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百花酿
初夏在寻芳阁没找到玉莲，起身要走，被戚星衍一把拉住：“你去哪儿？”
“这里没有，当然要去别处瞧瞧。”初夏道，“我算过了，稽云总共三十八家青楼，一天找五家，八天能找完。”
戚星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都来了，急什么。喝杯酒再走。”
“王爷，咱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喝花酒的。”
“你这样一来就走，不出半日，所有楚馆的妈妈都知道你在找人。那些心里有鬼的，自然把人藏得更严实，你还能找得到人？”他给初夏也倒了杯酒，“一天找五家，亏你想得出来。让人知道我一天逛五家妓馆，百姓得怎么说我？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初夏小声嘀咕着：“你本来也没什么名声。”
她说得很小声，可戚星衍的耳朵也很好，他听得明明白白。奇怪的是，他倒不生气，还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没错，本王以前的名声是不大好。不过，本王已经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可不能拖本王的后腿。”
初夏觉得好笑，怎么她成拖后腿的了呢？她心里冷笑，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初夏复又坐下，拿起戚星衍给她倒的酒，一饮而尽。没想到这酒会这样烈，呛得她直咳嗽，一会儿的工夫，脸上就火辣辣的，她也分不清是咳嗽的缘故，还是酒的缘故。
戚星衍特别体贴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点菜，压一压。”
“谢谢。”她将菜塞进口中。
戚星衍看着她，像是一愣，随即又给她夹了一块肉，“这酒初时觉得辣口，实则越品越香，不信你再喝一口？”
初夏摇着手：“不行，我不大会喝酒。两杯酒下肚，肯定要醉的。”
“不至于。”戚星衍又给她倒了一杯。
初夏刚刚吃了一口肉，嘴里咸得发苦，扛不住这苦味，随手又拿起酒杯喝了杯酒。这酒确实奇怪，刚入口时觉得辛辣无比，可流入喉间，一股清香慢慢散开，感觉整个人置身于百花丛中。
她问道：“这是什么酒？”
戚星衍道：“这叫百花酿，只有寻芳阁才有。”
“怪不得像是闻到了百花香。”她端着酒杯，“有这手艺，老板开什么妓馆，开个酒馆卖酒多好。”
“酒馆哪有妓馆挣钱多。”戚星衍说着又给初夏倒了一杯，“每个妓馆除了姑娘，都要有些自己的招牌。寻芳阁是百花酿，上一次咱们去的醉云楼是竹叶青。那竹叶青和百花酿不同……”
初夏不等戚星衍说完，一拍桌子说道：“竹叶青我知道啊，那是以汾酒为底，加了十余种中药材做成的，入口绵甜，有强身健体——”她突然住了口，“不对啊，你们怎么会有竹叶青？说不通啊？”
戚星衍问道：“什么说不通？”
初夏说：“你看啊，竹叶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唐宋时期开始被人追捧。可是，你们现在是大邺。”说着，她发出一声冷笑，“大邺，这算什么朝代，我听都没听过。那是网文作者胡诌出来的朝代，你们居然真的存在，你说稀奇不稀奇？”
戚星衍听得一头雾水，十分诚恳地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以为我胡说八道？”
戚星衍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着，她拿起酒杯，又一饮而尽，“我跟你说，我们根本就是生活在不同时空的人，那天，我被凌教授叫到——”
戚星衍正听到关键处，见初夏不说了，心里恼火：“叫到哪？凌教授又是谁？”
初夏笑了笑，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把我诓到这里来，然后把我灌醉，想套我话，是不是？”
戚星衍紧抿着嘴唇，眼眸深沉，紧紧盯着初夏，看样子像是醉了，说话都大舌头了。可这个样子，依然提防着他。
初夏道：“你们这些人，简简单单的事情，非要想复杂，实在太累！我明白，伴君如伴虎，虽然你是皇帝的儿子，可也得处处小心，走一步看三步。最是无情帝皇家，为了那把龙椅，什么父子兄弟，统统可以抛诸脑后。唐玄宗一日杀三子，李世民兵变玄武门。那就是个灭人伦绝人性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人坐的。”
“你说什么？”戚星衍目如冰霜，一只手迅速掐住了她的脖子，微微用力。
初夏感觉自己的脖颈间缠上了一条蛇，冰冷惊悚，她下意识握住了戚星衍的手，酒醒了大半：“王爷！”
戚星衍看着她涨红的脸，冷声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我——”初夏呼吸困难，两手紧紧抓着戚星衍的手，呼吸越来越艰难。
戚星衍手指慢慢收紧，看到初夏慌乱的眼神，略微迟疑，但想到她刚刚那番话，不觉又加紧了力道。
突然，身后像又一股疾风，将他整个人吸住，掐着初夏的手不由得一松，他转身，与此同时一掌拍出，来人却快如疾风，一把捞住初夏，往旁一步，躲过了戚星衍的掌风。
戚星衍看清来人，发出一声冷笑，他知道他快，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你终于来了。”
“王爷把我家公子骗出来，就为了这？”
“难道不值得吗？”
“王爷有王爷的打算，我怎好枉下评论！”
初夏刚刚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知道看见宁九，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知道，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又事。她冲着他轻轻一笑：“宁九，你来啦。”
他埋怨地看着她：“说你做不到，还不承认。又一个人跑出来，还是跟着这个人。”
“我——”初夏话没说完，感觉脖颈后一麻，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戚星衍领教了他的身手，不敢轻举妄动，只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家公子的长随，宁九。”
“长随？”戚星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宁九，“你家公子知道你有这样的身手吗？”
“有没有这样的身手，都不妨碍我是我家公子长随的身份。倒是王爷，为了这点事情。出手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叫人不耻。”宁九说着，将初夏打横抱起，准备离开。
戚星衍叫住他：“宁九！”
宁九停下脚步，并没回头：“王爷想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现在已然清楚。那就请王爷离她远一点，她若平安顺遂，王爷想必也平安顺遂。”
戚星衍整颗心猛地一抽，身体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