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心魔
“这好像是无念之海。”苏云轩冷声开口道，在地图上，他已经看过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六重界域的禁忌之地，居然会是整个界域，而并非某一处地方。
燕彤给的地图，也只是记载到无念之海，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信息，因为历史上，只有君无莫抵达过无念之海，至于是否走到头，无从得知，而他从九天仙气中领悟的强大功法，似乎也是在无念之海。
至于第六重界域之后，第七重界域是什么样子，有着什么，无从得知，皇城之内，没有任何信息记载。
距离三个月历练结束之日，已经不多了，当下，需要抓紧前进。
“你们，要进入无念之海吗？”苏云轩看向林梦儿，南宫易等人，只见他们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决定。
能进入第六重界域，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历史上也只有君无莫抵达而已，连司马城都无法逾越罗刹火域，便可以看出抵达此地多么困难。
若没有苏云轩，他们一样不会来到这里，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抵达无念之海，决不会轻言放弃。
“燕雨之历练，不光有机缘，还会有死亡，地图上关于无念之海，几乎没任何记载，你们确定要进入？”苏云轩再一次问道，希望他们衡量好利弊，因为这不一定是一场机缘，也许是一条死亡之路。
“苏云轩，我们修为不如你，但不代表我们没有一颗勇往直前的心，既然能来到此地，决不会轻易回头的。”林梦儿声音坚决的说道，她身后的四名弟子，也纷纷点头。
继续前进，并非是不自量力，或是一心想得机缘，而是身为修士，当拥有一颗一往无前的心，对于大家来说，来到这里不容易，若是就此退走，说不定会成为一生遗憾。
人生若无遗憾，也许并不完美，但他们，却不希望这次错过，是以后修行路上的悔恨。
“林梦儿说的没错，我们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想磨练自己，寻找燕帝古经只是一个任务，进入燕雨之秘极境的初心，依然是历练。”南宫易也出声说道，眼中带着坚韧之色，面对和修行有关的事物，格外认真。
“那就前进吧。”苏云轩点头，他没资格让他们去，亦或是不去，他只是提醒一句，看他们态度。
此刻来看，不论林梦儿，南宫易，武道意志，还是足够坚定的。
若是一般人，前途未知，又明确知道自己是在别人力量下来到此地，多半不会选择继续前进，但林梦儿，南宫易等人，眼神坚定，无畏前路，这种心态，比在罗刹火域提起端木火霆时，要好上很多。
苏云轩第一个前进，无比沉稳的迈出脚步，刹那落在无念之海上，星辰之力微微运转而出，支撑着身子如履平地。
“没有危险，放心来吧！”苏云轩大声喊道，后方林梦儿，南宫易等人，也随之迈出脚步，运转星辰之力，刹那间，均来到无念之海上。
“跟着我的脚步，走吧。”苏云轩也不知前路如何，但他还是决定自己带路，若有什么不测，以他的经验，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
一望无际的大海，死气沉沉，苏云轩一行六人，飞掠在大海之上，渺小如蝼蚁，只是小半天后，六人的神色突然一变，仿佛遇见了无比可怕的事情，包括苏云轩在内，也是停下了脚步。
此时，在他身前，海水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有无数尸体飘荡在上面，仿佛在不久前，刚发生一场屠杀。
“呜呜呜……”
就在此时，苏云轩听到小孩的哭声，无比悲凉，无助。
苏云轩上前几步，在一片漂浮的尸体中，发现一名三四岁的孩童，浑身血迹，唯有一双大眼睛，透露着惊恐之色。
这个眼神，深深的触动苏云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正要上前，神色却是一怔。
“这不可能，这是在第六重界域，无念之海，除了我们进入历练的修士之外，不可能有其它人在，一定是幻觉！”
苏云轩直接断定，没有贸然接近孩童，而是转身望去，如果没猜错，林梦儿他们，已经不在了。然而当苏云轩回头扫去，目光却是遽然一凝！
此时的林梦儿，南宫易等人，就在他身后不远，此刻，正快速赶来。
“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小孩，赶快救他吧。”林梦儿神色焦急，露出怜悯之色。
“你为何不去救？”苏云轩带着惊疑之色，盯着林梦儿问道。
“苏云轩，你为何这种目光？难道你怀疑我什么？”林梦儿面带气色。
“这里莫名出现这么多尸体，你们首先不应该是怀疑吗？为何要我去救这名孩童？”苏云轩神色不变，依然冷冰冰的说道。
“既然有活人，想到到的肯定是先救人，而不是质疑，你若不救，我自己来。”林梦儿脸色有些愤怒，一个人上前，抱起无助的孩童，旋即取出一颗丹药，给其喂下。
“苏云轩，虽然我很相信你，但是，你是不是太谨慎了。”南宫易露出尴尬之色，虽然大多修士冷血无情，但换做他们，见到一个孩童却不救，太过无情。
“你也觉得我不对？”苏云轩眉头微皱。
“我还是希望人有血有肉一点。”南宫易难为情的说道。
“我明白了。”苏云轩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他不是不救，而是觉得有问题，既然林梦儿，南宫易不理解，多说无用。
尸体，几乎铺满了无念之海，连海水都被染红了。
“有灵宝！”
前进后不久，天骄学府一名弟子，兴奋大叫，在一具尸体上，发现一个宝葫，鲜血也掩盖不了上面绽放的光芒，显然是一件威力不俗的宝贝。
发现宝葫的弟子兴奋上前，一把将其抓在手中，这是一件上品灵宝，用星辰之力掸去上面的鲜血，暴露原本面目，材质非凡。
“这件灵宝，不是你一个人发现的，我也有份，你不该独食！”天骄学府另外一名弟子冷声叱道，不爽对方一人占据宝葫。
“一起发现又如何，是我先拿到手的，当然属于我……”两人争论不休，到了最后，甚至大打出手。
好在林梦儿阻拦了下来，但队伍气氛，却也因此更加沉闷。
先是林梦儿，南宫易埋怨苏云轩不出手救人，太过谨慎，后又有天骄学府弟子，大打出手，争夺一件灵宝，再加上血海漂橹，一切都是那么反常。
“质疑，贪婪，一切，皆因人性，也许，这一切，都因念而起…”苏云轩的眼中，豁然露出一道明光，似乎抓住了什么。
“无念之海，也许我应该无念无欲，持本心前进。”苏云轩脑袋转动，思绪清明起来，他并未有所举动，依然前进。
直到片刻之后，林梦儿、南宫易等人，开始质疑苏云轩带的路有问题，并在背后小声议论，目光透露奸诈之色。
人性之恶，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只是，苏云轩依然不问不顾，一心走自己的路。
直到最后，血海中出现一座阴气森森的魔宫，里面有霞光喷薄，似有宝贝存在，林梦儿怂恿苏云轩一同前往，却被苏云轩无情拒绝。
“这里是无念之海，也许我们本身就处在幻境之中，这魔宫还是不要轻易去吧。”
“绝不可能在幻境，不然不会一点破绽发现不了。苏兄，你若不去，那我们去了。”南宫易说道一句，和林梦儿等人，旋即朝魔宫踏去。
苏云轩神色冷淡，既然他们不听，也不再阻拦。
只是刹那，一行人进入魔宫。
很快，里面发出惨叫，似乎遇到了危险，只见一道身影，化作流光，想从魔宫离开，却被一柄血矛从后背击中，直接贯穿，血溅虚空。
“苏云轩，救我！”
林梦儿身子一顿，浑身是血，怀中还抱着那名孩童，大声哭闹。
看到这一幕，苏云轩有一刹那的迟疑，即便所处环境，都是幻觉，但他不确定，林梦儿等人是否也是幻觉，也许只是被激发了人性之恶。
但，这迟疑，只是一刹那，而后苏云轩神色陡然间冷淡无比，只是深深望了一眼，便收回眼神，继而大步离开。
面对林梦儿受伤，南宫易生死不明，苏云轩能做到视而不见，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
当然，苏云轩并非真的不救，只是他看出一些端倪，打破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最终一刹那的迟疑，也变成了冷漠绝情。
“苏云轩，你为何冷血，见死不救，难道我们一点友谊都没有吗？”林梦儿绝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震颤人心，任何修士在此地，恐怕都要动恻隐之心。
苏云轩却是神色冷酷，眼眸深处，连一丝波澜都不起。
片刻之后，苏云轩已经远去，身后的呼喊，逐渐消失，眼前的大海，正一点点褪去血色光芒，一望无际的浮尸，也快速消失。
直至最后，苏云轩发现，四周景象已经恢复正常，寂静无声的大海，细雨飘荡，他回头望去，在数百丈之外的地方，看到林梦儿等人，皆神色各异的前进，显得有些呆滞。
“因念而起，入念想之内，我所见，果然不是他们真身。”苏云轩呢喃一声，心中不由暗暗惊讶，以他的丰富经验，阅历，也差点没能识破，只是最后林梦儿一句救她，让苏云轩确定，不仅所处环境是幻觉，连林梦儿等人，也都是虚幻。
以苏云轩对林梦儿了解，若真有危险，她一定不会让别人去救她，而是告诉被人有危险，赶紧离开。
正是对人心洞悉的足够透彻，苏云轩才能本心不动，守念如一，抓住一丝破绽，顺利离开。
只是如此精妙的幻觉，林梦儿等人，未必可以及时发现。
苏云轩思考了片刻，最终没有去干扰他们。
幻境之中，不存在危险，一切，都在激发进入之人，人性‘恶’的一面，如果被激发出恶念，前进之路，也许就此终止。
如若没有，必然会有收获，武道意志更为坚定，对于人性本质，看的也更为透彻，如果把这当做一场机缘来看，那么也不是危险了。
苏云轩最终离开，独自一人前进！
接下来，他又遇到一些引诱他念想之事，有半裸美女，轻着薄纱，吐气如兰。
只是苏云轩不为所动，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只要坚持本心，没什么能够干扰他，如此一来，在无念之海，反而速度飞快。
直到十日之后，苏云轩在寂静的海面上，看到一个人，这是一名女子，身着白色长裙，宛若仙子，立在大海之上，三千墨丝，迎风飞扬。
不用看脸，只是从这散发的气质和神韵来看，这绝对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不过苏云轩此时却没有欣赏的想法，这背影让他有一丝熟悉，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不可能，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无念之海。
“苏云轩，近年来，你可安好？”
蓦然间，那一道白色倩影，忽的转过身子，轻声问候一句。
“慕容凌雪！”
看到对方面容的刹那，苏云轩语气深沉的喝道，眼中布满杀机，这一张熟悉的绝美容颜，不是慕容凌雪又是何人。
苏云轩几乎是把慕容凌雪深深刻在脑海中，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想找到她，杀了这个贱女人。
“看来你也对我念念不忘，真是痴心一片。”慕容凌雪语气冷淡的说道，兀自带着哀伤。
然而在苏云轩看来，这个女人，太虚伪了，当年算计他，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外表看似空谷幽兰般，实则内心歹毒，虚伪至极。
“念念不忘，是因为，我要杀你，而不是痴心一片，告诉我，当年为何要算计我。”苏云轩冷冷喝道，眼中杀机浓烈，百年的仇恨，积压在心底，此刻再见仇敌，凌厉的杀意，直接爆发了。
“你想知道？那你来杀我啊，若是把我打败了，我就告诉你。”慕容凌雪的的语气，带着引诱之意，激将苏云轩出手，神色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苏云轩的气血，轰的一下冲到脑顶，让他忍不住催动烈焰之翼杀去，然而看到慕容凌雪邪异的双眼，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心中澎湃的杀意，也被他用强大的武道意志压制下来。
邪异，慕容凌雪的双眼，太过邪异，这不该是她的眼神！
苏云轩的意念，重新被理智占据，他对慕容凌雪太熟悉了，熟悉到对方的眼神是什么样，都深深记在脑中，所以他把浓烈的杀意压了下来，因为这不是慕容凌雪！
“是无念之海，读取了我脑中记忆，复制而出，并利用慕容凌雪，来激发我心魔，若真出手了，我的意念，也就被心魔掌控了。”
苏云轩反应过来后，露出一丝后怕之色，无念之海，太过诡异，居然连进入之人的记忆，都可以读取，并复制出心底魔障，来激发修士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