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臭屁金丝雀攻失忆了（1）
我是谁？我在哪儿？
施意寥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吊在自己面前的盐水，眼底有些茫然。
“好像又是一个失忆患者，”医生好像已经很熟练了，转头对一旁的实习生道，“你记录一下，他的脑……”
“失忆？什么失忆？”施意寥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我为什么会在医院？我是谁？”
医生和实习生说话的声音停住。
“你还记得多少东西？”
施意寥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头疼，他隐约记得自己是个孤儿，然后是个玩乐队的。
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来忘记的有点多啊，”医生感慨一句，“先把病床拖到检查室再检查几项，其他的等家属过来再说。”
然后施意寥就被送去核磁共振，听了十分多钟的“枪战”声。
“突突突突……”
脑子更疼了。
等他再被推回病房，就看见有个身着灰色休闲服的长发男子焦急地左右踱步，见自己被推进来，连忙问他：
“小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施意寥不认识这个漂亮男人，对于这种来路不明的关心他也没有搭理吧？
他用被子捂住脸，拒绝交流。
林舟还：“……”
“医生，他怎么了？”他只能转头去看医生，“是不是不舒服？”
“啊，就是失忆了，最近好像挺常见的，这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三例了。”
林舟还一愣，试探性问道：“那他忘记了多少东西？”
“这你得问他，”医生指了指施意寥，“我估计他就记得自己叫什么，忘记的怕是有点多。”
林舟还：“……”
“我记得病人是被大吊灯砸到所以住院的，情况也比较严重，其实我们这里并不建议立刻出院。”
林舟还也怕他出事：“那就再住一段时间医院。”
听到还要住院，施意寥立刻掀开被子：“我不要，我要回家！”
医生也很好奇：“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施意寥听到这话，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出院了怕是也没地方住。
林舟还见他这呆呆的样子，叹了口气，难得耐着脾气安慰他：“先住一段时间吧，多检查检查也没什么坏处。”
施意寥皱眉：“那个……我能问一下，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林舟还：“我是你男朋友。”
说完，他还怕施意寥不相信，便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这些照片都是情侣间亲密的样子，有亲吻的，有贴脸的，也有拥抱的。
林舟还又划了划，划到一张少儿不宜的照片。
“咳咳，”林舟还轻咳一声，“这下你相信了吧？”
施意寥怎么都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此刻的心情就像那幅世界名画《呐喊》，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臭屁模样。
“哦，男朋友啊，”他故作镇定，“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他可没觉得自己喜欢男人，开什么玩笑啊？虽然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很漂亮，但这不能影响到我的性取向……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眼林舟还，只见面前的男人留着微长的头发，随意潦草地绑了个马尾。容貌的确是好看得过分，却又不着半点女气，只会让人觉得他五官精致。
他身上又带着一股潇洒的气息，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停留，像一阵风，一捧沙，谁也抓不住。
施意寥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为有魅力的男人。但男朋友什么的……
暂时无法接受。
林舟还看出了施意寥的排斥与警惕，说实话，他也并不意外——这小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对人的警惕心很强。
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活像一只浑身刺都炸开了的小刺猬。比起后来那故作乖顺的小金丝雀模样，其实也有别样的可爱。
“我知道你还不能接受，”林舟还轻笑着，语气温和，“先养好身体吧，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了。”
“哦……”
“先睡一会儿吧，”林舟还帮他盖上被子，“做了那么多检查也挺累的，我帮你盯着盐水。”
施意寥没有拒绝，其实他有些贪恋面前这个男人的温柔。在他的记忆里，这种如春风般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陌生，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完，他真会弯的吧？
施意寥带着困意，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林舟还看他睡着，叹了口气，低头拿出手机给自己发小发消息。
林舟还：我帮小寥请个假，他砸到脑袋失忆了，这段时间都得住院。
步时宵：哦，我知道了。
林舟还：我感觉你对他失忆的事情并不惊讶？
步时宵：见多了而已。我让我弟弟发几张菜谱给你，都是他自己用过的。
步时宵：开会去了，有事电话。
林舟还看着手机消息，想了想，还是给步时宜发了消息，要了几张调养身体的菜谱。
步时宜和施意寥也是同事，他惊讶于对方怎么也失忆了的事情，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意，便发了一个压缩包过来。
林舟还：这么多？
步时宜：还好吧？生病不就是该多养养。
就这一忙活，抬头一看，盐水都挂完了，施意寥的血都顺着盐水管子往上流了！
吓得林舟还疯狂按铃，把护士叫来换盐水袋子。
而施意寥被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的血正顺着管子往上流。
顿时困意全无。
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些不靠谱。但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认识的人了，似乎也没嫌弃对方的资格。
住院这段时间，其实也有不少人来看自己。但施意寥都不记得他们，于是也没什么好聊的。
有些人一看就是乐队认识的，那杀马特的发型，一般人也不会留。
有些人好像是公司的同事，他也不懂自己一个玩乐器的为什么要上班。
甚至连自己上司都来了，施意寥不懂，自己在公司这么被重视的吗？
反正没有记忆就是各种不方便，施意寥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行走的问号，看什么都不对劲，看什么都看不懂。
唯一顺眼的就是不怎么靠谱的林舟还。
施意寥难得没臭着脸，因为他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坐在林舟还的车上，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怎么了？”林舟还趁着红灯转头看他，“感觉很稀奇吗？”
施意寥点头：“毕竟我现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都是在医院里。”
“那你想要去哪里转转吗？我可以带你过去。”
“算了，先回你家吧。”
施意寥有些兴趣缺缺，他觉得这个城市很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虽然身边有个自称是自己男朋友的人，但还是没有实感。
林舟还察觉到对方的失落，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家里有东西能让施意寥振作起来。
等车开进了郊外的小别墅，施意寥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男朋友原来是个有钱人，就看见林舟还给他开了一扇门。
这是个乐器房，里面放满了各种乐器和录音设备。
林舟还看着施意寥的眼睛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发光，轻笑一声：“喜欢吗？”
“喜欢！”施意寥扑向一把吉他，“我真的是太喜欢了！”
他眼底藏着的阴郁逐渐消散，望着这些乐器设备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仿佛是一个抓到浮木的溺水人。
林舟还其实有些吃味，但看着施意寥的笑容，他心里蓦然软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施意寥的头，可警惕的小兽却是立刻缩了回去。
“抱歉，我冲动了。”林舟还及时道歉。
施意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事的，是我有点不习惯。”
林舟还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个乐器室，是个好人，自己没必要这么警惕。
“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你想听什么？”
林舟还没抱希望地问：“你还记得《林间舟》这首曲子吗？”
这首歌是施意寥写给自己的，按照某人失忆的情况，怕是也不记得这首歌了。他只是随口一问。
施意寥微微一愣，手指拨动琴弦，熟悉的曲调落在了林舟还的耳朵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舟还的眼眶湿润了。自从施意寥失忆以后，他对自己总是戒备的，他自己也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却不曾想到施意寥居然还会弹《林间舟》。
施意寥弹了一半，却看见林舟还红了眼眶，眼泪划过脸颊，看起来有些可怜，便莫名有些心慌起来。
“你别哭……”他头一次手忙脚乱地去哄人，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讷讷了半天，他忽然灵机一动，保证道：“我一定会很快想起来的。”
“抱抱我，”林舟还低声道，“你很久没有抱我了。”
施意寥连忙抱住林舟还，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就像是搂住了世界上最珍贵，最易碎的瓷器。
“抱住你了，”施意寥喃喃道，“别伤心了。”
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没自己想象中那么潇洒不羁，甚至于有些脆弱易碎。
不是抓不住的风，而是该放在玻璃罩里好好保护的易碎品。
施意寥想要保护他，保护这个比自己还年长几岁的男人。这可能是潜意识里未失忆的自己在作祟，但他并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