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佛问生
霍随舟应诺,把家里处置妥当,带着季洛白和霍随安上山玩。
季洛白性子贪玩,只让张叔给她找了保镖在暗中保护她,就屁颠屁颠的跟在霍随舟身后,像个初出茅庐的泥猴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四处张望。
霍随舟看一眼季洛白身后的小背包,里面装了她的零食和水,还有林林总总的一大堆化妆品,张叔为了避免她受伤,又给她添置了许多医用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季洛白,生怕她磕着碰着,说道:“你安分点,背好你的那堆东西,等会儿摔地上了有得你哭鼻子。”
季洛白懒懒看他一眼:“我才不会哭鼻子。”
他揪着她的小卷毛,说:“最好是。”
“你烦死了,别揪我头发。”季洛白拍他。
霍随舟没她这么轻松,他背后的登山包里面七七八八的装了一大堆这两天要用到的东西,差不多有足足十来斤重,还要提防她跟霍随安四处乱跑。
他对此没有说什么,步子沉稳地走在前头。
季洛白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跟他找着话题:“霍随舟,山上到了傍晚的时候会有流星吗?”
“不会。”
“你骗我的吧,我问过张叔了,他说现在这种时候是最容易出现流星的,你看,我把望远镜都带来了。”
季洛白把她身后的背包挪到前面,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给他看,又说:“我把今天的计划都想好了,我们到了山顶就去寺庙里祈愿,等差不多我们下来的时候就去旁边找客栈今晚休息,然后天黑的时候我们就能站在客栈的阁楼上看流星了。”
她讲着讲着,一抬头就看到霍随舟锲而不舍的盯着她看,目光诡异。
季洛白摸了摸鼻子,慢慢低下头努力让自己忽略他那看傻逼的眼神,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他就地解决。
霍随舟不忍心打击她:“你以为山顶那么好上吗,等会儿别走到一半哭着喊着骂人。”
季洛白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叉着腰骂骂咧咧:“你看不起谁呢?我要是能走到山顶,你就说你怎么办吧。”
“这么有自信?”霍随舟低头看了眼她娇小的身材,眼睛里都满是怀疑:“等你完好无损走上去,你想做什么我都无异议。”
季洛白好歹也是有点自尊在身上的,根本不允许她的体力受到怀疑,当即信誓旦旦的说:“你就等着叫我爸爸吧。”
霍随舟笑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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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洛白跟着霍随舟到达山顶的时候,早已累的气喘如牛,她撑着旁边的树,看着面前的那九百九十九个到达寺庙的阶梯,瞬间就想原地去世。
她热的汗流浃背,脸被憋的通红,不停的摇头:“我不去了,多走一步我马上就能死给你看。”
霍随舟嘲笑她的没出息,拿出纸巾给她擦汗:“这还没完呢,刚刚不是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么,这么快就想反悔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上去了,谁爱去谁去。”
“你这体力这么弱,出门在外走几步路都费劲,还不好好锻炼。”
季洛白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劲:“你也好意思说我,你看小丑八怪那样,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霍随安毕竟是小孩子,走到一半就闹着不愿意走了,霍随舟好说歹说才把他带上来。
看着弟弟抱着他大腿不撒手,大喘气的模样,他就后悔带两个小屁孩上来折腾。
他缓了缓,扯着季洛白的胳膊带着她一步步往阶梯走,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跟他作比较,快点,赶紧跟上。”
季洛白被他扯着胳膊,完全就是借助他的力道支撑脚下的步伐,撒泼打赖道:“我真的走不动了,霍随舟你能不能背我。”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能。安安都能自己走,你有什么脸说的出让我背这句话。”
“如果你能背我,不要脸也行,”她晃了晃霍随舟的胳膊,撒娇道:“背嘛背嘛,我又不重。”
“你要是累就让你的保镖背你,反正他也是你的人。”
季洛白炸毛:“你宁愿别的男人背我都不愿自己背,霍随舟你是不是男人。”
季洛白才不要别人的男人背她呢,这么大热的天,身上的汗酸味指不定多大,想想就觉得膈应。
但是霍随舟就不一样了,她喜欢折腾他,更喜欢看他被迫无奈说不出话的样子。
霍随舟压根不上她的当,头都没回,任凭她怎么撒娇卖萌都坚持自己的本心,不要对她心软。
季洛白见他不搭理她,慢慢的没了兴致,丢开他的手臂就慢慢悠悠的扯着他的衣服,在后面走。
走到最后,她的体力已经不支了,走的腿都在发颤,步伐变得更慢:“霍随舟,我后悔了,你跟小丑八怪上去好不好,我在这里等你们。”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霍随舟,眼里都是抗拒,看样子走个阶梯都把她折腾的不清。
“来都来了,不祈愿很浪费,”霍随舟心疼的叹了口气,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她,“喝点水缓缓,等你不难受了我们再上去。”
季洛白喝了两口:“我又不信那些,祈不祈愿我根本就不在意,又不一定会实现。”
霍随舟也不信那些,但总比来了又不进去强。
他捂住她的嘴,说:“不要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不礼貌,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既然到了这边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
季洛白眨着眼睛看他,嘀咕道:“本来就是嘛,难不成你还信心诚则灵呀。”
霍随舟听罢,在她脑袋敲了敲:“你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这么乱说话,不怕人家找你算账?”
说完,他伸出腿蹲在地上,让霍随安坐在他的大腿上,往后靠在旁边的木柱上喝了口水,嘴里说道:“来这里敬香的大多数都是祈愿家人安康的香客,求佛问生,不过是求一个生存之道罢了,你懂什么啊。”
季洛白抱臂往他那边靠,受不了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撇嘴道:“我说一句你能顶我十句,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霍随舟没再搭理她,陪着她在阶梯里坐了十几分钟,起身握住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
“快点走,等会儿天黑看你怎么下去。”
季洛白一肚子怨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扯着,步上了那些没走完的层层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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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随舟说的没错,来这里的大多数香客都是为了祈愿家人安康,不过也有不少善男信女上来祈求姻缘的,在姻缘树上挂上他们的香囊,里面放着他们的心之所愿。
季洛白觉得惊奇,把所有疲惫都抛之脑后,等霍随舟敬香祈完愿之后就扯着他,屁颠屁颠的跑到姻缘树下找大师求了一个香囊,拿着笔就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
霍随舟对这个不感兴趣,任由着她玩闹,蹲在旁边给霍随安擦拭汗水。
进寺庙里祈愿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堵在一起,他看了眼季洛白的方向,见她还在低头写字。
霍随安扯了扯他的裤腿,他默默挪开放在季洛白身上的视线,问:“怎么了?”
“我想喝水。”
霍随舟依言,拧开矿泉水瓶递给他,余光里注意到什么,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看着霍随安喝完水猛地看过去。
季洛白刚刚待着的那个地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映入眼前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还有她写完纸条留下的笔。
他心里一慌,牵着霍随安走过去,看着人来人往的寺庙着急不已,他大喊了声:“季洛白。”
无人回应。
霍随舟又带着霍随安去了刚刚走过的那几个地方,皆都一无所获,他急得又喊了几声季洛白的名字。
见苦苦寻找没有结果,他不得已把在暗中保护她的保镖喊了出来,说了事情经过,问他:“有没有看到你家大小姐?”
保镖摇摇头:“我一直都在外面阶梯上等着,如果大小姐出去我肯定第一眼就能看到。”
霍随舟知道不该让心大的季洛白单独一个人,扭个头的功夫人就找不着了,即便他现在有多么慌乱,也不得不稳住心态跟着保镖一起寻找。
只要她还在寺庙里面,至少能确保她是安全的,但是这个地方不算小,找起来也没这么容易,就怕她脑袋缺根筋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走了。
他跟保镖分头寻找,带着霍随安在人群里挨个询问。
当他再次走到姻缘树那边的时候,听到前方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一阵躁动,许多人都围在一起指着面前蹲着的女孩儿指指点点。
霍随舟从人群缝隙里看到对方穿着神似季洛白的背影,隐隐感觉不妙,立马跑了过去。
“青天白日,小姑娘你家人怎么管教你的,在寺庙也敢偷窃。”
“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心眼怎么这么坏,你爹妈是不是没教你做人。”
“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缺钱你就说,偷偷摸摸的不怕人戳你脊梁骨啊。”
霍随舟凑近才看清,那只是一个跟季洛白穿着有点像的女孩,并不是她,刚刚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扭头继续去寻找季洛白,他红着眼睛,朝着人群里再次大喊了一声:“季洛白。”
本来快要覆灭的心情被一个娇俏的声音点燃。
“霍随舟,我在这里。”她笑着应他。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霍随舟急忙回过头看去。
季洛白踮起脚尖摆了摆手,大步朝他奔来。
她一着急脚下没注意,一下子踩空重重摔到地上,好在路面平整,膝盖只是摔破了点皮。
霍随舟连忙冲了过来,扶着她站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乱跑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你是不怕被人拐跑是吗?”
季洛白被他骂懵了,脑袋一时没跟上来:“我又不是你那蠢蛋弟弟,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拐跑。”
霍随舟捏着她的胳膊用了劲儿:“上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都听到狗肚子里了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季洛白瞪着眼睛看他:“什么?”
“季洛白,没下次了,就你这随心所欲的性子,不管到哪里都只在乎自己的想法,等这次回了家,我不会再带你出来玩。”
她捏着手里的香囊,脸上笑意全无,看着他陌生极了:“你是我什么人,我这性子碍着你什么了,就算我出了事也是保镖的失职,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季洛白委屈极了,伸手擦眼泪。
她皮肤细嫩,刚刚被摔了一下倒没觉得有多疼,等缓过来的时候那种痛感从膝盖袭遍全身,伤口也很快速的泛出红血丝,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她穿着短款牛仔裤,霍随舟低头就看到她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液,责怪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
他败下阵来,拍了拍霍随安的脑袋,蹲下身伸手就想去触碰季洛白的膝盖,却被她无情的躲开。
霍随舟伸出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他不悦的拧眉。
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凶狠,应该是吓到了她,无奈的出声道歉:“刚刚是我的问题,不应该凶你,听话点别生气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季洛白咬着唇不说话,泫然欲泣。
霍随舟被她整的没脾气:“别哭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回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季洛白勉为其难回应他:“真的我说什么你都听?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哪次你说的我不听?”
季洛白傲娇劲儿上来:“那行,你跟我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
她真的很爱在这种事上斤斤计较,有点幼稚。
“对不起。”霍随舟微微垂眸:“现在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季洛白听话的把腿伸出去,眼睛直视他黑不溜秋的头顶。
转念想到什么又开始指控他的行为:“本来就是你的错,你都没问我去哪了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霍随舟掏出一张纸巾用矿泉水打湿,在她的伤口上把那些往外冒出来的血丝擦拭干净,低下头吹了吹。
打开她的背包从里面掏出医用物品,仔细为她消毒上药。
他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去哪了?”
季洛白被他上药的举动弄的有点疼,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呼吸急促,脸上冒出豆大点的汗珠。
但她还是努力维持表情,扭扭捏捏的把掌心的那个香囊拿出来,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上山不祈愿很浪费吗,所以我就去给你祈了一个,希望你事事顺遂安康,长命百岁无忧。”
霍随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摸着她的腿,快速为她上完了药,又拿出纱布在上面缠了一圈。
“所以你,就是为了给我祈愿么?”霍随舟收拾东西站起身,语气笃定,一字一顿问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你就没想过,我会担心你。
那一刻,吹来的风带着燥热,阳光也刺眼。
季洛白眼睛亮亮的,她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别人有的,我希望霍随舟也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