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小鬼进店
已是深秋季节，片片落叶随风飘散，满世界一副萧瑟肃杀的气氛。
僵尸事件结束之后，我也好歹是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白天呢，就在扎纸店做一些手工活儿，下午呢，也就回到家里吃饭睡觉。
李佳佳倒是一个贤惠的女孩，之前她跟着前男友闹过那次之后，那小子便再也没有来过。
我猜想那小子是不是听说了我是干扎纸店的，心里有些忌讳，毕竟，外界对我们这个行业还是有偏见的。
做我们这行，就是这样，别人用得着我们的时候，我们还算是生意人；可是要是人家不需要这方面的服务时，都是要避着我们的，生怕是沾了一些晦气。
林怡呢，前不久说是有一些事要处理，要出一趟远门，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就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让我们别把她的卧室弄乱了。
这一去便没了音信。
日子平淡得如水一般。
扎纸店的生意也不太好。
我听说，最近上头搞什么移风易俗的活动，号召厚养薄葬，不要搞铺张浪费。
厚养是应该的，我可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是，薄葬，我可就不能认同了。
上头的人认为，人死如灯熄，搞什么大棺材大墓碑的都是浪费，连这些纸扎用品都号召少用。
有的人还做比喻：说什么每年烧这么多的纸扎用品，这要浪费多少资源，说至少要毁掉几十万亩的森林，又说燃烧还会造成大气污染，闹不好还会引发火灾……
总之，得有上百条的理由说明这扎纸用品的坏处。
这可倒好，闹得我扎纸店的生意越来越差。
连着三天都没有一点生意。他们是不知道呀，活人只顾着享受，死去的人却是靠着纸扎品来贴补生活的，要是连这条路都断了，这些鬼魂可就不乐意了。
说什么来什么，这一天傍晚，天刚黑，我正准备关店回家呢，门外响起来一阵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不大，似乎显得此人很犹豫。
这么晚了还有人买东西？我愣了一下，便去开门。
开一打开，一阵阴冷的风猛地吹了进来！
我当时就下了一跳！
门前居然站着好几个小孩！
第一眼看的是小孩，我仔细一瞧，心里已经！
这哪是小孩！这几个都是小鬼！
他们穿着各有不同，有男孩也有女孩，女孩穿得是红裙子，还涂着红红的嘴唇，怀里还抱着一个骇人的布娃娃；男孩呢？有的穿的是素衣，有的穿得是小寿衣，但是一样的是他们的脸色，脸色铁青，双眼乌黑。
要是搁着别人，估计当场就会吓晕的，我呢，毕竟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而且呢，我看到这几个小鬼似乎并无恶意。
我壮着胆子，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去？你爸妈会担心的！”
我是故意装作没有看出他们是小鬼的。
“嘻嘻……”
“哈哈……”
“这个老板居然没看出来！”
“我们不是人，你看不出来吗？”
……
这几个小鬼盯着我，嬉笑不已。
我冷静地笑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没说罢了！”
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凑过来，小声问道：“你就是这店里的老板吗？”
我点点头。
“真是太好了！”红衣女孩朝着别的孩子咧嘴一笑。
“我们路过你家店好多次了，看到里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都舍不得走了。”一个穿着小款寿衣的男孩说道。
这寿衣不便宜啊，这家伙穿得还挺合适。我看着这个男孩，觉得这款寿衣是几年前流行的，这两年已经绝迹了。
“哎，小朋友，你这衣服可是有年岁了，哪年的？”我好奇地问道。
“我死了有七年了！”寿衣男孩答道，虽然脸色吓人，但是还是挺有礼貌的。
“那你们呢？”我见到这些小鬼没有恶意，倒升起了兴趣。
“我呀？”红衣女孩说道，“我死了四年了。”
“我死了十年了！”另一个大一些的女孩说道。
“我是去年死的，被车撞死的！”
这个时候，最后面的一个小男孩挤到了我的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定睛一看，这小孩，也不多三岁多一些。
我看着这几个小鬼，不由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黄泉路上无老少。
这些小孩，这么好的年纪就失去了生命，真是太可怜了！
而且看得出来，这些小鬼过得并不开心。
“老板！老板！能不能让我们进到店里来，外面有些冷！”红衣女孩说道。
“就是，能不能让我们看看这些马呀牛呀的？”另一个小鬼也说。
“要是能摸一摸你墙上挂的那些纸扎的花衣裳就更好了！”红衣小女孩看着墙上的纸扎衣，满含期待地说。
我犹豫了一下，朝着店外面看了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雾了，雾气朦胧的，让人看了心里顿生恐惧。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碰到了这等怪事？我有些纳闷。
接了这扎纸店也有些日子了，虽说诡异的事情也碰上了不少，但是像是今天这样，一群小鬼来捣乱，还真是没碰上过。
我也没听明叔说过呀！
我掐指一算，哎呀!今天可是十月初一啊！
哎呀！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忘了呢！我可是干这行的呀！
我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门口都是人，买纸扎的买纸钱的，从早上到傍晚，一直忙个不停。
可是今年的今天，却是没有一个人来！
不，也不能说没有一个人来，中午的时候，进来一个人，问崇明街怎么走，我正要回答，那人一看到屋里的扎纸品，扭头就走了，还扔下一句话：“真是晦气！”
这生意惨淡得不行，连十月初一都没有卖出东西去。
要知道，这十月初一，跟着清明节和中元节，可是号称传统三大鬼节的，人们大都在这一天买一些纸扎纸钱的烧给死去的亲人。
唉！一天没来一个顾客，傍晚却是来了一帮小鬼，我也真是醉了！这些小鬼都在看着我，眼神有些怪异。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好吧，你们进来吧！”我躲避开他们的目光，将他们让了进来。
“快看！这花衣裳真漂亮！做工真精致！”那个红衣女孩靠近墙上挂的纸扎衣服，忘情地欣赏着。
那个穿着寿衣的男孩则是站在纸扎牛的旁边端详着：“还是这纸扎的牛好，你看，不高不矮，骑上去肯定很舒服！”“我倒是喜欢这个姐姐，长得好看，还能陪着我玩——”那个最小的小鬼，则是站在纸扎的童女旁边，对着纸扎童女嬉笑着。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不过，能被别人——不，小鬼称赞我亲手做的纸扎品，我心里倒是有些欣慰的。
有种被人——不，被鬼认可的欣慰。
天生好奇心，我居然想要了解一下这些小鬼来——
“哎？你们都死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投胎托生呀？”我问。
“投胎托生？这有什么意思！”身穿寿衣的男孩面露不屑，“像我们现在多好，想到哪里玩就到哪里玩，没人管也没人问。”
我一听，天啊，还有这种想法，看来做小鬼也是很开心的嘛！
我笑道：“听起来你们过得很挺开心的，没人管没人问，还有人一起玩耍，对不对？”
红衣小女孩将目光从纸扎衣裳挪开，朝我摇摇头，“老板，以前还行，爸妈每到节日的时候，总是烧一些钱和东西过来，我们过得比较开心，可是，这种状况不会长远的，过不了几年他们就把我们忘了！”
“就是，我的爸妈又生了一个孩子，现在比我个子还高呢！”那个穿着寿衣的男孩一脸的幽怨。
“我的也是，我爸妈也生了一个新的宝宝，他们好像也忘记了我！”那个三岁的小鬼也奶声奶气地说道。
……
于是，其他的小鬼也道出自己的辛酸事。
我看着店里这诡异的一幕，听着小鬼们说着各自的心酸，心里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
“那你们怎么今天出现了？难道是因为今天是十月初一吗？”我问道。
“是啊！”红衣女孩抚了抚怀中的布娃娃，“这不是天冷了吗？本来这一天阳间的人们会给阴间的鬼烧一些东西的，钱还有衣服，可是呢，今年也奇了怪了，好像是人们都集体失忆了一样，没有几个人烧东西，结果呢，以前都是我们捡拾别的鬼丢了不用的东西的，现在这些鬼也没有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丢弃了，没有办法，我们便到你店里来！”
“难道你们想要我店里的东西？”我听了心里一震。
“我们没钱，也买不起，只是来看看。”红衣女孩带着失落的语气说道。
“对，我们就看看，一会儿就走！”寿衣男孩附和道。
我又问道：“刚才我看到你们在门口像是害怕的样子，难道受到了什么威胁吗？”
“你是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在这阴阳混沌处游荡，阴间的鬼差可不愿意！他们经常会来抓我们的！”寿衣男孩说道。
“就是，本来我们一起玩耍的有七八个的，一个月前就有两个跑得慢，被鬼差的铁链子逃走了！”红衣女孩说着，像是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形，禁不住吓得浑身哆嗦。
鬼差？
我一愣，想起来当初和王三在阴间赌博的情形，那些鬼差，就是用大铁链子来抓鬼的。
“呼——”这个时候，门外刮起一阵阴风！
“不好，鬼差来了！”红衣小鬼脸色大变。
众小鬼也是满脸惊恐，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