是。”周康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可他和高浪也没有什么深情厚谊，不过时常的赌坊青楼撞见而已，很多时候还玩不到一块儿去，找他去聊天，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他出了花厅，并未去找高浪，一个人在花园闲逛。
花厅中，周正见儿子走远，这才起身，对着高建成抱拳一揖：“周茵回去把事情和我说了，我只觉得这事情蹊跷。仔细问了周康，他说没见那掉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只远远看了眼背影，瞧着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身材魁梧。我想，会不会是从宫家逃出来的家丁？”
高建成却没接他的话，反而没头没脑说道：“结亲结得是义气，当初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你女儿娶进门，她自从到了高家，我们可未曾亏待过她。我有什么好事，也都想着你。你可不能把我当傻子啊？”
周正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建成道：“汪文吉别的事情混账，可唯独这件事情，他办得是异常小心的。尸体数目，他是亲自查验过的，一共一百二十具，无人逃出。你说那东西是宫家人带出来的，那为何会有一百二十具尸体？莫非那人未卜先知，知道那日宫家有大难，早早逃了出来，还找了个替死鬼？就算他能未卜先知，一时之间，他上哪儿找这么一个替死鬼？就算他能找到这么一个替死鬼，他又怎么知道宫家的宝贝放在哪里？那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綺清明珠，还有上古蝴蝶玉佩，这样的稀世珍宝，所藏之地，不是一般的家丁能知道的吧？”
周正道：“你什么意思？怀疑这两样东西真是我昧下的？好，若真是我昧下的。我问你，既然这两样东西一般家丁不知道在哪里，我又是如何知道的？那日，汪文吉将东西抬来的时候，你我都在场。所有东西，都是你们两个挑剩下之后，我才拿的。我上哪弄那两样东西去？倒是亲家你，一声不响将宫家的地拽到了自己手中，事先也没和我言语一声。咱两，到底谁的私心更重一些？”
高建成一听，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宫家的地是我堂堂正正从汪家那婆娘手里买来的，你要喜欢，你也可以去买，我保证没二话。更何况，如今这地，为了捞你儿子，已经捐献给了府衙。按理说，这损失应该咱们两家平摊，我没和你算账，你倒追究起我的不是来了？”
周正气道：“没错，你是损失了一块地，可这块地也不是单单为了捞我儿子，你儿子就没有份？”
“要不是你儿子拿出这两样东西，我怕惹火烧身，至于赔上这块地？”
“他都说了，是捡的，至于后来的事情，他也料不着。怎能全怪他？”
“捡的？”高建成冷笑一声，“这样的稀释宝贝，谁会随身带着，掉了也不回来找？慢说这样的宝贝，就是一锭银子一锭金子，你上街捡一个我看看？他说捡的就是捡的了，当我是傻子？”
“你还是不信，还觉得是我背着你昧下了这两样东西？”周正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没错，那两样东西确实稀罕，可我周正眼皮子也没浅到这个份上，我要真贪这些东西，那时候一箱一箱的珍宝，我就不会由着你和汪文吉先刮分了去。”
高建成道：“我现在才明白，那时候你之所以那样大度，怕是早就把最好的宝贝收入囊中了。当时我就奇怪，宫家在朝为官多年，深得皇帝信任，不说宫中赏赐的宝贝，就是底下人孝敬的东西，也不止这一点。早有传闻綺清和玉佩在宫家手上，可我却未见到。原以为是底下人手脚不干净。如今才知道，是有人早就生了异心。”
周正气得脸色发青，嚷嚷道：“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就不该来这一趟。我是念着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想各自心里留个疙瘩。你倒好，就差说我是贼了！真要论起来，咱们谁更像贼，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还有你那儿子，我劝你好好管教管教，要不然你这份家业，早晚毁在他手里。”
周正这番胡乱攀咬，真把高建成气极，竟然起身，朝着周正一个巴掌。周正哪受得了这等气，当即还回去一巴掌。两人竟因此扭打了起来。外面人的听到动静，匆匆跑了进来，见两亲家扭打在一处，一时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边劝着一边奋力拉开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