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庄清月这话说得含糊, 萧凌风却霎时间就听明白了。
呢喃软语响在耳边,他心尖上猛地一颤。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心脏上狠狠地揉捏挤压似的,酸酸涨涨的感觉立刻在他胸腔中充盈起来, 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发狠似的收紧手臂,更加用力地将庄清月抱紧,紧到仿佛想将人揉碎了嵌在自己的骨血之中。他就这么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两人相拥着,中间连一丝缝隙也无, 而满身的热意, 也透出衣衫与对方的温度交缠在一处。
半晌, 萧凌风低头在庄清月发间落下一吻。
“怎么又抢了先?”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语气里满含着无奈,“你呀你……”
“……你就不能留一个说的机会给我么?”
话音刚落,肩上蓦然一痛。
循着痛意看过去, 庄清月一口咬在他肩头, 眼神似嗔似怨:“王爷这时候还要说这些没用的么?”
萧凌风被他这眼神看的心慌意乱, 连他说了什么也没听清,一心只想着伸手将他那双撩人的眼睛蒙上。
心里敲起了警钟。
不能再看了,萧凌风想。
他许久没接上话, 庄清月便有些不乐意了。
先前咬了一口还不罢休,他嘴里叼着萧凌风肩上的那点皮肉不松口, 含混不清的话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儿:
“王爷,说话呀!到底答应不答应,嗯?答不答应?”
说完,还示威似的磨了磨牙,仿佛在说若是萧凌风敢不应他,他就要将这人拆了吞吃入腹。
——还要嚼得碎碎的。
肩上的疼痛将走神的萧凌风唤回了神, 他低头看着庄清月故意摆出来的凶狠表情,鬼使神差地伸手戳上他鼓起的脸颊。
然后被庄清月抓住,一口咬上指尖。
“我答应,怎么会不答应呢。”萧凌风垂眼看着自己被咬住的手指,眼神里带着揶揄的笑,“要是不答应,阿月定然要将我嚼碎吃了吧?”
本事一句调侃的话,却冷不防说中了庄清月的心思。
他瞬间撒开萧凌风的手指,与他拉出一个极远的距离,脸上热意攀升,很快让整张脸都变得绯红。
萧凌风收回手指不动声色地捻了捻,转头去看庄清月的表情。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似的,庄清月转头掩饰般地冲着床边呸呸两声,十分嫌弃地道:“谁要吃你,你能有兔子好吃么?”
萧凌风笑了。
“好好,我不好吃,你吃我兴许还得硌着牙呢。”他轻声哄着那人,“总之,我定然是比不得阿月的兔子的。”
原本是在顺着庄清月的话说,岂料话音落下,那人却又不高兴了。庄清月瞪着眼睛来捂他的嘴:“别胡说了,你一个王爷怎好拿自己跟兔子比?”
像是忘了自己上一句才说出口的话。
萧凌风闭上嘴巴,只用一双含笑的眼眸看他。
庄清月被他看得不自在,转头瞥开目光小声低语:“就算要比,你也是最重要的那个。”
说完,像是再不愿意跟萧凌风挤在同一张床上似的,裹着那件玄色狐毛披风下了床,快步打开了卧房门。
长安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卧房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听见身后的动静,他连忙起身回头。
出来的是没戴面纱的庄清月。
完整地看到这张堪称绝色的脸时,长安终于明白为何他这一路上要戴着面纱,别说面纱了,长安甚至想立马给王爷提议让庄公子再换一张不那么出众的脸免得招人觊觎。
不过转念一想,长安又歇了这点心思。
就算是天上的仙君下了凡,凭他家王爷也能护得住,而且,他家王爷就得配庄公子这样风采无双的如玉郎君!
短暂的冲击之后,长安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朝着庄清月躬身一礼:“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被外间的冷风一吹,庄清月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不少,此刻面对着长安已经是神色如常了。
“可有热水?”他看向长安温声道,“赶路一天难免惹上风尘,给你家王爷备水沐浴吧。”
长安闻言点头应下,目光却悄悄上抬,当扫过庄清月身上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衫后,他心里闪过一丝了悟,然后立即转身小跑着出了院子。
备水。长安心想,热水要多备些,万一不够用岂不是坏了事。
萧凌风两人将其他人甩在身后先一步回了朔阳城,但好歹是没把人给忘了。
被落下的赵公公乘着马车由侍卫护着,跟着靖北军的亲兵们乘着夜色入了城。等在朔阳城歇过这一夜后,便要真正启程离开西北了。
夜里,将赵公公一行人安置在朔阳城最大的客栈后,丁岳带着喜乐和阿怜回了王府,与他家王爷会合。
“长安哥。”一见面,喜乐便咧开嘴跟长安打了个招呼。
看着眼前这个身板挺直长高了不少的喜乐,长安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立马回头去看阿怜。
阿怜捂着嘴笑:“喜乐拜了丁将军为师,往后要给王爷公子当护卫呢。”
长安闻言连连点头:“好哇,这样才算公子没白疼你。”他上前两步拍拍喜乐的肩膀,又道:“此去皇都机灵着点儿,要听王爷公子和你师父的话。”
喜乐挠头应下,一张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上露出个憨笑来:“长安哥放心吧!我肯定好好保护王爷和公子!”
话说得掷地有声,却压根儿忘了自己才学了个三脚猫功夫。
第二日一早,王府里的众人用过早饭,便要看着时间出发了。
萧凌风从书房里的兵器架上摸出把玄铁匕首递给庄清月,沉声道:“拿着防身。”
庄清月接过那把匕首端详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御赐之物,就这么随意赠给我了?”
萧凌风看他一眼,直到将庄清月看得不自在了,才认真道:“御赐之物又如何,赐给我的,今后便也是你的。”
见庄清月又要不自在了,萧凌风眼睛闪了闪,握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再开口时语气里便又带上了调侃:“阿月,我发觉你如今是越发容易害羞了。”
察觉到庄清月的反抗,萧凌风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道:“你脸红了,别不承认。”
他身后,庄清月闻言马上用手背往自己脸上挨了挨,当发觉脸上果然触手滚烫时,便立刻安静下来不接话了。
于是候在院子里的长安丁岳等人,便看到一个笑得春风得意的王爷拉着一个眼角绯红的公子快步走了过来。
行过礼之后,丁岳转头避开目光,阿怜捏着自己的包袱角,喜乐手里牵着他和他师父的两匹马不敢吭声。
只有长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殷勤着走上前去,将手里的乌云盖雪递给了他家王爷:“王爷,您的马。”
萧凌风嗯了一声。
长安又看向庄清月,面露几分迟疑,最终还是凑近了小声道:“骑马颠簸,公子要么今日还是与阿怜姑娘一道乘马车?”
庄清月看了两眼长安的表情,忽然回过味来。
眼角的绯色变得更深了,庄清月暗地里掐了一把萧凌风的手腕,随后率先翻身上马以证清白。
长安被他吓了一跳,忙想上去阻拦,却被萧凌风挡下:“没事,由他去吧。”
随后也上了马,招呼丁岳等人出发,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长安和留守王府的侍卫面面相觑。
接上赵公公的人马后,众人赶早出了城走上官道,一路往东边行去。而这一路上,萧凌风翘起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朔阳城往东再行两日,便是西北的第二大重要城池柳阳城。在柳阳城休整补给之后,众人出城,便算是出了西北的地界。而从柳阳城再往东走,还得再经过兴州和越州,才能到皇都所在的阙州。
越州城外。
冬日里路上行人本就不多,此时又正是晌午,路上就更没几个人了。
一行人找了空地烧了热水,众人就着热水吃过些面饼干粮,稍微歇了歇脚后,便准备继续赶路。只要过了越州,再有三五日他们便能到皇都了。
然而才刚行过没几里路,骑马走在前方的丁岳便忽然勒马停住,朝着身后打了个手势。他身下,黄骠马长嘶一声,四蹄在地上踢踏着,躁动不安。
得到指令后,靖北军亲兵们立刻散开成阵,各自拔刀凝神看向四周,神情戒备。赵公公身边的侍卫们虽不如亲兵们机警,但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察觉到阵势不对,也立刻警戒起来。
道旁是低矮的山坡土丘和灌木草丛,藏不了大规模的蛮兵,但藏些刺客却是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拨的人了。
萧凌风耳朵动了动,精准地从风声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细碎声响。
气氛越来越紧绷。
萧凌风在心底无声地笑了。
凭借靖北军亲兵的敏锐程度,这点埋伏根本构不成威胁。早在被丁岳发现异常的那一瞬间,这些刺客就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最佳时机。
片刻后,像是终于绷不住了似的,山道旁果然有了动静。
一阵响动后,数十名灰衣人现出身形,各个手持着刀剑向众人迅速逼近。
“何方宵小,报上名来!”丁岳手举长刀沉声喝问。
灰衣人们沉默不语,只将刀剑对准了被护在中间的萧凌风与庄清月,攻势凶猛凌厉,招招奔着致命之处。
萧凌风从来不是眼看着属下冲锋陷阵而自己稳坐马上的人。
见刺客来势汹汹,萧凌风伸手抽出挎在马侧的长刀飞身跃起,只一个照面便将横冲而来的灰衣人斩于刀下。
鲜血喷涌而出,被萧凌风灵活地避开。毕竟,这身衣服要是弄脏了,一会儿再去抱他家阿月,就该被嫌弃了。
于是,萧凌风的招式便“温和”了许多。
能一掌震碎心脉的,绝不用刀去砍,能反手一线割喉的,绝不当面捅刀。
饶是如此,那些刺客也绝不是萧凌风的对手。
再次将杀至眼前的刺客一掌毙命,萧凌风侧头往庄清月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马上早已不见了人影。
耳边却传来一记刀剑相击的铮鸣之声。
庄清月含笑的声音传来:“喂,生死攸关,王爷可别走神啊。”
回头看去,庄清月不知从哪儿抢来一把长刀,替他格挡一击后迅速挥开手臂,用萧凌风给的那把匕首划破了刺客的喉咙。
凛冽的山风不时刮过,将庄清月那身白色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而庄清月脸上带笑,盯着刺客的眼神却发狠。
萧凌风辗转两步绕到庄清月身后,与他后背相抵。他视线凝在为首的那名灰衣刺客身上,说出的话却又是别的内容。
“生死攸关,本王走神可都是因为你。”他轻笑一声,耍赖道,“方才本王因为你差点着了道,你这条命,要赔给我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我等了好几章了,我皇兄咋还没回来??
王爷:我先谈个恋爱,对不住了你往后稍稍。
我发现了,我是剧情流与感情流之外的第三种流派:日常流。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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