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胭脂妆
初夏手指棋盘一处，说道：“落在此处，兴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戚星衍拿着那枚棋子，看了又看初夏所知之处，手放下去又抬起来。
了凡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戚星衍执棋的手，说道：“王爷，落棋无悔。”
戚星衍看向他，突然明白了，不再犹豫，放下棋子。
了凡叹了口气，看向初夏：“公子不惜搭上全局也要拼一线生机的气魄，实在让贫僧佩服啊！”
初夏挠了挠头，“这一招，果真如此凶险吗？”
了凡没回答，只对戚星衍说：“王爷，贫僧输了。”
戚星衍得意地将手中棋子一扔，说：“刚刚我说我认输，你偏不依，瞧，这不因果循环来了。”
了凡道：“王爷也莫要得意，若不是宁公子这招向死而生，王爷也未必能赢我。宁公子当真没学过棋？”
初夏不好意思道：“确实没学过。我这，算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运气而已。”
了凡道：“所谓运气，其实就是承载于人体内的天地山川之灵气，宁公子有这样的运气，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将来必将一展抱负，闻达天下。”
初夏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就一俗人，能吃饱饭就行，哪有什么抱负？”
戚星衍一听，以为她要拒绝科举之事，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初夏朝他一揖，说道：“王爷，您那天说的事情我回去仔细考虑了，草民虽然才疏学浅，但承蒙王爷看得起，觉得不该让王爷失望，怎么也该拼一拼，博得一个前程。”
听她这样说，戚星衍心头一喜，假装淡定道：“想清楚了？”
“是的。不过——”她吞吞吐吐，看向戚星衍，欲言又止。
戚星衍觉得她肚子里肯定憋着什么坏，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爷每年能举荐多少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可以，王爷能否给袁固也写一封举荐信？”
这名字，戚星衍觉得熟悉。想了想，对了，是当初和她一起调查熬因案的。他笑了笑：“你倒重情义。这样，你去告诉他一声，让他明日来见我，我看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
“谢王爷。”戚星衍答应得爽快，倒让初夏心中生疑，他居然连袁固是谁都不问。后来一想，自己在稽云的许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可见早就安排了人暗中监视着自己。所以，他不需要问，因为早就知道了。
戚星衍伸手捏起一颗棋子，用两根手指把玩着，淡淡道：“先别忙着谢，给不给写，等见了再说。你回去收拾收拾，再过半个月，我正好要去都城，咱们可结伴而行。”
初夏一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样岂不是可以省下一笔不少的餐旅费？赶紧磕头谢恩。
次日中午，袁固登门来谢，说早上拜见了王爷，王爷已承诺给他写举荐信，本以为此生仕途无望，没想到峰回路转，会有这等好事等着他。
袁固朝着初夏深深一揖：“宁公子，大恩大德，袁固没齿难忘。”
初夏忙上前扶住他道：“我也不过随口一说，袁公子能有此机会，也是真有才学，不然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芳草后来听初夏说起过袁固钟情于刘小姐的事情，那天夜里见了之后，就再没见过。今日见他来，给初夏和袁固倒了茶，躲在屋里瞧着，见他虽然一身粗布长衫，但斯斯文文的，不觉替刘小姐惋惜。
她小声对柳香说道：“若当初小姐遇到的是他，应该也能一见钟情吧？那样岂不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柳香说：“是啊。若是那样，你也不用被赶出刘府了。”
芳草眼珠子转了转，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离开刘府我是不后悔的。”
“哦，为什么？”
芳草挽着柳香的胳膊跟她撒娇：“因为如果不离开刘府，我就遇不上你们了啊？这里虽然没有刘府气派，可咱们像一家人一样相互扶持着，不比我在刘府当丫鬟强？”
柳香看着她，笑道：“最主要的是遇上了公子。若公子中了功名，得个一官半职，说不定能封你个诰命当当。”
芳草的脸噌一下就红了，跺着脚道：“柳香姐，你胡说什么呢？”
柳香说：“怎么是胡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子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成亲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找个咱们不知道底细的，不如让他娶了你！”
芳草只觉脸上发烫，低头道：“公子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小丫鬟呢？”
柳香道：“认识公子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他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要心里对他有意思，等时机一到我就帮你说去。如果没有，我也不多这嘴了。”
芳草轻轻点了点头。
柳香见她这个样子，笑道：“好，等公子考完科举，咱们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芳草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公子会答应吗？上次周嫂说的时候，他就推脱了。”
柳香道：“周嫂糊里糊涂的，她把你当玉莲，说起的婚事自然指的也是玉莲。你让公子怎么答应？万一哪天周嫂好了，却记得公子答应了他和玉莲的婚事，非要他俩成亲，岂不是麻烦？”
芳草听了，觉得有道理，又轻轻点了点头。
柳香又说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自己也要上点心。”
芳草请教道：“我想上心，可不知道从哪下手啊。自从我住进来之后，他一直在睿王府住着，现在是在家住了，可要不跑到王府要债要么出去打听玉莲的消息，再不然就在房里看书着。我想和他说说话都不成。”
柳香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亏你还做过刘小姐的贴身丫鬟。宁九再妥帖，也是个男的，侍候人会有你细致？男人在外面谋前程，就希望回来有个知冷知热的，他累了，你替他捏捏脚，饿了给他端上饭菜，渴了给他递上茶水，慢慢的，你不开口，他也能知道你的好。你若一天不在，他保证坐卧难安，懂了吗？”
芳草脑子里开始想象自己照顾宁公子饮食起居的画面，若真能这样朝夕相伴，确是美好的，她珠贝般洁白的牙齿咬紧了下唇，娇羞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