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男人又在写字了。
我看他转了手腕撩起长袖,手指骨节分明,根根青葱。
那是一双骨感匀称,称的上漂亮的手。而好手如果恰而又具备勤学苦练的架势,那么势必又会写的一手好字。
我随着仕女图传了百年,即使百年间确实见过不少名门大家挥毫,但他写的字,仍然对我有莫名吸引。
所以我自降身价,在他给侯王妃画像的时候,老远的跟了他回了这破屋。
自然,本妖见多识广,绝对不是因为那妇人只懂绣花制仆供养不了我!
他边读边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色?”
我听他喃喃自语,好一会忽敲头道“色即空空,空空即色。”
我正随手扯他字画在折纸花,听见这话我立刻皱了眉头暗里啐他“呆子!”
小小年纪学了秃驴做派,不是好人!
什么色即空空,我还色胆包天,六宫粉黛无颜色呢!
没意思的话从来都是这些孬人嘴里传出来的。
好生惹人讨厌。
“呆子!”我边笑笑他,边得意忘形的将纸花朝他头上砸。
遭了!
纸花脱了手,我才反应我做了什么…
屏心静气,屏心静气!我赶紧催动术法。
可的确晚了些,那纸花都飘到他跟前了,才堪转了弯摔在地上。
我心一凛。
“今天风好大。”书生视若无睹的迈到窗边,他额发被风吹散,斜在肩头。又立了好一会,才关窗回到书桌前。
不知是不是我吓的脑热,这会见人都觉得他是个红脸。
他将字画展开卷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那折痕,毕竟他是很宝贵这些东西的。
他也的确皱了眉毛,我提心吊胆。
好一会他才放下字画往里间去,边走还说“乏的眼花了。”
豁,可不是。
这都夜上三更了。
我打了哈欠跟在他身后,果然是个呆子。
我虽然是妖,可我也是要睡觉的。
我是个唯觉主义者。我坚信睡个好觉精神爽,睡个好觉喜事好,睡个好觉能养颜美容!
不过近日来,这睡眠的确比在侯府时候要好些。
毕竟这小呆子一心向学,家境又贫寒,连个说亲的都没有。哪像侯府那个粑耳朵,里外怕悍妻。夜夜宿在侯王妃那,着实吵的头疼。
这书生好歹睡姿好,还安分,就凭这点,我就坚持我出侯府完全是对的,绝不是一时脑热的结果。
凭良心说,这床是真的都没有侯府的方塌舒服。
我心思来去都快,也不怎么忌讳男女大防。
废话,那都是束缚你们阳间人物的,就是在妖里,我都是个饱受诗词熏陶,风情万种的漂亮女妖!
我站在床边,照旧等着那人睡熟后朝里面翻,可我居然失策了,这一等就是一夜,别说翻动,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气的我又去作弄他的宝贝字画。
这书生过了乡试,这会子在准备春闱。
但是这些天,他却往侯府跑的勤。
虽然每周他是要去给侯府一家子画画像,写写字。但是这寒冬腊月的,哪里就值得这三天两头了。
后来我发现了原因。
书生和那侯府小姐走的也忒近了。
我颇无语,自觉她们两个门第不匹,才情不投。
根本没有可能。
那小姐被她娘养的娇惯又任性。怎么可能会委身给个一清二白的书生?我索性任他们发展,小年轻么。
侯小姐本来自己就有个写字师傅,这会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闹着要讨学问,揪着小书生不放。
我以为他会以男女不亲去拒,没成想,这呆子也开了窍,满口称谢的应下了。
这才有了他三天两头往那处跑的事情。
那小姐小时候就长得聪慧机敏,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样一日一日,也长成了圆珠玉润的模样。两个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居然也很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