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桑榆眼睛被蒙着，自然是没有看到男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她只知道，男人的话让她觉得很安心，如同洪流中的一根横木，给人无限的安全感，抚慰了她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一缕阳光窥破天光，驱散了阴霾，浑身是说不出的轻松，桑榆紧了紧手指，点了点头，再次去挑战那个复合旋转。
“那……我再试试。”
起势，踮脚，勾腿，旋转，此时的桑榆，俨然已经与方才大有不同，就连一旁还在懊恼的薛谦，也不由得被她吸引。
跳舞时的桑榆，真的是极艳极美，仿佛这就是她的主场，小脸上明媚，是纵然覆了腕带也掩盖不了的。
而作为当事人，桑榆此时也激动的不行。
她做到了！
她真的做到了！
她真的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将舞台作为她的主场了。
她又可以做回那个优秀的舞者桑榆，而不是那个自厌自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了。
桑榆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舞蹈生涯的巅峰时期，台下万人狂欢，只为她而来。
这般想着，桑榆慢慢就换了脚下的走位，原本柔美的舞姿，也渐渐变了模样。
“……”
薛谦也看出来了，桑榆此时跳的，跟方才根本就不是一个舞，而且她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听那调子，似乎不是澧朝应该有的曲调。
但奈何桑榆声音极小，他又不好凑近，着实有些听不清。
他心中本就对桑榆的来历存疑，所以即使再多这么一桩也无所谓。反倒是他下午没吃饭，桌前那盘隐隐散发着甜味的糯米糍，有些过分吸引人。
这玩意儿他在太子那里吃过，说是公主带过去的，甜甜糯糯，极合他的胃口。
薛谦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尤其在外人那里，他极少吃东西。
但在桑榆这里，他破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几分纠结下，他还是朝着那一盘糯米糍下了手。
悠悠闲闲喝茶吃点心的同时还有舞蹈看，对于刀口舔血的薛谦来说，这样片刻的安稳也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方才因对桑榆心生怜惜而产生的不安，左右也不会造成大的影响，所以暂时被他抛之脑后。
桑榆虽然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从隐隐约约的声响中也能猜出男人在干什么。但对舞蹈的热爱超过了对薛谦的好奇，此时此刻她只想去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久违的血脉澎湃的感觉。
一曲毕，桑榆总算是歇了口气，像往常在舞台上演出顺利一样，带着笑，满足地鞠躬。
随即，耳边响起了“啪啪啪”鼓掌的声音。
而且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从门口那边进来的。
察觉到了不对劲，桑榆下意识的拿掉眼前的腕带，果然，屋里早已没了那人的影子，倒是李云睿在门口，负手而立，朝她投来了满意的笑容。
门口，长舟看了她一眼，满目歉意，两个小丫头也乖巧的低眉含胸立在一旁
看来又是李云睿没让通传，直接闯进来的。
也是，她早就发现李云睿这人霸道的很，至少对她或者说对原主是这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缘由，只要是他想进来，便完全不顾他人的意愿。
或许这就是帝王之气吧，众人如蝼蚁，何求其意。
桑榆虽然不喜，但也很无奈。只得隐隐朝他拜下，“见过瑞王殿下。”
“免了免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李云睿语气甚是喜悦。
这些日子，他明显感觉到了桑榆跟之前在骊山别院有所不同，除去旁的不说，单单只是在练舞一事上，她就比在骊山别苑时懈怠了许多。
之前以为她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不适应，但如今看来，倒是他多想了。只要一碰到舞蹈，她就浑身散发着光芒。
那样明媚，美艳，惹人爱怜。
李云睿心下有些激动，快快的往前窜了几步。
“阿榆，方才的舞蹈好似没见你跳过，是你为了父皇寿宴新作的吗？”
闻言，桑榆心里一紧。
她方才起的一舞名为《梦华》，乃是她在现世的成名之作，虽然也是古典舞，但到底是带了些现代风，而且编曲也跟澧朝的风格不大一样。
桑榆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心中会不会起疑。
“是，是啊，”桑榆硬着头皮说，脸上的笑不尴不尬的，“瑞王殿下觉得如何？”
“甚好。”李云睿笑着说，“颇像开在大漠里的一支牡丹，屹立风沙，傲视群芳，不逊颜色。”
说实话，比起那些柔柔弱弱的世家贵女，他还是更喜欢强势一点的女子。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温诗涵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将军之女，更因为她身上没有世家贵女的那些娇气，所以哪怕很多时候她鲁莽粗俗一些，他也可以忍了。
方才在舞蹈中的桑榆真的甚得他心。其实无论是容貌还是涵养，桑榆都远超许多世家贵女，尤其是他来这里后对他的疏离高傲，让他在恼怒的同时又忍不住倾心。
但这是他培养了七年的棋子，他还不至于为了儿女私情去打乱他的计划。
桑榆倒是没想到李云睿会这样评价这支舞蹈，不过从他认真的神情来看，倒也并不是为了哄好她的无脑吹。
被人夸了，桑榆心中多多少少是有点小开心的，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李云睿说：“此舞若是出现在父皇寿宴上，定能艳惊四座，傲视群芳。”
好嘛，原来还是因为寿宴。
“陛下寿宴，群臣皆欢。我若是过于出彩，怕是不太好。”桑榆婉拒道。
“这有何不好？”李云睿笑着揉揉她的头，安慰她，“你可是要成为睿王妃的人，出出风头怎么了？”
是啊，出出风头好让你们封我为公主，送我去和亲嘛！桑榆腹诽。
“更何况，你有如此天赋，若是藏着掖着不被人看见，着实可惜。”李云睿满眼温柔，“我不想你做一枝不见天日的菟丝花，阿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满是爱意的话语，里面却处处藏着心机。桑榆心中虽鄙夷他的做戏，但也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白费口舌，便抿着唇低头不语。
昏暗的灯光迷蒙了心，她无语的表情，在李云睿眼里也渐渐变成了害羞。
孤男寡女同处一间房，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温和的夜风，喧闹的蝉鸣，李云睿的自作多情。
气氛亦是暧昧起来。
莹白的脸儿清润如玉，灯光下，她卷翘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子，呼扇呼扇的，搔动着李云睿本就不单纯的心。
对于女人，他从来都是从心所欲。
心下一动，李云睿长臂一伸，将桑榆抱了个满怀。
桑榆一个不防备，鼻子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胸膛上，那酸爽，让她恨不得捶死眼前这个莽夫。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睛冒出来，浸湿了李云睿胸前的衣服。
湿热的触感散开来，让李云睿愈发生出几分怜惜。
这种时娇时媚的样子，连他都抵抗不住，更不要说西蜀王子那个没见过几个漂亮女子的粗野之人了。
李云瑞似乎都看到了他拿下西蜀登基为帝的样子了。
“好阿榆，”他把桑榆更抱紧了些，“等父皇寿宴过了，便是你我的成婚之时，到时候，我必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你放开。”桑榆并不想听他画大饼，只想摆脱他的怀抱。
李云睿感觉到桑榆的挣扎，以为她害羞，抱的更加紧了，“好阿榆，别怕，我会让梅姑来帮你，你就等着做我明媒正娶的睿王妃吧。”
“梅姑？”因为太过震惊，桑榆一时忘了挣扎，“殿下的意思是……”
“乖，有梅姑帮你练习，你必能事半功倍。”
这已经是李明睿第二次提起这事了，但比起上一次，这一次李云睿的态度很是强硬，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李云睿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提起此事，但好在这一次，他直接给桑榆确定到了人。
从原主的记忆，桑榆知道，这个梅姑，是原主之前的舞蹈教习老师，也就是把原主送给李云瑞的舞蹈，泄露给温诗涵的人。
若说是旁人桑榆可能还会抗拒，但如果是她的话……
索性也拒绝不了，桑榆微微点头，说了声“好”。
“好阿榆！”见他这么乖巧，李云睿心中很是熨贴。他就知道，只要是他觉定的，桑榆定不会拒绝，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笃定他的计划会成功。
好在原主本就是个矜持的人，李云睿除了抱了抱，也没再做什么，而且显然他来只是为了告诉她梅姑的事，所以小坐片刻便走了。
见长舟送他出去，桑榆才松了口气。
“郡主喝口茶。”玉桃沏了茶递给她，桑榆接过，猛喝了一大口。
又要练舞，又要对付李云睿，真是累死她了。不过话说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居然都没跟她说一句。
“玉桃啊，睿王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刚来不久，长舟姐姐想通报来着，可睿王殿下不让。”玉桃说。
长舟听见有脚步声临近，就急忙暗示了屋里薛谦，而薛谦前脚刚走，后脚李云睿便进来了。
也不等长舟通传，便直接进了屋。
“那你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从这里出去？”
“什么奇怪的东西？”玉桃一脸懵，“长舟姐姐一直都在院子里守着，没说看见奇怪的东西呀！”
“哦，”桑榆满意地点点头“那可能是我眼花了。”
心下却嘀咕，想不到那人武功还挺好，长舟多少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这人也忒不地道，发现有人来了，也不提醒她一声。
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桑榆扁了扁嘴，肚子传来一阵被主人虐待后的叫声。
饿了。
先前心情不好没吃东西，如今这么一折腾，她倒是真的饿了。
桌上还有长舟送来的宵夜，桑榆抬手去拿，才发现盘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素雅的青瓷盘里，只剩丝丝椰蓉的残渣，里面的四只胖嘟嘟的糯米糍早已不知去向。
而在瓷盘的边角处，还放着一只用过的茶杯。
“？”糯米糍自己长翅膀了？
桑榆可以确定，李云睿进来绝对没有动这些东西，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那人说过他嗜甜，但桑榆怎么也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而且他们
居然连问都不问就吃掉了她的夜宵，简直可恶。
心中碎碎念，可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笑的比糯米糍还甜。
长舟从外面回来，就见也不知道自家郡主笑得一脸荡漾，那脸恨不得都要埋进茶杯里去。
“……？”她茫然地看向两个小丫头，却发现两人也跟她一样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