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活如下棋,行差踏错一步…
季添想挣脱开雪蔺的手臂,但雪蔺面色平淡无波,力道极大,仿佛桎梏住他就跟捉一只小鸡仔一样简单。
这让季添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很大的挑衅,他面红耳赤,艳羡又嫉妒地道:“干什么干什么,把手放开!”
雪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觉得季添就像一只烦人的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回都懒得回答他了,直接简单粗、暴地押着他往医院外走去。
雪淙言简意赅,如一座无形的山,给人压力:“走吧,季夫人。”
意识到雪淙的可怕之处后,季夫人一点也不敢造次了,她的双腿不停地哆嗦着,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感觉干涩、无法发出声音的嗓音恢复了些湿润,点头哈腰地道:“是,雪总。”
雪蔺走的脚步飞快,季添根本跟不上,像被雪蔺带着拖着走一样,在医院里面走了一圈,收获了行人百分百注视的目光,季添只觉得人都丢尽了!
幸好终于熬到了医院门口,一到门口,雪蔺立刻松开手臂,推了季添一把,季添狼狈地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把身形稳住。
他双目通红,里面满是憎恨,像一只盘踞在树枝上,隐忍了许久的毒蛇,恨不得立刻咬雪蔺一口,咬牙切齿地道:
“怎么,慕洛尘打人,他家里人也要欺负我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有没有一点公平和良知了!”
雪蔺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冷笑了一声,彩虹星小霸王的气场皆数打开,他剑眉微凛,眼眸中有散不开的戾气,像一把可以轻而易举化开皮肉,刺伤灵魂的锋利匕首,让人望而生畏。
他伸手拍打了几下季添的脸,玩味地道:“你还真会贼喊捉贼,公平,良知?这话,该我还给你吧。欺负了我表弟这么多年,所欠他的,你必须皆数还回来。”
季添眸中划过紧张,慌乱地将视线移开,看向地板,不自在地用手挠了挠头,结巴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雪蔺将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凉薄的笑,这笑,似常年飘雪,无法化冻的冰川,他抬头看向天空,语气随意:“听不懂是吧?”
季添觉得雪蔺笑得怪渗人的,就像已经洞察了他心中所有的阴暗心思一样,这种所有的一切都曝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每多待一秒,他的内心都如同放在铁锅上,备受煎熬。更何况,随着时间推移,从心中深处生出的那 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想再和雪蔺待下去了。
但是主动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他紧握住拳,指甲陷入皮肉,带来丝丝疼痛,暂时化解了他因恐惧抖个不停的身子。
季添清了清嗓子,眼睛鼓得很大,和金鱼的眼睛没有两样,由于他把眼球转来转去的,显得这么鼓的眼睛有种要掉出来的感觉。
除了眼睛,他脸上其他的部位,也都看上去没有少年的感觉,都说面由心生,他这张脸便是由他心中的怨怼、不服、恨意、怒火生起的,显得无比狰狞。
季添歪着脸咬了一下嘴唇,嘴硬道:“是啊!我行的端做得正,哪里明白你在说什么!懒得跟你们多说什么,我回家去了。”
雪蔺将笑意收敛,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如同冷硬的冰块,他把精神力释放了一些,压制住季添,眉毛上挑,眼眸里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
似是季添所说的话触到了他的雷点,不可饶恕。雪蔺声音低沉,如电闪雷鸣的天气,带有一种常人无法抵挡的威力:“现在,你明白了吗?”
季添的精神力,比起雪蔺差了一大截还要一大截,精神力的压制,不仅是身体的难受,就连灵魂也会因为这种压制,不断地恐惧颤抖。
几乎是瞬间,季添就承受不住这种高压,扑通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他目眦欲裂,瞳孔深处藏有耻辱,不可置信地望着高高在上环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他的雪蔺。
可,光跪在地上,还没有完,不过短短几秒钟,季添的身躯也往下匍匐着,很明显,要是再不做些什么,马上与地面零距离接触的,就不仅仅是他的膝盖了,而是全身了!
季添好恨,他想控制住自己的腿挺胸抬背地站起来,但由于他平时光顾着吃喝玩乐了,根本没有好好地训练精神力,增强实力,这也导致他根本无从反抗!
眼睁睁看着自己离脏兮兮,每天被无数行人踏来踏去的地板越来越近,季添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他把这份耻辱铭记在心,阖了一下双眼。
几乎是把字从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等等,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雪蔺没有动,直到季添的鼻尖离地面只剩一厘米,才慢悠悠地把精神力收了回去。
他轻蔑地扫了眼双手撑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狼狈得跟个流浪汉似的季添,觉得可算是为表弟出了一口气,不太美妙的心 情稍稍好了些。
雪蔺摩挲了一下手指,漠然地道:“早明白不就好了,尽快把这两多年你从我表弟那里取来的星币凑齐,少一个子,我都会让你付出一个代价,这样很公平,你说是吧?”
公平什么啊!季添都要吐血了,他这几年仗着慕洛尘不爱说话的哑巴性子,每一次都“借”不少星币,这次次累积加在一起,早就成了一笔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凑齐,他怎么凑齐?他不过是一个家中稍微有点资产的普通学生罢了,之前从慕洛尘那取来的星币,早就霍霍光了!
身上里里外外,就剩下今天下午刚从慕洛尘那里取来,还没有来得及花的几百,他也只给得起这几百了!
季添伸出手指,触碰了装着星币鼓鼓囊囊的包,张了张口,准备用这几百蒙混过关,毕竟多的,他是真的给不起。
可是刚一抬眸,看见雪蔺如翱翔在天际的苍鹰,凌厉又富有攻击力的眼眸,季添心跳漏了半拍,脖子一缩,这种赖子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有一种预感,又或者并不是预感,而是会成为即将发生的现实——
一旦他真的想用几百星币,还是刚从慕洛尘身上收来的,将此事打发过去,雪蔺一定会说到做到,让他付出代价。
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人也好,动物也罢,都有一条属于彼此的生物链,而雪蔺,无疑是站在季添之上的存在,站在他的下面,就注定会备受压制。
所以,季添是真的害怕了,他把原本想要赖的话咽到了肚子里面去,额头和后背出了一层汗,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沾湿了,紧紧黏在皮肤上面,很不舒服。
他却连去扯一扯都没有勇气,生怕一动弹,就会引起雪蔺的注意。
季添心绪大乱,脑子里面犹如一团怎么理也理不清的线团,乱糟糟的。
他甚至想不明白,最开始在学校,他究竟为什么要因为一时间的贪心,去得罪慕家的人,如果没有被一时贪心左右,现在也不会到这种悲惨的境地。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恰好这时,一片树叶从医院外伫立着的百年老树上脱落,随风飘到了季添的面前,又缓缓地坠落在地上,没了动静。这片落叶的命运,好像预示着他的,季添心中一片苍凉。
他想哭,却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汗水把水分都释放光了,竟然眼眶干涩得一滴泪水都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