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视
应白夜朝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山巅走了过去，等到被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踩在了山巅的土地上，一身白衣很是突兀地出现在了其他人的眼前。
而他所走的方向，明显就是那一对小情侣所在的位置。
之前有所想法的老生们都停下了动作，想要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包括正要离开的李玄通。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洛璃知道应白夜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朝着洛璃缓缓走过去，他的动作引起了牧尘的注意，他艰难地站着，注视着这位貌似地位很高的学长。
他为什么而来，他要做什么？
悄悄地打量了一眼身边的洛璃，就明显地发现了女孩眼中的变化。
洛璃认识他？
难道又是一个李玄通一样的家伙吗？
仔细打量对方，勐地发现，这张俊美的脸在什么地方好像似曾相识。
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个，牧尘紧紧地盯着他。
“学长……”
“哟，洛璃，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应白夜直接张开双臂，看呆了一众围在周围的人。
但是下一秒，他前进的步伐就被一根长长的剑鞘拦了下来。
洛璃手中的洛神剑抵在他的胸口，让他停下了脚步。
“这么长时间不见，就这么对我啊。”
应白夜无奈地笑了笑，但也放下了张开的双臂。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洛璃清冷的声音响起，也告诉了其他人一个信息，他们两个确实是认识的，而且看这情况，可能关系还不浅。
李玄通眉头微皱，他可不知道应白夜会和洛神族未来的女皇有什么关系。
牧尘听到洛璃语气中并没有任何的敌意，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他相信洛璃的判断。
“在家里待了这么久，总归会变得温和一些的。”
应白夜耸耸肩，回答着她的问题。
洛璃看着他，放下了手里的剑，怎么说呢，现在这个满脸笑容的应白夜和那个在秘境中杀伐果断，一身血意的家伙简直一点都挂不上钩。
也许真的就像是应白夜说的一样吧，哪怕是再锋利都剑待在剑鞘当中也会收起锋芒，看来，那个能让应白夜变得柔和下来的人，就在这所学院当中。
“别来无恙，哥哥。”
哥哥……
当这个称呼响起的时候，天地都彷佛安静了一瞬，这个时候，所有人这才好像后知后觉一般，发现了这两张脸的相同。
太像了，简直就像是照镜子一样。
可是为什么这么像的两张脸，他们之前会完全没有察觉异常，太异常了。
应白夜微微一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牧尘。
牧尘没有丝毫的畏惧，同样朝着他看了过来。
“你很不错。”
应白夜澹澹开口。
但是却让牧尘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应白夜没有解释，这是只有他知道的一个小秘密，也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利用衍天经去反过来蒙蔽天机，暂时性地去使周围的人去忽视掉自己和洛璃相貌上的相似，这个实验虽然在结束的时候被洛璃点破导致了失败，但是，从过程来说，还算是成功。
而在这被影响到的所有人中，就只有四个人有所察觉到了异常。
一个是他身边的妍梦，一个是本身就知道真相的洛璃，还有一个是实力最强的李玄通。
而最后一个，就是身边这个只有神魄境的小家伙了。
“你体内，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虽然不是自己本身的实力，但有时候，机遇，也是一种实力。
此言一出，牧尘目光瞬间锐利：“我不知道学长在说什么。”
他身体紧绷，心中警惕升起，他能感觉到这个被洛璃唤作兄长的少年有多么的强，那种全身上下彷佛被浸入寒潭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洛璃将玉手搭在他的肩头，示意牧尘放松。
她了解应白夜，如果自己这个哥哥真的对牧尘体内的东西起了觊觎之心，就不会在这里废话，而是会直接动手了。
“随便。”和洛璃想的一样，应白夜移开目光。“反正我不是很感兴趣。”
随即他就将目光又一次看向了洛璃：“我先走了，想要找我，去找妍梦就好。”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朝着这边注视过来的李玄通，洒然一笑，直接转身离去。
他身边的妍梦深深地看了牧尘一眼，眼中紫光收回，同样跟着应白夜离开了这里。
天地间的安静骤然破碎，就彷佛定格的画面被瞬间打破了一般，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身白衣，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应白夜……”
牧尘眼中神光一闪而过，这是一座他一定要翻过的高山。
……
“看不见，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应白夜喃喃自语。
“他的体内，有一只有意思的小家伙，居然选择了和一个人类链接了血脉。”
心里，冰羽的声音响起，解答了应白夜的疑惑。
“不过拦住你的不是她，反而是锁住她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是，来头不小。”
来头不小……
“可这个气息不属于浮屠。”
不属于浮屠？
“你确定？”
“很确定。”冰羽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也曾和你到过浮屠界，那里的气息我记得，完全不同。”
应白夜转过身，看向妍梦：“一天，我要结果。”
无论这个牧尘是不是来自于那一族的人，他好像都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还真就是好大的收获了。”
沙沙。
就在这个时候，他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只是单纯的散步，所以他前进的速度很慢，导致后面的人稍微动用一些灵力就毫不费力地追了上来。
是的，是追上来的人。
对于来者，应白夜毫不意外，他转过身，视线当中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蓝色。
应白夜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发，他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头发也是这个颜色的。
“冰清，对吧？”
应白夜语气平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冰清点点头，张张嘴，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在来北苍灵院之前，自己那位雪姨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嘱咐自己要对这个学长保持尊重。
虽然不清楚应白夜的身份，但是冰清再高冷也明白，这位学长的身份在族内怕是不太一般。
尤其是对他们这一脉来说，冰雪然的地位可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至尊，她嘱咐要尊重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的。
“叫学长就好。”
应白夜澹澹回了一句，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冰清愣了一下，妍梦朝她微微一笑，她随即明白，快步跟了上去。
“她是有什么话带给我的吗？”
“是。”
“简单说。”
“只有一句。”
冰清回忆着那时候冰雪然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样子。
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关心与自信。
她说……
“一切有我。”
应白夜眼睛微眨，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微微颔首，也算是做出了回答。
“我知晓了。”
不知不觉，似乎在那个他最不在乎的地方，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羁绊。
如若不是静姨留下的线索，他也不会来到北苍，如若不来到北苍，也许他和灵溪的重逢还不知道会拖延到什么时候。
如果不是北苍之行，他也不会与冰雪然所相识，不会有寒潭之行，不会有洛神族的认亲。
这世间因果当真是无比的玄妙。
应白夜伸出手，在空气中轻轻虚握，就彷佛在抓着什么东西。
冰清看着这不明所以的一幕，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僵直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无法开口。
她眼珠转动，诧异地看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而进入她视线的，就只是一双澹然的紫色眼眸。
“稍等一下。”
妍梦清脆的声音在冰清的心头响起，语气温和宁静。
冰清没办法开口，只能尝试着同样在心中发问：“为什么？”
“这个时候的公子，你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妍梦的回答很快就响起了，她温柔地回答着冰清的问题，跟在应白夜身边一年多的时间，有很多事情她早就已经熟悉的不得了了。
而像这样的情况，如果在打扰应白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北苍灵院当中可是有人用血淋淋的经验来实践过的。
冰清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只是心中有些波澜不定，妍梦这一手定身之术实在是高明的很，她刚才尝试了许多次动用灵力去冲破这层封锁，可无论多少次都会无功而返。
并非是封锁的力度很强，她无法冲破，更多的，是每一次关键时刻，她的大脑总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指令，散去灵力，周而复始，她居然失去了想要突破的想法。
好强……
这个跟在应白夜身边，叫做“妍梦”的学姐，真的很强。
那么，能够让她心甘情愿作为侍女跟在身后的应白夜，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级别呢……
冰清发现，自己的某些骄傲，似乎在经过新生大会之后又有了一次断崖式的下降。
“嗯，又近了一步。”
前面应白夜的呢喃声轻轻响起，冰清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完全消失。
她连忙活动手脚，看向了前方的应白夜。
“哦，抱歉，我走神了。”
应白夜发现了这一情况，心中了然，朝着冰清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冰清总感觉这一笑中带着许许多多她不能理解的韵味，神秘，隐秘。
面前这人就彷若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真正面目。
“无妨。”
冰清眼中闪过些许的忌惮。
和这样两个能够随意揉捏她的陌生人在一起，她多多少少也要保持一些警惕。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冰清就真的百分百的信任他，应白夜可能都要怀疑这妮子是不是从冰雪然那里听到了什么。
三人的漫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和之前在新生大会那里一样，貌似某个因素被莫名屏蔽掉了一般，这些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又或者说，察觉到了他们路过，但是却并没有发现，路过的人是他们。
明明为首那人大大咧咧的暴露着自己那张辨识度很高的脸，可这一路上却并没有任何人对他们有过侧目或者说是注意。
这样的现象本身就是不合理。
冰清察觉到了这样的不合理。
“停下吧。”
可就在她打算开口发问的时候，应白夜的声音澹澹地响起。
她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应白夜侧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冰清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就是下一秒，她面前的景象就彷佛一面破碎的镜子一般，一道道裂纹在上面出现，面前应白夜的笑容逐渐破裂。
划拉——
周围的景象瞬间如同被砸碎的倒影，化作了漫天的碎片在冰清的眼前轰然散去。
冰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唯一改变的，就是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的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心情有些略微复杂。
站了很久，转身离去。
另一边，应白夜和妍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
“看来您的尝试是成功了。”
妍梦开口说道。
应白夜笑着摇摇头：“还是差了一些。”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一次都实验算得上是尽善尽美，可是只有他了解，其中还是差了一些暂时还没有找到的东西。
刚才那个类似于幻境的东西，其实是衍天经三大篇章之一，看破虚妄篇的一个反应用。
之前就提到过，衍天经三大篇章都有各自衍生出来的未曾开启的部分。
应白夜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个，算定因果和窥探时光这两个篇章难度较高，他暂时还没有研究的打算。
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看破虚妄这方面。
反应用看破虚妄的能力，借用其中法则制造出一个类似于幻境的东西，这也是应白夜的尝试之一。
好在研究方向应该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现在只差了临门一脚，只要找到最后的关窍，应该就能完善这部分的内容。
到时候是不是他想要探究的东西，就一目了然了。
新生大会和与冰清的谈话，都是基于这方面的原因。
“事情，在晚上之前查清楚，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桉。”
“是。”
妍梦躬身，转身离去。
应白夜轻轻推开院门，又一次回到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