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温诗涵回去后,就派人去把桑榆这些年在骊山别苑的过往查了个一清二楚。
她原本以为桑榆当时无人庇护,孤身一人在哪里,也不过是像一个山野村妇一般讨生活罢了。却不想查回来的消息,却是这些年里,桑榆吃的好,穿的好,琴棋书画都用着最好的教习老师。
更让她火大的事,这些东西,都还是三皇子李云睿亲自准备的。
“倒是小看了那贱人。”温诗涵化作桌面清理大师,上好的瓷器摔在地上,碎片横飞。
芷儿站的近,被飞来的碎片磕着了腿,瞬间鲜血泅出衣裙。
侍女小厮跪了一屋子,纷纷喊着“小姐息怒”。
“息怒,我怎么息怒。”温诗涵只觉得肺都气炸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云睿对她的忽略她都看在眼里。
之前她尚且还可以骗自己李云睿是国事繁重不得空,可如今看见这些东西,她只觉得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恶心。
什么为了大计,不得不将那贱人接回来,什么为了安抚那贱人,所以不得不日日相见。如今看来,不过是两人早已暗通款曲,只把她一人蒙在鼓里。
在京城多年,温诗涵哪里受过这种气,更何况那人还是她心爱的男子。
“芷儿,备车,去三皇子府。”温诗涵咬牙切齿道。
她要去亲自问问李云睿,为何要瞒着她。
“小姐……”芷儿还未反应过来,温诗涵便已经夺门而出,只留给她一抹残影。
顾不得自己腿上伤口泅出来的血,芷儿让人去告知奶娘,自己急忙跟上。
将军府离三皇子府有一段距离,半个多时辰的车程,在温诗涵几番催促下,车夫生生只用了三刻钟便到了。
皇子府的侍卫,远远便看见将军府的马车来了。
“温小姐。”待温诗涵下了马车过来,两人俯身行礼。
其中一个侍卫抬头,正要按三皇子的嘱咐告诉温诗涵三皇子不在府中,可对方却直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径直地便进了府。
“……”
两个侍卫没防备,一愣后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让人闯了皇子府。
侍卫后背一凉,忙追了进去,喊道:“温小姐,三皇子不在府中。”
可温诗涵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们的话。
皇子府她总来,所以对所有的路都熟悉的很。再加上她习舞多年,腿上也有些功夫。
任他后面两个侍卫追,她还是冲破层层阻拦,到了皇子府后院。
后院的守卫听着那两个侍卫的喊声,早早便掏出长枪来挡住月牙门。
“让开。”温诗涵横眉冷对,颇有几分气势。
“温小姐,没有殿下的旨意,我们实在不敢让您进去。”守卫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直截了当。
而且两人挪动身子挡住门,摆明了不让她进去。
“你……”温诗涵有意硬闯,但也怕李云睿生气,咬着后槽牙道:“那你现在进去通传,就说我来了。”
“温小姐,殿下现在正在书房议事,无召不得进。”那守卫又说。
“你……”一连两次被婉拒,温诗涵的耐心也算到头了。瞪着他们,“让开。”
方才大门外的侍卫说李云睿不在,这会儿这人又说无召不得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又在诓骗她。
“还请温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耐心告罄,温诗涵上前两步,上手想推开他们硬闯,可那两人却想铜墙铁壁一样紧紧镶在月亮门前,纹丝不动。锋利的剑戟闪着寒光,看得一旁的芷儿心尖都在发颤。
“小姐,你小心一点儿。”芷儿上去拉温诗涵,生怕她被伤着。
“睿哥哥,睿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温诗涵闯不进去,便只能隔着月亮门喊,“你出来……睿哥哥。”
尖利的声音引得太子府里的婢女纷纷探头出来观看,见是温诗涵后,又悄悄回过头去干自己的事。
虽然大喊大叫又失教养,但出现在温诗涵身上,她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是咋想的,明明那么多温顺婉约的世家贵女,怎么偏偏就看上温家的小姐了呢。
这谁都知道,温家小姐自小在雍城那种偏远之地长大,后来他爹成了镇北将军后,她才来的京城。
还记得她刚来时,京城可有不少关于她出糗的传闻,那段时间,她可是连门都不敢出。
也就是近几年好了些,参加了几场宴会,出了几次风头,甚至自己给自己取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若是她平常装着,也确实有几分才女的风姿,可一旦遇上事,骨子里的粗俗便暴露无遗。
就如此刻。
太子府的这些婢女,大部分都是被李云睿染指过,做过通房丫头的,所以出于某些原因,自是更加看不上温诗涵了。
但温诗涵却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与她来说,这些人不过就是嫉妒罢了,一群下贱坯子,她连多递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聒噪的声音没完没了,却一点儿都没打扰到在书房的李云睿。
自得到张兹的消息,他们去寻的人路遇围截之后,他整日都提心吊胆,生怕张兹真的落到薛家和褚家余孽的手中坏他大事。
如今得到张兹死了的消息,他倒是能松一口气了。
“确定他真的死了?”李云睿眼眸微眯,面露怀疑。
“死了,我们去的时候,尸体都僵了,死得透透的了。”那人一身黑衣蒙面,单腿跪在地上,身姿挺拔。
“怎么会呢?”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李云睿若有所思。
当年林家联合张家,以及当时还是镇北候副将的温家下了一盘大棋,一举除掉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北定候薛家和外祖褚家。
天子震怒,储玄被罢官,薛家满门抄斩,却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张家却心生动摇,意图反水。
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又怎会许他张家明哲保身。为避免张家真的出卖他们,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
彼时的皇帝正在气头上,几乎连查证都没有,张家连坐,满门抄斩。
原以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想在点人的时候却发现,张家嫡子张兹,不在其中。
彼时张家没有一个活口,无人知晓张兹究竟去了哪里。
这八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张兹,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不想那人却死了,而且还是自杀。
“属下去的时候,张兹就已经死了,在他后院的药罐中,我们查到了乌头草的药渣,在他房里,也有大块的乌头草。而且尸体没有任何损伤或挣扎的痕迹,不像是他杀。”
乌头草乃是剧毒,只需要一点便可要人性命。
“这次途中虽有不少人阻挡,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们并未找到张兹的住处。”
“那可否从中找到什么?”张兹的死尚且存疑,李云睿怀疑他怕是留了什么线索。
“只找到了这个?”黑衣男人从怀着掏出一个信封递上去,“属下已经带人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张兹的尸体和整个房舍也已经一把火烧了。”
就算他真的留下来什么证据或者寻找证据的线索,如今也都已付之一炬。
李云睿接过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上面只是用毛笔大大的写了两个字——桥山。
桥山?
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已经查过了,潭州确实有一山名为桥山,只因此山多险峻,悬崖峭壁,需要搭桥才能过得去,故而得名。”黑衣人说。至于其他的,他脑子笨,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桥山?”李云睿沉吟着,墨玉般的眸子显得越发漆黑,但琢磨再三,他还是没想出这“桥山”二字,究竟有何玄机。
将纸折好放进信封,李云睿起身,拍了拍黑衣男的肩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多谢殿下。”黑衣男施礼,起身离开。
又琢磨了片刻后,李云睿抬头,对隐在暗处的影卫道:“你去告诉薛督主,今夜戌时,别院一聚。”
“是。”
影卫离开后,房间彻底陷入了宁静,李云睿仰靠在太师椅上,抬手揉着自己发酸的额角。
张兹,西蜀,还有朝堂上的各种争斗,真是弄得他身心俱疲。
屋里松香淡淡,凉风习习,李云睿闭目养神不过片刻,崔宝那尖细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殿下,温小姐来了,正在外面闹呢。”
崔宝夹着嗓子,一脸愁容。
他知道主子大抵是不愿见温小姐的,要不是他实在被吵的受不了了,他是决计不会过来通传的啊!
闻言,李云睿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你告诉她,就说我在忙。”
“奴才说了,但温小姐说,殿下今日要是不见她,她就不走了。”
“啪!”
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崔宝知道,自家主子这是生气了。
也是,这种威胁的手段,搁谁身上会舒服。
里头没传来话,崔宝便在书房外站着,良久,书房门从里头打开,李云睿颀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让她到雅芳阁来。”语气冰凉,不带丝毫温度。
“是。”崔宝看着他离去的声影,应声道。
往日殿下见温诗涵,一般都是在后院,但今日殿下明明在后院,却偏要到前院去见她,如此见外,可见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但是这能怪谁呢?
还不是她自己闹的。
崔宝耸了耸肩,肥胖的身子一扭,颠颠地跑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