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士也是人
刘晗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许久没有抬起来。
他颤抖道,“我不能说!说了他们是不会放过她们母子的!”
江畔蹲了下来,看着他杂乱的头发,“可你不说,我们怎么保护她们!”
刘晗满脸悲痛的摇了摇头,似是不忍却又没有办法,他紧咬了一下后槽牙,“我真的不能说。”
他颤抖的嘴唇里溢出一股黑血,身体重重的倒在一旁。
江畔上前掰开他的嘴,毒药藏在嘴里,这是死士惯用的方式,一旦事情败露这将是最好的解脱。
可一个人常年含着一颗毒药过活,又该是怎样一番心境呢?
也许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稀松平常,而死亡不过是咬咬牙而已。
江畔感到惋惜,他本可以好好的生活,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个健康的儿子。如今他是解脱了,可被他伤害的妻儿老小怎么办啊?
行远从外面进来,见江畔安静的蹲在地上,上前两步问道,“怎么样?可有收获?”
当他的目光瞟见地上已经是一具尸体的刘晗,惊愕使他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身后就是牢门,他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江畔扯开刘晗的衣服,搜查线索。
“他死了吗?”行远扶着牢门上的木栏直起身问道。
江畔没抬头,“嗯,他是死士,嘴里藏了剧毒,你进来之前他咬毒自尽了。”
“问出什么了吗?”
江畔摇了摇头,“他宁死也不肯说。”
行远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仅对刘晗的死表示惋惜,也对他们这几日的努力最终却一无所获而感到沮丧。
江畔突然叫他过去看,“你见过这个文身吗?”
行远走到他旁边蹲下身,只见刘晗的右肩上有一个半掌大的青色团云文身。
他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不是我们羽国的标志。”
江畔起身拍掉了身上的枯稻草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高使那边怎么样了!”
行远点了点头,叫狱卒来收尸。
他们并肩走出监牢,江畔忽然停下脚步对行远道,“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你说。”
“刘晗的事反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能不能让主事大人把尸体还给杨氏,也别告诉她刘晗的真实身份和死因,只告诉她一个人,刘晗是为了击杀飞花而牺牲。”
行远知道江畔是心疼那孩子,可想到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憎恶。
他心有不甘,愤愤道,“那可真是便宜他了,死了还要厚葬他。”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江畔不想让那孩子一生都活在父亲的阴影里。
无论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儿子,都需要这样一个谎言而继续活下去。
行远回答道,“好!事后我去跟主事说。”
此时教武场的方向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江畔和行远相视一眼,心中皆知这是宋元到了,脚步飞快的往教武场跑。
教武场内,只见言秋手持长剑正与宋元过招,宋元挥舞着长刀在尽力抗衡,因他此前受了重伤所以武功更不敌言秋,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
几个回合过后,宋元持长刀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他已用尽全力。鲜血从他的胸前、手臂上流淌而出染红了地面。
他喘着粗气以刀拄地,看见江畔站在人群中,冲他笑道,“小郎君,你还真是我的克星啊!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就算死老子也想做个明白鬼!”
江畔背着手上前两步,有些为难道,“这事可说来话长啊!我争取长话短说!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第一是你让你的同伴对我们下毒,第二是你那廉价的孝心。昨晚若不是看见你去药坊买药,我们根本不会怀疑你。”
宋元皱眉道,“这跟我买药有什么关系?”他自认自己没有露出破绽。
江畔笑道,“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昨天你买药的安世堂缺了一味药,而你母亲的药里恰恰就需要这个药。那掌柜的提醒别人这药缺货,却偏偏没有提醒你。可他为何不提醒你呢?因为他并不在意吃药人的死活,也笃定你不会因此找他算账。”
宋元一声冷笑,“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医术。”
“那真是太可惜了!”江畔狠狠地盯着他道,“家里的那位也不是你母亲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你也能下得去手!”
“你懂什么!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太太罢了,与家国大业相比她简直微不足道。她应该庆幸她还有些被我们利用的价值,不然她能活到现在?”宋元恶狠狠的说道。
这个人简直是无可救药,让人感得恶心,江畔侧过脸不想再看他的嘴脸,“今日你必死无疑,你还是自裁吧!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江畔恨毒了他们这个组织,也知道像他这样丧尽天良的人也问不出来什么。
可高使和王主事不知道啊!都看向他,心说,我们还想留活口回去好好审问呢!这孩子竟然直接劝那贼人死!
他们二人忙要上去阻拦,谁承想宋元真的就吞毒自尽了!
教武场中央,宋元的尸体斜斜的倒在地上,高使朝江畔怒道,“你这孩子…留个活口啊!这下好了,线索全断了!”
言秋护犊子的反驳道,“高使!你的武功能快过他吞毒的速度?”他见高使没回答,又说了一句,“而且像他这样的死士,你也审不出什么结果来。”
“你…”
行远见状走过来当起了和事佬,“算了!他们组织里的人嘴硬得很,确实也问不出什么!高使和王主事也不必纠结了!”
江畔扯开宋元的衣领,他的右肩处跟刘晗一样,都有一个团云纹。
“师父,您快来看,您见过这个团云纹吗?”
言秋瞅了一眼,摇头道,“没见过!”
江畔对高使和王主事道,“大人,我怀疑这个团云纹是他们组织的标志,凡是成员皆有这个文身。”
王主事点了点头沉稳的道,“我知道了。”
有一个身着常服的官兵从外面跑进来,“大人,药铺的掌柜已经服毒自尽,那个伙计我们也带回来了,他好像对此毫不知情。”
王主事指着宋元身上的纹身道,“你去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是否有这个文身。若伙计身上没有,就让他在药坊继续干活。”
那人抱拳称是,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