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映入眼帘

    待林楠一来到初一八班门口，不觉老班洛非凡已经站在讲台上，眼睛扫视全班，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帆布黑书包甩到肩膀后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径直走了进去。

    “你给我站住!”非凡老师好歹也是个男老师，特有的浑厚低沉嗓音猛地发出，眼睛向林楠一的方向瞪得老大，气得发抖。

    教室里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非凡老师平日给人印象幽默风趣，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大家都不怎么怕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顿了顿，眸光一暗，又说，“出去操场跑三十圈再来。”

    “哐当”一声，只见林楠一慢条斯理走到第四组最后一张桌子，也就是最角落的位置，将书包往书桌上一甩，下巴一抬，不慌不忙地走出教室。

    张西月使劲给他使眼色，他没看到。大家此刻只能静静看他消失眼前，嘴巴封住一样。这恐怕是开学以后最可怕最尴尬的一幕，出现在了今天老班的英语早读课上。

    林楠一走出初一八班的教室，慢条斯理走下二楼斜斜的楼梯，彻底地发挥他慵懒的天性。仿佛这不是去接受惩罚，而是去喝一次平常的下午茶。

    只是，本来想在今天的英语早读课上补觉的某人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遗憾。

    睡眼惺忪来逛到操场，一个人都没有，耳边从教学楼穿来早读的声音。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刚准备做一下预备活动的某人，忽然目光所及之处有了新的发现。

    初一八班的包干区，操场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瘦弱的身影，仍在那里拿着扫帚扫着不断落下来的叶子。

    “我靠，居然还在扫。”林楠一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停下来自己手头的动作，将目光拉近。

    这个女孩很瘦，还有点黑，齐刘海短发，一身邹巴巴校服，说实话，平凡中带点土里土气。

    举止中规中矩，这样看来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吧。

    林楠一忽然脑海中浮现零星的画面，他此刻努力想把它放大。记忆中这个叫江梦珂的女生，在班上一直很沉默应该是太过内向，不过和自己不一样，学习挺好的，班上前几。

    是挺不一样，两路人。

    经常和自己玩在一起的张西月那些人，还有死党温萧萧，温萧萧可谓黑白通吃，因性格活泼，在班上和大多数人都混得开。

    林楠一忽然耳边不经意回响起张西月和自己开玩笑时，对江梦柯的冷嘲热讽。不知怎么地，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觉得好笑的是这些人，虽然他不太懂女生间的恶意，但他对这种行为不屑一顾，尤为不耻。

    俗话说秋风扫落叶，此时的秋风就仿佛要和江梦柯作对，扫完又落，好像永远扫不干净。只有她一个人在做无谓挣扎。终于，一阵风吹来，纯粹把她好不容易扫起一堆的落叶全吹散一地，她终于受不了了，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抽泣起来，看起来多么苍白无力。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漠视一切，玩笑人生的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女生热心肠起来。他有种想过去帮她的冲动，不是因为她可怜。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跑了过去。

    “扣分就扣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极力装作如无其事一般，风轻云淡。或许是希望她能看开点。对，是季节作祟，天气不好。

    江梦柯震了一惊，抬头一看，是班上可谓放浪形骸，放在整个年段乃至学校无人不知的林楠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开始的反应居然是害怕。不知道林楠一知道后该作何感想，他有那么可怕么。

    不过这对性格胆小如鼠，懦弱的江梦柯来说，也是再真实不过的反应。虽然某人现在很不喜欢当时那个性格的自己，但是现在也悦纳了。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盯着地上的落叶，平时极少说话的她，即使现在也憋不出一个字。

    此刻林楠一察觉气氛有些尴尬。但他忽然很想听一听她说话的声音，印象中，好像没有听过。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的，江梦柯，好像说话能省就省。上课不说话，一本正经端坐，下课也不找同学说话聊天。空气一样的存在。

    说实话，是有点悲哀的，连一个可谈心的朋友都没有吗？

    好像哑了一样。有什么东西哽住喉咙。

    低头看着那一片漆黑的头发，林楠一突然有种想要摸一摸脑袋的冲动。好吧，可能只是想安慰一下。事后林楠一这样为自己辩解。

    突然，像是想通了一般，江梦珂终于放弃挣扎，既然扫不完，那就索性不扫了。猛地站起来，不知蹲多久了，脑袋眩晕，差点重心不稳，成个倒栽葱。好在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江梦柯看清楚了这只手，以及面前的这张脸，只觉得呼吸一滞。随即脸像火烧一样。

    站稳后，她赶紧转过去，笨拙地拖着劳动工具，像企鹅一样，逃之夭夭。

    留下林楠一站在原地，对她的反应可以说是既惊讶又觉得好笑。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人。看着她笨拙，纤瘦的背影，眼角的笑意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