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棋局与棋子
将玉女送走之后，李钦双手负背，遥望天际，神色淡然。
他虽为妖帝，却不曾想着能够靠这些妖族将西岐覆灭。
女娲娘娘的那番话，看似敲打，实则却是在提点李钦。
封神大劫降临，人族的战斗，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需要注意，需要在意的，是站在西岐身后的势力，以及站在三十六重天外的人。
只有盯住了他们，只有从他们那里进行突破，封神大劫方才有破局的可能。
这些东西，女娲娘娘虽然不曾明说，但李钦却能会意。
“如今这场棋，算是已经全面开始了，也不知三位师尊，是否做好了准备。”
局中棋，局外棋。
局中局，棋外棋。
谁是执棋者，谁又是棋子？
如此种种，又有几人说得清呢？
罢了，还是先回朝歌准备吧，真正的博弈，快要开始了。
李钦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转瞬间一步踏出，出现在百米开外。
待其回到朝歌之时，城门处，光影汇聚，化作帝辛的虚影，看向李钦，面露微笑。
“见过大王。”李钦拱手，言道。
“先生不必多礼。”
帝辛答道，将李钦扶起，随即双目向四方看去，眼眸中光芒闪动，带着几分希冀。
“东南夷，微臣已经处理妥当，只是在前往之时，发现东境和南境的一些怪事，须得与大王说说。”
闻言，帝辛双眼微眯，没有当场询问，而是将李钦迎进王宫。
进入王宫大殿，便直接上了摘星楼，看着屹立在楼顶的帝辛，李钦陷入沉默。
“先生所言，是不是东伯侯与南伯候均有谋逆之心？”帝辛的声音很轻，言语间颇有几分低落的情绪。
南伯候世代忠良，镇守南境，抵御南蛮，尽心尽责，为何会心生谋逆？
难道连大诸侯的位置都无法满足他了吗？
东伯侯姜恒楚占据东部沿海肥沃之地，北靠大海，经济富饶，虽偶有海妖作祟，却无伤大雅。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今皇后姜氏，乃是东伯侯之女，算起来东伯侯的地位乃是国丈。
贵为国丈，身份崇高，仅在自己一国之君之下，为何会心生反意，忤逆犯上？
这些种种，皆是帝辛心中疑惑。
是以，此刻李钦说起此事之时，他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不信。
“是否有叛逆之人，微臣不确定，但紫薇帝气照于诸侯上空，此定非良象。微臣已经将东南夷族的事情办妥，并且让其屯兵于两境边界。”
“若是这两方没有翻心，倒也罢了。”
“一旦造反，便能借助这东南夷族和南蛮之力进行牵制，确保我大商有足够的力量，对付西岐！”
闻言，帝辛颔首。
总的来说，这位国师办事，依旧还是那么让人放心，不生忧虑。
“既是如此，那么此事便交给国师全权负责，还请国师莫要让我失望。”帝辛言道。
李钦抱拳称是。
正欲向外走去，忽然停下，回首看向帝辛，言道:“大王若是心存顾虑，不妨派些信得过的探子潜入东境和南境。”
“两位侯爷或许是忠心耿耿，为国尽忠，任劳任怨之辈，但他们膝下的儿女却不见得便是这般。”
“虽不知，当日姬昌死后，这些人在西岐城中密谋何事，但微臣敢肯定，这些人所行之事，定会不利于大商！烦请大王早做打算，切莫妇人之仁！”
说完，李钦直挺挺地离去，没有再停留半分。
帝辛望着李钦远去的背影，陷入沉默。
如今，大劫将近，即便是他这位帝王，也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大商地脉枯竭，唯一的一口地脉之气，如今悉数吊在自己身上。
他生，则大商在。
他死，则大商亡！
成汤六百载基业压下，就像是个沉甸甸的担子，压在帝辛的肩膀上。
他嘴上虽没说，但心中的苦楚，也唯有自己知晓。
“大劫将起，或许这满朝文武，整个朝歌，成汤六百载基业，都将葬送于孤之手。”帝辛喃喃低语道，负手而立，神情没落。
但下一瞬间，其没落的神色又重新恢复振奋，目光所及，千里之遥，方寸之间，皆是人族领土。
他是大商的大王，更是人族的人皇！
为人皇者，当为族计，为长远计！
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收敛，归于寂静，望着李钦离去的方向，望着下方的满城百姓，帝辛反手间，抓住一只酒壶。
任由火辣辣的酒液灌入肺腑，将胸腔烧得火热刺痛。
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麻痹其内心，让千疮百孔的心灵得到一丝安慰。
另一边，李钦出了王宫，回到府邸之时，便见府邸外有着一道熟悉的背影站着。
当李钦目光望过去之时，那人似乎也有所感应，回首看来。
看见李钦，顿时面露激动之色。
此人可不就是自北境之中，艰难逃生的崇应彪吗？
他一路自北方仓皇逃来，来到朝歌时，已经是九死一生，奄奄一息。
亏得是帝辛给他渡了一股灵力，方才将其性命吊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终归是挺了过来。
又休养了数天，今日方才能下床，便赶来拜见李钦。
一是想要面见这位阔别多年，如兄如师长的国师大人。
二来，是希望让国师为自己报仇，杀了崇黑虎那个冷血无情的小人！
父亲好心待他，可他却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兄长的命和整个崇城老百姓，作为投名状，献给西岐。
着实是个冷血无情，恩将仇报的小人。
若非是因为崇黑虎，崇城一战，父亲怎会败得如此赶紧利落？自己又岂会成为丧家之犬，仓皇逃脱？
“应彪拜见大人。”崇应彪双膝一弯，跪拜在李钦面前。
此刻，作为一个男人的坚强，悉数化作泡沫。
似乎唯有在面前这个男人跟前，他才能够放下心中所有的矜持，就像个小孩子一般，肆无忌惮地哭泣，宣泄心中的苦闷。
啜泣声响起，在耳边回荡，李钦脸上平静，带着几分怜悯，由着他哭，并未阻止，待到哭声渐渐止住时，方才将其扶起，询问北境之事。
“你曾提醒过你父亲小心崇黑虎，但你父亲还是选择相信兄弟，并且在将其迎进城之前，将你关入房中？”李钦双眼微眯，低声问道。
崇应彪点头称是。
待到崇应彪说完，李钦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之前对北境战事还有所疑惑，此刻却是完全将之脉络理清。
好一个崇侯虎，倒是个又狠心，又精明之人。
将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总有一个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