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奈何桥
开了鬼眼，我似乎有种恍惚的感觉。
我居然看到了平时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我透过店门，看到马路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些东西，像是人的样子，但又像是衣服。
是人的话，怎么可能贴在墙上呢！
“王三，看，那是什么？”我问王三。
“嘘——”王三小声说，“那是避墙鬼。”
“避墙鬼？我倒是听说过的。”我看得心有些慌，这世界看起来并不像是原来认为的那样。
“老杜，小点声儿，别惊扰了这些鬼，一般来说，人鬼殊途，两不相扰。”王三沉声说道。
我见王三这么冷静，心里倒是有些佩服他，“王三，想不到你的胆子挺大的，我的胆子就算是够大的了，你比我还胆大！”
“嘿嘿……”王三露出大黄牙，笑道，“老杜呀，我刚开鬼眼的时候，吓得几天不敢出门，后来才适应的。”
“反正你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说。
我越发对这个王三感兴趣了。
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居然会这么多？看起来脑袋瓜子也挺灵光的，要是专心做事情，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只能说，这赌博害人不浅呀！
不过，这个王三得到了高人指点，现在去害鬼去了！
王三在前，我在后，在黑漆漆的街道上走着。
说实话，我刚开鬼眼，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不是有些，而是很不适应。
这街头上，居然游荡着许多的孤魂野鬼！
这在平时可是看不到的。
难道说，真的像是一些专家说的那样，这世界是分维度的，空间可能还是这个空间，但是维度不同，活着的生命在一个维度，失去了生命的，在另一个维度生存。
街上偶尔有一辆车驶过，我注意到，路上本来行走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鬼，见了车并不躲，而开车人也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接开过去了。
车过去之后，那个披头散发的鬼依旧走自己的路。
看起来就像是不同空间的事物！
我看看王三，这小子倒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王三，想什么呢？”我问他。
王三笑笑：“嘿嘿，没想什么？我合算着要是赚了钱，想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邻居家都盖了两层小洋楼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这都想着发财之后的事情了，真有你的！”我笑道，“哎，咱们聊聊天吧，这样我好受一些。
“嘿嘿，慢慢你就适应了，用不几回你甚至都想跟着鬼打招呼，甚至还想听听它的人生故事——”
“它都是鬼了，到底是人生故事还是鬼生故事？”我笑，不过一想，哎，王三人糙话不糙，农村里一些的过阴人，可不就是干的这事？
说起过阴人，我想起来村里的张婆婆，是的，张婆婆是村里的神婆，也叫稳婆。
我总是觉得好像每几个村都会有这么一个神婆。
自古巫医不分，之前都是谁家小孩吓着了，请请神婆来瞧瞧，喊喊魂什么的，说来奇怪，小孩就好了；厉害一些的神婆，还会通灵术。
所谓通灵术，有些人也叫过阴，或者鬼上身。
有些人八字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便会变成另外的腔调说话，借以说出自己的诉求。
所谓的脏东西，有好几种，有的是冤魂债鬼，有的是修炼成精的灵性动物，而能修炼成精的动物种类不多，像是狐大仙黄大仙之类最多。
一般的神婆还是不会这些过阴上身的本事，即便是她会，也不会轻易使出，毕竟，沾染过多的阴气，会折寿命的。
可是，有些神婆或者神汉，出于自己的考虑，便通过一些仪式过阴，从而知道死去之人或者修炼成精动物的想法。
我觉得，这跟着开了鬼眼，不是殊途同归吗？
可能不同的是，婆婆那种是土生土长的办法，而王三使用的开鬼眼，则是茅山道术的一种。
我俩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都离着原来的地方有十里多地了。
王三走在前面，左拐右转的，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这是一条土路，坑坑洼洼的，年久失修的样子。
刚开始的时候，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形单影只的鬼，有的默默地行路，有的则是蹲在路边哭泣。
“这些都是鬼，你只要装作没看见就行了！”王三大大咧咧地说。
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我本来害怕得不行，但是看到王三毫无惧色，我也是胆子壮了起来。
“哎，王三，这路挺熟呀你！看样子你没少走啊！”我问。
王三停住了，笑着问我：“老杜，你知道这是什么路吗？”
“土路啊！”我用脚踏了一下路面，说道，“现在这样的土路很少见，想不到这里还有，真够落后的！”
王三低声道：“说了你别害怕！老杜，这路有名字，叫黄泉路！”
“黄泉路？”我惊出声来，“都是这黄泉路上无老少，说的就是人都有意外发生，想不到这就是黄泉路！王三，咱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呵呵。”王三咧嘴一笑，“咱要跟着鬼赌博，这黄泉路是必经之道，而且呢，前面不远便是忘川河，忘川河上一座桥，名字便是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就是阴间了。”
“啊？奈何桥？”我一听，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我还以为这黄泉路、奈何桥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想不到这真的有！
“王三，我想知道的是，咱们要是回来的话，你还能认得来时的路吗？”我担心地问。
“认得认得！阳间通往阴间就是这一条道，也就是这一座桥，别无他路，桥这边是阳间，桥那头便是阴间。”王三解释道。
我听了不解，“哎？王三，我倒是不明白，咱们在街道上看到的那些不也是鬼吗？按理说，它们应该在阴间才对呀！”
王三一笑：“要不怎么叫孤魂野鬼呢，他们死得很冤，或者是出于别的原因，不愿过了奈何桥。”
正说着，我突然觉得一阵阴冷，往前一看，前面一片雾气蒙蒙。
雾气中，一座陈旧的桥出现在我们面前。
桥头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奈何桥！
“嘘——千万别乱说话，别让他们闻到了你的人味。”王三对着我做手势。
我点点头。
这个时候，从我们身边走过一个身影，倒是吓了我一跳。
因为，这个人只有半截的胳膊，脑袋也是扁的！看样子像是被车碾压过了一样。
只见他晃晃悠悠，走上了奈何桥。
“老杜，咱们跟在他的后面！”王三悄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个脑袋扁了的家伙像是听见了，便回头瞅我们！
我去！
这眼睛，还带着血呢！
不光是眼睛，鼻子下面也是留着血，嘴角上也流着血，让人看了做噩梦啊！
王三也没想到那个家伙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愣住了，我呢，则是用手按着我藏在腰间的斩鬼刀，要是这家伙真的扑了上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嚯——”
那家伙长着嘴巴，发出长长的喘息声，他似乎并无恶意，接着朝前走去！
桥很宽，足足有四五米的样子，上面铺的像是青板石，走起来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
“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头叹奈何！”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前头响起！
声音骇人！唱出的词儿更是骇人！
我循着声音，朝着前头望去！
离着有六七米远的地方，正是桥的中间，居然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立在一口大锅旁边。
锅下火光微茫，锅内飘着热气。
那白发婆婆正端着一只碗递给刚才那个脑袋扁扁的人。
“忘川河上奈何桥,三生石畔伊人殇。镜花水月弹指间,望君且饮孟婆汤。”白发婆婆又吟唱道。
看这情形，听这话语，这可不就是传说中过的孟婆吗？
我看了看王三，表达了一下我的震惊，王三没有说话，他指了指那个白发婆婆，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仔细一瞧，果然，这个孟婆是个瞎子！
哎？我倒是听过一些传说，可是并没有说孟婆的眼睛看不见啊！
我之前问过明叔，说起孟婆，明叔说这孟婆呀，相传常驻奈何桥边，为所有前往地府投胎的灵魂提供孟婆汤，以消除鬼魂前世的记忆。
当时我问明叔他知不知道这孟婆长什么样子。
明叔哈哈大笑，说他可不想知道孟婆长什么样子。
可不是嘛，活着的人谁见孟婆？见过的都到阴间了。
明叔已经过世了，我想当他路过奈何桥，看到这孟婆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们关于孟婆的讨论？
我更是没有想到，现在我居然能见到孟婆的样子，而且——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