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踪
司梦和许预告别后，甩着包走进院子。她进入卧室，先拿出手机跟导员请了一周的假，随后便一头栽到床上。她用拳头捶着床，面上异彩纷呈。
明明自己装得好好的，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周沉来。这下好了，让人捏住个把柄，自己的真面目也暴露了，以后在许预面前该怎么演。
司梦抬起头，思前想后，起身给周沉拨了个电话。
“干嘛啊小姨子？”
司梦听着对面贱嗖嗖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给我滚蛋，我就操了，你那破嘴一天跟许预瞎说什么玩意呢？”
周沉显然被这一吼吓个激灵。司梦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脚步声，大约十秒后，周沉轻悄的声音传入司梦的耳朵。
“我操，你干嘛啊？你姐刚还在呢。”
司梦听到这话，声音稍微收敛一点。“你别扯我姐，妈逼的，我苦心经营的淑女形象全让你毁了！”
周沉毫不在意，调侃道：“就算我不毁，你早晚也得暴露吧。”
司梦沉默一阵。话倒是没错，但她寻思最起码装上一个月，谁知不到半个月就暴露了。她归根结底，还是把这事全怪罪到周沉头上。
谁让他长了一张破嘴。
司梦清清嗓，“我乐意装，关你屁事。”
“大逆不道，这么跟你姐夫说话。”
司梦这个来气。她忽地提高音调，“周沉你个大喇叭，再跟我装腔作势我就跟爸妈说你坏话！”
“哎别别别！”周沉的声音带着哀求，“二小姐，您要什么都行，就是别干这事。”
司梦靠着阳台的落地窗，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如果可以透过电话，她简直想给周沉两脚，再狠狠地敲他一笔。但是现在，司梦脑中有一个更迫切探求的事。
“许预怎么成的社恐？”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随后传来一阵低哑的男声，“你看出来了。”
“废话，我他妈又不瞎。”司梦骂道，“赶紧说。”
“他吧，就是……”周沉的话还没说完，司梦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缓的女声，“周沉，你跟谁打电话呢？”
司梦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一把摁断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为周沉暗暗默哀，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周沉活该。
她啧了一声，转身去浴室卸妆。
接下来的一周，司梦到处逍遥快活，强迫自己忘记典礼那天的尴尬。再次上学时，她继续扮演端庄的司二小姐，暗地里准备对许预展开新一轮的攻略。
可是，司梦再也没见到许预。
最初的两三天，司梦以为许预只是有私事，没空来上学。一个星期之后，司梦开始察觉到不对。她四处打听，才知道开学典礼的第二天，学生会换届，许预卸任后去自家公司实习，很久没来学校了。
司梦给许预发微信，说着一句接一句的肉麻话，最终全部石沉大海。她不死心，又给周沉打电话，结果周沉整天忙着讨好自己姐姐，压根没时间和许预联系。她准备去许家公司看看，结果许家大大小小一共50多家公司，根本不知道许预在哪家。
她心中泛起苦涩，却没有半点法子，对于不理自己的人还继续倒贴，实在是掉价，许预是许家的独子，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和自己扯这些感情的事。
司梦佯装不在意地等待，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过去一个月，而许预就如凭空消失般，音讯全无。她理清前前后后这些事，觉得自己确实不太清醒，居然因为一个男人失魂落魄。
在心里把许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后，司梦抽出手机卡扔进垃圾桶，新手机号只告知了家里人。她没有感受到预想的轻松，而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身体里抽离。
她在心里自嘲。
有什么好痴情的。
临州从夏末跨到深冬，暗示着2015年接近尾声。这三个月中，司梦每天忙着学业，渐渐从单相思的阴影中走出。没了许预，她依然是那个嚣张又体面的司家二小姐，过着万人敬仰的生活。
这天，司梦照常和父母吃着早餐。
司梦喝着咖啡，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里的临州热点新闻，一个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心中倏地一动，用手指快速划过屏幕，面上依旧淡定自若。
“梦梦，你31号有空吗？”司博江放下手中的报纸，对着司梦问道。
“有空，啥事？”司梦放下手中的咖啡，看向自己的父亲。
“许家要举办个宴会，请我们家去，请贴上有你和你姐姐的名字。你姐姐说回来，你……”
司梦听到许家这两个字，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顿。她犹豫片刻，随后点头说道：“行啊，我去。”
司博江面上一喜，脸颊上的肉拧成两团。司梦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拎起包走出门。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皑皑白雪堆在路旁，树木只剩枯朽的枝干，与三个月前简直天差地别。
司梦向来讨厌参加宴会，说着各种场面话，和各家千金勾心斗角却还要维持表面关系，但是今天早上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应了。三个月前与许预的种种浮现在司梦的脑海，她唇角勾起笑，又逐渐落下去。
本以为能够抱得美男归，却没想到吞下一口玻璃碴子，一腔热血化作泡影，汇成与许预相处的每一帧。
而那些甜蜜景象，在司梦眼里就如被许预嫌弃的证据，无时无刻不在嘲讽自己。
司梦已经提不起精神去怄气，她只觉得自己太没用，居然念着一个男人这么久，还是在新闻上知道他活得好好的，而且人家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王八蛋，赶紧死了得了。”
司梦骂了一句，合上眼开始养神。
宴会这天，司梦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衬得腰肢纤细，面上的厌世妆容更是让给她添上几分清冷，如同一朵绽放的黑玫瑰。
“梦梦，你看姐姐这身行吗？”
司梦扭过头，看着面前身着白色长裙，笑眼盈盈的姐姐。“好看。”
司若摆弄几下裙子，挎上司梦的胳膊。“走吧。”
两人坐上suv，前往许家的宴会现场。
许家做事向来气派，就连宴会现场都选在临州地段最好的别墅内。司梦和司若两姐妹走上红毯时，两旁迅速聚集一帮记者，争先恐后地开始拍照。司梦面上始终浮笑，凑到司若耳边说道：“姐，咱俩今天穿得像不像黑白双煞，你看他们都拍咱俩。”
司若轻声道：“我们俩这是第一次一起出席，还有什么比这更劲爆的热点。”
司梦点点头，心想确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走到别墅前，将请帖递过去，随后迈入大门。
司梦看着会场的一堆人，只感觉头皮发麻。她紧紧搂着司若的胳膊，就像薅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若若！”
姐妹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齐回头。司若面泛红光，欣喜地朝周沉摆摆手，而司梦站在原地，面色阴冷下来，连伪装的笑都懒得奉上。她看着周沉身边的那个王八蛋，此刻简直想上去给他一巴掌。司梦看着许预一步步走过来，抓着司若的手也越发用力。
“梦梦，你再不松手，我胳膊要断了。”
司梦闻言，才意识到自己把姐姐的胳膊当成发泄的工具。她松开手，看到司若胳膊上格格不入的泛红处，满怀歉意地说道：“姐，不好意思。”
司若拍拍司梦的手，“别紧张，你跟在姐姐身边就行。”
司梦唇角扯起一个弧度，冲司若点点头。
“司梦你干嘛呢！”
话音刚落，司梦身前就多出个人影。周沉看着司若的胳膊，心里一阵心疼，扭头对司梦说道：“你怎么欺负你姐。”
司梦这个来气，刚想反驳，就被司若制止。“行了你俩，从小吵到大，这么多人，等着让人看笑话啊。”
周沉给了司梦一个白眼，拉着司若就要走。司梦看这场面，一下就急了，“你带我姐去哪？”
“你管我！”说完，周沉对司梦做个鬼脸，把心系妹妹的司若半推半就着带进人堆里。
司梦气得想骂娘，刚准备找个角落度过一晚，没想到身旁的王八蛋开了口。
“跟我走。”
司梦皱起眉看着许预，说道：“你说走就走，凭什么啊？”
许预面色平静，“这人多。”
司梦扭头，发现四周不断有人投递视线。她面色一讪，冲许预摆摆手，“走走走。”
司梦跟在许预身后，走到宴会的一个角落。两人坐在沙发上，却只是坐着，谁也没先开口，就如两个凑巧坐到一起的陌生人般。
司梦忍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拿起桌上的一杯鸡尾酒，刚要送进嘴里，手腕上忽地多了一丝力道。她扭头一看，对上许预的视线。
许预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身上散发的气场对比以前却更加稳重，一看就是实习期间收获颇丰。司梦一时间看愣了，直至有人不小心撞到桌子发出声响，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许预在干嘛。
司梦欲把手向胸前收回，却怎么也动不了。她抬起头瞪着许预，“干嘛啊？我喝你家一杯酒都不行。”
许预沉默半响，缓缓开口，“这个度数高。”
“我就乐意喝度数高的！”说完，司梦推开许预，一口喝下杯中的鸡尾酒，喝完，“哐”地把杯子扣在桌面上。
司梦没管别人的视线。她现在只觉得憋屈极了，捏着杯子的手不受控制开始颤抖，脸上也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落。
“司梦，你……”
“别他妈喊我名字！”司梦回头冲许预吼了一嗓子。好在两人在偏僻的角落，在加上会场嘈杂，根本没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争端。
许预喉间的话，在看见司梦梨花带雨的脸时全部哽住。
司梦扭过头伸出食指，弹着面前的高脚杯。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喝了假酒，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许预的眼睛红了呢。
做什么梦呢。
司梦一下接着一下地弹着杯子，她借着酒劲，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心里的话全部吐出来。
“许预，这几个月，你跑哪去了。”司梦哑着声音，任由脸上的泪水滑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问个什么劲，只知道自己要是不问，这个心结早晚得把自己憋出病来。
许预正欲开口，又被司梦拦住。
“你先别说，我把我想说的说了。”司梦抹了把脸，不顾脸上的妆变成什么样。“我承认我是见色起意，但是也不代表我不要脸啊，你要是对我没那个意思，直说不就行了。”司梦说着说着，心里越发委屈，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你说你，微信不回，周沉也不知道你去哪，我跟许家又不熟，我他妈上哪找你。”
司梦说完后，顿觉浑身轻松。她必须要让许预知道，自己在这三个月过得是什么狗屁日子，自己的生活被他许大少爷搅成什么样。
许预嘴唇颤抖，鼓起勇气往司梦身旁凑了凑。
“我手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