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偏见
月见山内部不见阳光，哪怕是正午进来，也是幽深一片。
幸好汞在来之前就已经全方位的调查过，配备了高功率的手电筒进行探照。
但尽管如此，可见范围也未超过十米的距离，远没有闪光招式来的亮堂。
这种视野受限对于训练家来说是很危险的，非常容易受到来自野生精灵的袭击。
不过还好，他还有一只很适应当前环境的精灵在为他保驾护航。
大嘴蝠扇动着翅膀滑翔在洞穴的上空，轻巧地躲过突起的石块，心情很是愉悦。
来到这种山洞，远离阳光的照射，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他超喜欢的！
反射回来的超音波，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他，哪个方向是死路，哪个方向有野生的精灵，甚至还可以接收到一些同族的声波。
让汞感到遗憾的是，大嘴蝠与超音蝠对月之石的波动并不敏感，不然就可以借助月见山超音蝠族群的力量帮他们寻找了。
尼多力诺自进了山洞以后便老实了许多，宛若一尊不动明王安静地守候在自家训练家身旁。
他的天性告诉他进化很重要，但是他的理智在提醒他，要保护好自己的训练家。
再次打发了一群因为刺眼的光线而受惊的小拳石家族后，尼多力诺低沉地吼了一声。
“尼多。”
“没感应到吗？”汞头疼的挠了挠头。
他在月见山已经探索了近两个钟头，还特意避开寻常训练家活动的区域，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月之石的蛛丝马迹。
这让他不禁怀疑那些传闻是不是有心人故意放出来的。
但也不对啊，没有收益。
月见山又不是深灰市的博物馆或者华蓝市的水族馆，是不收门票的。
阿杏看了眼汞纠结的神色，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月见山每天来来往往的训练家这么多，但是碰巧捡拾到月之石的训练家也不过两三人。
这概率和柏青哥中头奖的概率差不多了，少主是怎么想的……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所发出的。
阿杏果断的停止思考，下意识地站在汞的身前，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娇嗤：“什么人！”
“别紧张，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看你们好像在发愁，所以想帮帮忙。”
“是你，那个小偷？”
汞眉头微皱，眼前出现的少女正是当时在真新镇遇到的小偷。
“什么小偷啊，真难听，我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小弟弟记好了，我叫小蓝。”
“哼。上次让你跑了就算了，这次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汞挥手示意，让尼多力诺以及大嘴蝠做好攻击的准备。
对于这种品行不端，而且还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目的不明的人，他没有任何好感，哪怕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真像……”
小蓝呢喃了一声，然后看见汞真有一言不合就攻击过来的想法，又连忙说道：“等一下！你不想要月之石了吗？！”
“嗯？”
听到了关键词，汞的攻击势头稍稍褪去，疑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
小蓝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圆形的石头，中间还有新月形状的凹陷，正是汞苦苦寻了半天的月之石！
但是汞却没有像小蓝想象中那样激动，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示意阿杏、尼多力诺、大嘴蝠走人。
这让已经编写好剧本的小蓝有些讶异，问道：“小弟弟，你不想要月之石吗？你的尼多力诺已经到了实力的瓶颈期，没有月之石，他可是会拖队伍后腿的哦。”
“我不叫小弟弟，我也有名字，叫汞。”
汞的神情平淡，但是眼神中却充斥着对小蓝的厌恶：“我对黑货没有兴趣。”
“还有，哪怕尼多力诺进化不了，我宁愿养他一辈子，也不想在他身上出现污点。”
原本还一脸渴望盯着月之石恋恋不舍的尼多力诺听完这番话，眼里出现了挣扎，但片刻之后便消解，紧接着一甩身子，毅然决然地走到汞的身边低吼了一声。
“尼多！”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有格局。”
汞微笑的拍了拍尼多力诺贴过来的脑袋，然后再转向小蓝说道：“听清楚了吗，逮捕你是君莎小姐的事情，这次就算了。但是希望下一次你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少主……”
阿杏却扯了一下汞的袖子，示意他先别说了。
锻炼过目力的她，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视野比汞要宽广得多。
她看到那个大姐姐已经被汞的一番话说哭了，而且面色通红，情绪似乎马上要爆发出来。
“像你这种……生来就享受的人懂什么！”
小蓝将手中的月之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中的一块滚落到汞的脚边停驻，也将他迈动的步伐冻结。
“我也不想偷东西！我也不想骗人！我也想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啊！但是我有的选吗？！”
“你有因为讨要食物被人翻白眼的经历吗？”
“你有因为饿肚子去翻过垃圾桶吗？”
“你身上一件衣服的价格，是我和弟弟一年的生存口粮你知道吗？！”
“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像你这样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环境下的小孩子，凭什么指责我的生存方式？！”
“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就请不要站在道德最高点来批判我！”
小蓝豆大的泪珠跟不要钱一样夺眶而出，声音逐渐低落，身体也仿佛同时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原地。
“我只是……想活下来。”
汞拾起脚边的月之石碎片，磨蹭了两下，碎片上的灰沾染上手指。
不是黑货，也不是真的，但是爆发出来的情绪是真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他懂。
和小蓝比起来，他只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被坂木大叔所收养。
否则，他的人生是否也和眼前的少女一样，为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而不择手段？
内心深处的抵触在告诉他，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一定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这有悖他两世为人所受到的教育，所以他不敢细想。
“呼……”，汞将心中的郁愤之意通过长呼气的方式输出，随后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向小蓝。
“擦擦吧，我刚刚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一些。”
小蓝本能地接过纸巾，然后继续在原地愣神。
她其实才是个11岁大的少女，要不是为了保护年幼的银，早就坚持不住了。
这些情感在她心中已经压抑许久，此时突然地宣泄让她的精气神都为之一空。
但是为什么之前骗人被识破，她都没感觉到难过。
唯独面对眼前少年的厌恶的眼神，她会如此揪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缓过神来的小蓝看向汞，心里有了答案。
因为他和小银太像了。
不光是外貌，还有一样的倔强以及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难怪她会这么在意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