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时隔两世的见面礼
寒风肆虐,漫天的大雪仍旧无止境地下着。
范府的正厅冷如冰窟,就是连墙面都是结上了一层白色的霜花。
“你放肆!谁让你派人去花家买木炭的?”范自修的怒吼声震天响,那点在范俞嵘鼻子前的手指,连冻带怒的一并哆嗦着。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外面憋了一肚子气还不算,这刚一回到家,他的亲儿子还外带亲自往他的老脸上抽着巴掌。
这是真的要将他气死才肯罢休么?
“父亲放心,此番派人前往花家买炭乃是我一人的主意,跟父亲无任何的关系。”范俞嵘跪在地上冻得膝盖疼。
他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但是他知道若是再如此冻下去,范府就要出人命了,他也是被逼无奈才派人去了花家。
范自修老脸生疼,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不过人既然已经派去了,他说什么也晚了。
“能为范家效力,是她做儿孙的福气。”范自修哼了哼,虽说老脸还有些疼,不过量那范清遥也是不敢怠慢了他范家才是。
范俞嵘暗自松了口气,“范清遥到底是姓范的,绝对不会看着我们挨冻的。”
刚巧此时前去买木炭的小厮回来了。
范俞嵘赶紧起身,“怎么样?范清遥多给咱们送来了多少的木炭?”
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少爷,那范清遥委实可恨,仗着圣旨卖炭,给别人都是三百两一车,可偏生到了咱们府就是六百两!”
所以……
根本就不是多。
而是根本就一块都没卖!
范俞嵘听此,险些没气到原地结冰。
再看那坐在正厅里的范自修,脸色更是难看到了一个新高度。
那个孽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堂而皇之的对自己的家人坐地起价,简直是欠家教缺收拾。
“你前段时间说,想要让范清遥母女回来?”范自修阴沉着脸问着。
范俞嵘赶紧摇头,“父亲放心,儿子绝对不会让如此畜生的人进范家门的。”
范自修咬牙切齿地道,“不,让她回来,过几日你便亲自去花家接她,我倒要看看她回到范府之后还如何嚣张!”
范俞嵘听此,赶紧点了点头,“是,父亲。”
他现在也是恨不得捏死那个畜生,不过他可没胆子去花家闹事,不过只要那个畜生回到范府,花家就再也管不着了。
最主要的是,范清遥回来了,木炭也就有了。
站在门外的醉伶,整张脸比外面的雪还要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现在竟然脸公公也是想要将那个丧门的东西给接回来了,看样子,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才行。
几年前她能将范清遥母女撵出去,现在她便是也同样让范清遥母女进不了门。
戌时二刻,最后一辆马车载着木炭出了花家的大门。
程义看着手中的账目,无不是对范清遥竖起大拇指地夸赞着,“清遥小姐好本事,这一日的功夫,咱们府里进账的银子就是以前的四倍了。”
范清遥一双腿都是站得没了知觉,也没心情庆祝什么,只是轻声道,“吩咐小厮装满六车的木炭,现在就往护国寺送,记得,第三辆车装我之前特意准备的木炭。”
程义愣了愣,不过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每年正月所有的皇子都是要去护国寺给皇上和皇后祈福的,按理往年早就回来了,可是今年却被困在了护国寺。
他们花家给宫里的主子们都是送了的,岂有将宫外那些主子们忘记的道理。
“还是清遥小姐放心,小的这就去办,只是,只是……”
程义看着范清遥,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话说清遥小姐之前确实有准备木炭来着,而且还是亲自动手准备的。
只,只是……
他怎么记得,清遥小姐准备的似乎不单单只是木炭呢?
程义思来想去,却见范清遥目光依旧肯定,索性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在他和许嬷嬷都是办事痛快的,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小厮们便是已经开始往马车里装木炭了。
刚巧忙着从正厅里走出来的陶玉贤听见了这话,心里暖得不行。
不亏是花家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是有如此成熟的心智,若是以后当真能够接管了花家,她也是要省不少心的。
只怪,小清遥现在的身份太过尴尬,她不知何时才能开这个口啊。
唉……
花耀庭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心里暖就是心里暖,大步上前直接将范清遥给举了起来。
这是他的福气,也是他花家的福气。
旁边的几个儿媳都是看傻了眼睛,就是连其他的花家小女儿都是噤声地睁着一双双大眼睛地看着。
花耀庭因为带兵打仗,身上常年不散着血腥和杀气,整张脸刚毅的不像样子,别说是慈爱了,就是连一点温度都是看不见的。
花家的女儿们虽是从小在花耀庭身边长大的,可哪个不是一看花耀庭就打怵?
如今花家的杀神竟是主动亲近小辈,谁不是看直了眼睛。
范清遥却伸手搂住了花耀庭,枕着那上一世在她眼前被快马拉断的脖子,声音糯糯地道,“这是清遥应当做的。”
这一世的报恩,是她应当做的。
再有……
一别两世即将相见。
给他提前送个见面礼,自也是她应当做的。
六辆挂着花家牌子的马车,于深夜时分总算是抵达了护国寺。
护国寺的主持亲自带着弟子们前来迎接,并按照马车的顺序,分别给五位皇子们送了去,剩下的一车才留下来自己用。
很快,护国寺内各个上房里,便是都在木炭的燃烧下变得温暖了起来。
而那些个已经被这急剧降温的天气冻得半死的皇子们,无不是听闻了花家有那么一位清遥小姐,为他们每个人济困解危,雪中送炭。
一时间,范清遥这三个字,倒是险些成为了所有皇子口中口头禅。
一股浓烟,忽然涌进了其他皇子的房间。
皇子们以为是哪里走水了,赶忙在太监的陪同下跑了出来。
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太监往外拽着一个同样满身是灰,整张脸的五官都快要看不清的人。
等其他皇子们这么仔细一看,那不是三皇子嘛!
怎么好端端的烧个木炭,就烧成了个灰人了?
“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个木炭都烧不好!”百里荣泽气的大吼,只是一说话,那嘴里都是往外冒着黑烟的。
小太监被骂的一脸无辜,“奴才,奴才也不知这木炭怎么就一烧里面都是水啊!”
大皇子当先开口道,“或许是那木炭浸了雪的缘故吧。”
五皇子又是道,“人家清遥小姐也是好心,三皇兄又何必斤斤计较?”
最小的六皇子糯糯地教导着,“三皇兄,父皇时长教导我们,要懂得感恩啊。”
百里荣泽被众人看得失了面子,本就满是尘烟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灰。
他又哪里知道,有个人为了显示送的见面礼贵重,特意在第三辆车的木炭里,加了好几铁锹的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