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按加班费算？
他是缺这点钱吗！！
对不起，他缺。
荣戈心安理得接受了江辰越给的加班费，手指从前台手里夹过房卡。
他的姿势太帅，俊脸太迷人，以至于前台捏紧了房卡，和他来回拔河。
见荣戈态度坚决，夹过房卡的手指很用力，前台才十分不舍地让他把房卡抽走。
江辰越目睹荣戈整个表情变化，看荣戈的眼神越发微妙，一言难尽。
“你真的是荣有乾的儿子吗？”
拿着房卡走去房间的路上，江辰越这样问荣戈。
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荣戈连睡觉的加班费都要算，身为一个富二代过得这么辛酸。
荣戈哎了声，边笑边拿出手机。
他找到荣有乾的微信号，屈起手指，按下语音按键，把手机送到江辰越面前：“来来来，刚才说了什么，重新说一遍。”
江辰越不想说，但荣戈按都按了，语音就在他面前，催他开口似的。
看到荣戈期待的眼神，江辰越知道躲不过，面无表情照做了：“你真的是荣有乾的儿子吗？”
荣导要求很高：“不行不行，太僵了。”
“小江啊，你调整一下语气，我们再来一遍，action！”
他按语音的手指没有移开，还把手机又送上去了，催江辰越重说。
江辰越无语，可看着荣戈的样子又没法拒绝，神使鬼差地深呼吸一口气，稍微注入了感情：“你真的是荣有乾的儿子吗？”
这次的味道虽然依然没有第一次正，但也还行。
荣戈嗖得把语音发了出去：“行吧，看出你没有表演天分了。”
江辰越：“……”
还不满意是想怎样？
江辰越拿着房卡在房门前滴了一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表演天分。”
荣戈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江辰越拉不下脸模仿他的猛男音，只能用几个关键词提醒他：“举杠铃，抛铅球，从此不敢看江总。”
荣戈笑得不行。
还没等他笑够，荣有乾那边的语音就弹回来了，荣戈随手点了个外放。
荣有乾咆哮：“你去上班，就让老板给你干这个？！”
下一条语音：“我是让你去天桥底下要饭了还是怎么着？！”
江辰越耳朵快聋了，原来这个猛男音还有可能是遗传的。
他觉得自己大脑出了故障。
荣戈犯傻，他居然跟着荣戈在荣有乾面前做了傻事。
都不知道荣有乾会怎么想他，以后会不会在合作伙伴面前，吹胡子瞪眼说：越成集团那个江辰越，居然怀疑我儿子不是我儿子！
-
进了房间，两人放了行李。
眼看距离张导邀约的晚饭还有几个小时，而他们已经看了一上午的剧组拍摄，下午再去片场也没意思。
江辰越干脆和荣戈呆在酒店，当做给自己和贴身保镖放半天假了。
见荣戈在那里刷朋友圈，江辰越没话找话问他：“你爸为什么非要你来上班？”
荣戈给朋友圈里章渔发的某个照片底下评论了一串哈哈哈。
听到江辰越的话，荣戈随口道：“他不是非要我来上班，是看我每天游手好闲，就说让我出去找事做，两年内赚够五千万才能回去继承家产。”
荣戈身为一个富二代，周围那么多朋友那么多路。
想要赚五千万，怎么也不该是来当保镖吧。
江辰越侧头看他，跟他算这笔账：“我能给你的只有月薪十万，还有那套房和车，就算做两年时间，你最多也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两三千万。”
更别说要是两年时间荣戈还不能解决这几个追求者，那套房子他也得不到。
“话是这么说，”荣戈的目光从房间里的两张床扫过，眼神深沉，“我看中的是这份工作加班的潜力。”
连睡觉都给钱，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
江辰越：“……”
所以就是想逮住他使劲薅。
“不过话说回来，”荣戈话头一转，将手机揣回了兜里，“老板，你刚才为什么要换双床房，就算是住单人间，白遇礼他也不可能敲你房门对你怎样吧。”
江辰越说：“一般情况是不会来找我，但是喝酒后就不一样了，白遇礼喝酒了会梦游。”
两三年前白遇礼拍戏被别人改剧本，江辰越作为投资方就像今天这样来到片场，拍摄结束后，导演带着主演和重要配角们请他吃饭。
饭局免不了喝酒，白遇礼被抢戏份受委屈没人说，回到酒店后酒精上头，梦游敲了江辰越的房门。
江辰越当时一推开门，就看到白遇礼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身为投资方兼白遇礼的老板，江辰越看着旗下艺人，觉得有必要避嫌，因而门缝也没有打太开。
他手按在门把手上，沉默两秒，问白遇礼：“你在干什么。”
白遇礼抬起头，用手指按住了眼角的一滴眼泪，小心翼翼地摊给他看：“掉珍珠。”
“我现在是掉珍珠眼泪的少男。”
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
江辰越：“……”
人家世界名画叫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江辰越其实对白遇礼有点印象，知道对方是公司刚签约的演员，现年19岁。
白遇礼15岁签经纪公司出道，16岁就被媒体爆出潜规则丑闻，遭受网络暴力，名气不大，看他热闹的不少。
男明星，16岁，潜规则。
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舆论爆点满满，没有媒体在乎这是不是真的，他们只要拿到爆料照片就敢放，吸白遇礼的血赚热度。
越成集团的某个经纪人知道白遇礼是被竞争演员陷害，又看中他长得帅性格好有表演天赋，不忍心看他被雪藏，冒着巨大的风险给他抛了橄榄枝。
白遇礼日子过得紧巴巴，给原经纪公司付了违约金，身无分文来到越成名下。
好在越成集团的江总很靠谱，知道他之后愿意花钱做公关，帮他洗清丑闻，还让经纪人带他试镜，争取到了这部剧的男二角色。
对江辰越来说，这只是日常工作里的琐事。
白遇礼的人生却在这里转折。
只可惜即使有了第一个转折，他在剧组还是人微言轻，好好的剧本被另一个演员龚麟钰改得面目全非，人设崩得一塌糊涂，他都不知道自己演了个什么。
他受委屈不敢说，一不小心在老板来剧组探班的时候喝多了，梦游飘到了他房门前，闹了这个笑话。
江辰越得知这件事后，第二天直接要求导演按照商谈好的剧本拍，关系户龚麟钰哪怕是有怨气，也不敢冲他说话。
这部戏后来收视率很不错，整个故事有头有尾，男二号白遇礼演的角色层次丰富，有亮点有高光，名声大噪，成了很多观众意难平的角色。
这也就是为什么白遇礼后来每次见到他都那么高兴，即使和他不熟，也总是找话题和他聊，想要主动亲近他。
听完江辰越这边的回忆，荣戈海豹鼓掌。
“好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江辰越睨了他一眼，荣戈发现他是真的对白遇礼没感觉，这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收回我的话，我保证这段时间帮你斩断情丝。”
荣戈说着，想到白遇礼对江辰越冒星星眼的样子，不免觉得任务太艰巨。
“要我说，还是套餐一最合适，只要你对外宣称谈恋爱了，管他什么小白小黑，统统都不会再追着你跑。”
“哎，你要是觉得跟我的保镖身份挂名谈恋爱太假，就直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帮你找啊！”
荣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催江辰越早日找对象。
哪怕只是个挂名对象。
江辰越觉得聒噪，恐吓他道：“就你这样的，给我找吧。”
荣戈：“？”
荣戈：“我卖艺不卖身的。”
江辰越扭头看他：“你再像这样听八卦不干正事讹我加班费，我就到外面说荣有乾的儿子骗我感情骗我钱。”
他本不该如此狂野，奈何荣戈传染给他。
-
荣戈差点想给江辰越展示一下自己毕生武功绝学。
只是怕赔医药费，才没有动手。
“加班费的事儿，怎么能说骗呢，难道你没让我陪你睡觉？”
江辰越：“……”
明明是双床房，各睡各的，到荣戈嘴里就成了这样。
“你再说？”
“行行行我不说。”
别的计划谈不成，荣戈只能绕回到正轨上，想点其他办法。
荣戈回想到自己上午用一根手指推开白遇礼的时候，白遇礼还给他演后退，忍不住笑了笑。
“别说，小白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就说‘掉珍珠眼泪的少男’这句，你当时怎么能忍住不笑场的？”
江辰越道：“在你看到一个男明星敲开你的门，随时和你上热搜传绯闻的时候，是个人都笑不出来吧。”
男明星喝酒梦游掉眼泪，敲开门说他是掉珍珠眼泪的少男。
写进媒体的报道里，马上就会变成“爆！xxx男星酒店密会某男子，深夜落泪，疑似遭分手！”
而江辰越就会是那个某男子。
“对不起，”荣戈说，“只要这个人不是我，我就笑得出来。”
江辰越突然有了炒他鱿鱼的冲动。
绕七绕八说了大半天，荣戈总算明白了江辰越换双床房的本意。
“所以你不想睡单人间，是怕白遇礼晚上敲你门跟你传绯闻？”
江辰越沉稳地嗯了一声。
荣戈带着点儿微微的沧桑，问了他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俩住一个房间，这个绯闻呢，它会传得更逼真点。”
江辰越：“……”
-
江辰越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全了。
但现在行李都放进来了，重新换房太折腾。
反正他和荣戈之间清清白白，荣戈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两个成年男人睡在一间双床房怎么了。
况且剧组都知道他们之间是雇主和保镖的关系，自然不敢说闲话。
行吧。
荣戈自己也是不介意的。
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两人去到了聚餐的包厢。
张导见到江辰越，立刻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和他握手：“江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导。”江辰越伸手，跟他客套。
张唤山握完这个手，又将手往旁边挪，郑重其事地伸向了荣戈：“荣哥，幸会。”
荣戈：“幸会。”
这年头保镖地位这么高的吗，这个导演怎么对他笑得比面对江辰越还殷勤。
这场饭局除了张导自己和江辰越两人，还请来了剧组的副导演、编剧、两位主演和一位男配。
白遇礼不顾旁边人的目光，抬手朝他们高兴地挥了挥。
龚麟钰虽然不说话，眼睛却是在看江辰越的。
张唤山早些年拍过好剧，后来名气大了，反而不专注于拍戏，花边新闻很多。
甚至有小道消息传他和龚麟钰有一腿。
江辰越对这个小道消息是信八分的。
毕竟当年张唤山纵容龚麟钰改剧本，把白遇礼的高光戏都挪到了他身上。
一个导演能为了小角色做到这份上，说他们没关系，换谁都不会信。
只不过张唤山是个笑面虎，能屈能伸的人物，哪怕以前被江辰越当众斥责他纵容演员乱改剧本，现在也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和和气气地对江辰越说话。
“《上仙》能顺利开拍，多亏了江总愿意支持，以现在的进度来看，最迟二月份，一定能杀青。”
“咱们这部剧，有好剧本，有白遇礼这几位新生代的好演员，题材是现在热门的古装仙侠剧，开拍后网络热度一直不错，相信肯定能出个好成绩！”
张唤山知道江辰越护短，不忘夸一夸白遇礼演技多么多么好，进步多么多么大。
荣戈百无聊赖，暗自打量在场的所有人。
刘副导安安静静不说话，眼巴巴等服务员上菜。
白遇礼认真听着江辰越和张导的对话，不过看表情，应该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导演。
荣戈走了走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意外注意到了那个叫龚麟钰的男明星。
这个男明星看似不关注江辰越他们的对话，耳朵却放在了两人身上，听到重要内容的时候，眼神会不经意间飘向江辰越。
张导道：“听说江总最近对一个运动竞技题材的影视剧项目感兴趣？”
江辰越声音平静：“是有这么一个项目。”
张导笑了笑，也不继续往下说，闲聊似的提起拍戏的趣事。
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聊到最后，他才重新提起了新项目这件事：“刚才说到这个运动竞技，我就想起来我们男二，龚麟钰，他以前是个体育生，练过拳击，所以他在《上仙》的武打戏里特别突出，完全不需要武替就能上。”
江辰越知道公司最近看中的项目就是拳击题材的电视剧，一听便知道了张唤山的来意。
偏偏张唤山也不明着提，只是带过这么一句，想让他记住龚麟钰这号人。
荣戈坐在这里，脸帅身高腿长，浑身带着漫不经心的气质，比一旁的几位明星还惹眼。
他对这个导演的厚脸皮甘拜下风。
以前都闹过矛盾，还敢向江辰越推荐演员？
张导见江辰越不怎么想说话，目光不知道怎么就溜到荣戈身上了，笑道：“荣哥上午看过我们的拍摄，也不知道有没有关注到龚麟钰的武打戏？”
刘副导说江辰越今天带了个保镖来，不知道本名是什么，却连江辰越都要喊他一声荣哥。
因此张唤山也不敢怠慢。
指不定人家是顶着什么大身份，以保镖的名义来视察剧组的呢。
荣戈不知道他怎么在这种饭局还要被迫开口说话，早知道就跟江辰越要个额外的奖金了。
“没关注到，印象不深。”
他说完这句话，夹了道菜放进碗里。
随后一抬头，发现整桌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龚麟钰的脸又青又白——被江总喊一声哥，还敢对导演这么不客气，他一定是个大人物！
而不远处的白遇礼，甚至在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