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怎奈何
这世上，就没有钱不能办到的事情。
戚星衍说道：“他们若不肯说，多给些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给得够，我就不信他们不说。实在不行，亮出我睿王府的腰牌，以我睿王府的声望，还不怕他们不老实招供？”
初夏道：“王爷英明神武，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怕太过招摇，传出去坏了那些姑娘的名声。”
戚星衍明白了刚刚两人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在怪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他有些气不过，那些姑娘若真在乎自己的名节，也不会做出与人私奔这种不耻之事来。他觉得，这写人无论是死是活，都是咎由自取。他们的目的是查明真相，只要能查明真相，坏了那些自作自受的姑娘的名节，又有什么要紧？
他自认为自己的主意没错，可想到两人刚刚的眼神，心里还是不大好受，感觉自己是个衣冠禽兽？
当然，他是万万不会承认的，想了想，骂了一句：“妇人之仁！大丈夫做事情不拘小节，怎可这样婆婆妈妈，顾虑重重？”
说完，他目光落在了宁九的脸上，宁九微微低着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正如他所说的，他是他家公子的人，只要他家公子在场，他就是一个影子。
而他家公子呢，难得不卑不亢地迎视着他：“王爷此言差矣，这不是小节，是二十多位姑娘，鲜活的生命！若让人知道，她们不是被熬因掳去的，而是受了歹人的蒙骗，她们将再难在这世间立足。”
戚星衍当然知道，这事情一旦闹开了，就算找到了那些姑娘，她们十有八九也是个死。但他觉得那些人死不足惜，是她们不知廉耻在先。未出阁的姑娘，与外男私定终身，已是罪不可赦，还跟人私奔，就是死有余辜。
他端详着初夏，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些姑娘的命重要呢？就算找到了，也是残花败柳，还有什么可惜的？
姑娘应爱惜自己的名节如同爱惜自己的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丢了贞洁，不肖别人提醒，自己就该了断了生命。从古至今，多少贞洁烈女都是这么做的，从而得到了后世敬仰。这道理，难道她不知道吗？
他微微张了张嘴，想把这话说出来，却发现自己说不口。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可真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感觉自己太草菅人命了。
他虚心求教道：“在你看来，那些姑娘就没有一点错？”
初夏道：“她们当然有错，错在识人不清，轻信他人。可是真正的罪魁不应该是那个躲在幕后，精心布局，引她们入套的人吗？”
“她们若心意坚定，如何能上当受骗？”
“她们为何会心意不坚，因为涉世未深，对前路未知。终身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过是纵身一跃，想自己做一回主，又有什么错呢？”
戚星衍没再说什么。感觉自己被她说服了，这让他有些沮丧，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说服过。
“那个，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图样画好了没有。这眼看就要到年底了，你的图若还没画出来，我那院子别说明年开春了，就是后年开春，怕也完不成了。”他岔开了话题，“至于那个案子，我是没什么兴趣的。我就这么一说，你们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拉倒。对了，我那腰牌，还好使吧？”
初夏一听，以为他吃了憋，面子上挂不住，要收回腰牌，赶忙说道：“特别好使。王爷最是英明，知道我等草民做事情诸多不便，给了这么一个宝贝。”
戚星衍听她马屁这么一拍，心里很受用。也是奇怪，明明知道她不过是阳奉阴违，可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如春风拂面一般。他想他大概是被她下了蛊了，这人莫非会什么妖术？
他笑了笑，挺直了腰板，道：“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本王就会再次心软，如果这次画的图样还不能让本王满意，你们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还有，得把我的定金退回来，双倍！”他故意竖起两根手指，在初夏眼前晃了晃。
初夏想到双倍赔偿，刚刚的浩然正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嘻嘻笑着，走到戚星衍身后，轻轻垂着他的肩膀：“王爷放心，我这些天一回来就在认真画图。只是像王爷这样志存高远的人物，我一时无法知道您的喜好。您是否能具体给我说说，您喜欢些什么？比如，奢华辉煌的，还是雅致精巧的？当然越具体越好，比如喜欢什么花什么树？”
戚星衍说：“我喜欢牡丹，可惜，被你们糟蹋没了。”
他居然还记着这茬，她陪着笑脸：“王爷怎么忘了，那牡丹是长志给您糟蹋没了的。”
一旁的宁九看她在那儿又是锤肩膀又是谄笑，心里不是滋味。转身到书桌旁，从画筒里抽出一幅画来，走到戚星衍面前展开，说道：“图样已经画好了，请王爷过目。”
“画好了？”戚星衍扭头看了看初夏，看她刚刚的表现，不像是画好了的样子，难道宁九事先没和她通气？这主仆，也不是很有默契嘛。
初夏也觉得宁九有些过分，居然半点口风都没漏，锤了半天的肩膀，白锤了。
她停了手，拿出自己毕业答辩的架势出来，这次一定要让戚星衍通过了这次设计。
可她一停手，戚星衍对她刚刚的虚情假意有了要了报复一下的念头，哼，他就说自己不喜欢。他看着画，不紧不慢开了口：“这图样……”
他顿住了，实在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来。
初夏的目光也落在那幅画上，她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宁九，这真是她认识的宁九吗？她知道他画得好，也见过他给玉簪画的小院图样，确实精巧雅致，可和这张图比起来，玉簪那小院简直不值一提。
“这是你画的？”戚星衍看着初夏。
初夏这才意识到对外，她才是图纸的设计者。可是这样一幅巧夺天工的图纸，她就这样认下，实在问心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