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花家的热闹
花月怜惨白着一张脸,静默地看着那信使许久,才是不愿接受真相地询问着,“怎么可能是全部,是不是这位差爷传的消息有误?我的哥哥们骁勇善战,久经战场,怎么可能全部……”
信使看着花月怜无奈地摇了摇头,“半个时辰后,还请花家遗孀准时接柩。”
语落,策马而去。
三儿媳沛涵是几个妯娌之中脾气最直爽的,瞧着那信使拉紧了手里的马绳,疯了似的就是追下了台阶,“你给我站住!站住!你是谁的人究竟是何居心?竟是诅咒我们花家男儿全部战死?你回来,回来……”
积水的地面寸步步难行,三儿媳沛涵一个不稳就是摔在了地上。
眼看着马蹄渐渐远去,她却是没有继续起来去追赶,而是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是追上如何?
那字字清楚,句句扎心的话根本就并非是她们听错了……
天谕赶紧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娘亲,搂着娘亲那早已被雨水淋透的身体,眼睛也是红的如同渗着鲜血一般。
四儿媳雅芙双腿一软,直接就是跪在了台阶上,抓着花月怜的裙角,颤抖的张开唇畔,雨水连同着泪水便是一起往嘴里流着,“月怜你告诉我那信使是不是胡说的?我家的四郎怎么可能就这么扔下我们娘俩走了?不是你说的只要这一战过后,所有人就都能回来了吗?可是为什么……我苦苦等待了这么久,最后竟是告诉我四郎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西郊府邸的门前炸开了锅,声声惊天的哭声直冲云霄。
“父亲曾经说只要我乖乖的,他就会很快回来的,所以这些年我总是听话的跟在娘亲的身边,我明明还在遵守的约定,可是父亲却为何再也回不来了?”暮烟糯糯地梗咽着,眼泪一遍遍地模糊着双眼,可是她仍旧倔强地站在台阶上,仿佛只要她不走,父亲就一定能回来一般。
笑颜看着如此倔强的暮烟,本是想要劝一劝的,可是刚一张嘴,哭声就是控制不住地从口中响起。
暮烟满脸泪痕地看向自己的二姐,自欺欺人地笑着,“二姐不哭,父亲和叔伯们一定会回来的,他们答应过我们会回来的。”
笑颜心疼到连呼吸都是疼的,一把搂住暮烟就是放声大哭着,“父亲和叔伯们不可能回来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如割肉一般分离的疼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哭得撕心裂肺。
范清遥站在众人的身后的府门里,捏紧冰冷的双手。
哪怕是早已预料到一切,却还是不忍直视这血淋淋的一幕。
二儿媳春月只觉得胸口闷疼不止,随即眼前被一片黑暗所笼罩,整个人就是毫无预兆地朝着台阶下昏倒了去。
“二嫂!”
“二夫人!”
众人见二儿媳春月昏死了过去都是吓坏了,纷纷跑下台阶去搀扶着。
范清遥赶紧迈步走出府门,看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快些将二夫人扶进去躺好!”
顿了顿,又是看向身后的凝涵,“去取我的药箱!”
天谕跑了过来,就是握住了三姐那毫无温度的手,“三姐还是留在这里吧,二伯母那里有我。”
范清遥看着天谕那发红的眼睛,才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几个丫鬟就是合力将昏迷不醒的二儿媳春月给抬进了府门里。
此时有好信儿的官僚之家的马车已经围绕在周围了。
他们一个个穿戴雍容华贵,说是来给花家吊丧的,可实则却连马车都不愿走下一步,那一双双虚伪的眼睛里更是闪烁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和轻蔑。
花耀庭一生戎马,对朝廷上拉帮结伙的风气素来不屑。
久而久之,朝堂之上的官员便是对花耀庭怨声四起。
只是曾经的花耀庭军功傍身,这些官员就算是在心里骂死了花耀庭,面上也还是要和颜悦色着的,但是现在,随着花家男儿的死讯传出,早就是已经等着看花家笑话的官员们,自是坐不住纷纷来到西郊府邸,妄图亲眼看花家的悲惨。
西郊府邸的门口越来越乱。
看热闹的,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花家围绕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舅娘们仍旧在哭嚎不止,花家俨然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
范清遥看着那顺着马车帘子朝着花家门口偷窥而来的一双双眼睛,目光就是沉了下去,她走到娘亲的身边,紧紧搂住了娘亲那颤抖不止的肩膀。
一直呆滞在台阶上的花月怜这才是幽幽回神,无神且空洞的眼睛扫视着周围那还在痛哭不止的嫂子们,眼泪也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着。
“月牙儿,你都是听见了?没有人能回来了,你都是白白的支撑了,这个花家散了,这次是真的散了……”她拼尽全力的安抚好府里的每个人,就是想要将当年欠下哥哥们的债还上,可是结果她却等了一场空。
她终究是无力改变一切。
什么都是做不了……
“只要花家还有一个人活着,花家就还是在的。”范清遥迫视着花月怜的眼睛,“娘亲,花家百年将门,舅舅们就算是死也是为国献身死的光荣,怎么就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
花月怜浑身一颤。
正是因为有月牙儿的提醒,她才是看见了那一辆辆停靠在对面的马车。
“你快些带着其他人回去商量一会接丧的事宜,外面交给我。”花月怜咬紧牙关,强撑起自己的脊背,让自己哪怕是站也站的笔直。
她的哥哥们铁骨铮铮,傲骨嶙嶙,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他人轻视践踏!
范清遥欣慰地看着娘亲勾了勾唇,才是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吩咐着,“凝涵你随着其他人将几个舅娘搀扶去正厅,许嬷嬷你速速带着家里的小厮在府内支起灵堂,花家的下人有一个算一个,舅舅们没落丧之前谁也不得大声喧哗更不得惹是生非,有违抗者直接拖出去杖毙!”
又稳又快的声音,很快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凝涵,许嬷嬷连同程义齐声点头,马上就是开始个忙个事。
很快,花家门口的女眷就是被搀扶进了府门里面。
那些还等着看花家笑话的人,坐在马车里暗骂不止,明明都是已经倒台了而已,现在又是死撑着给谁看?
花月怜面不改色地扫视过府门口所有的马车,对身后的婢女吩咐着,“去烧水沏茶给每一辆马车都是送去一壶。”
很快,花家的婢女们便是拎着一个又一个的茶壶走下了台阶。
正是躲在马车里等着看花家笑话的人,怎么都是没想到花家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挑衅,眼看着那一壶接着一壶的茶递进了车厢,马车里的人都是觉得如同被人撕扯下了遮羞布一样的难堪。
偷笑是一回事。
但被人如此光明正大的揭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妇人,忽然就是愠怒地挑起了车帘,看着花月怜就是讥讽道,“花家还真是热情好客,都是死人了却还有心思和我们端着架子,不过倒也是感谢花家送来的热茶,如此我倒是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好好地看着花家是如何痛哭不止的了。”
这妇人,花月怜并不陌生,正是瑞王妃,孝国世子的母妃。
当初范清遥跟和硕郡王设计陷害砍下了孝国世子的脑袋,一直躲在暗处伺机报复的瑞王妃,自是不会错过如此看花家笑话的机会。
花月怜目色沉稳,根本不受瑞王妃的挑唆,“来者便是客,只希望在场的贵客们不要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