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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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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终是拧不过大腿,桑榆也就是嘴上占个便宜。

    那薛谦可是书中反派,是杀人不眨眼的噩魔,让他亲自来见她,怕是晚上,就得听他给自己奏一曲安魂曲。

    她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炮灰,在这宫里,能惹得起谁呢。

    赵青只引她到亭下,便堵着长舟不让跟着,“督主说了,只需郡主一人过去便可。”

    薛谦所在的亭子三面环树,只有一边可以通行,亭子外围挂了防晒用的白色云罗纱,清风拂过,翩然若仙。

    此时他正在亭中喝茶,与那日一样还是一身白衣,只是头上多了顶玉冠,腰间多了根长笛,若是不认识他的人,定然会被他此时的这种斯文败类的形象给骗了。

    比如之前的桑榆。

    “何事?”在他方才抬头勾唇的一瞬间,桑榆就笃定此时这个人,就是那晚骗她的那个薛谦。她心里还憋着气,故而说话的语气便也不太客气了。

    “火气这么大,可是在玉贵妃处受欺负了。”薛谦说着,抬手给她沏了一杯茶,“尝尝看,上好的君山银针。”

    桑榆不接,也不说话,薛谦将杯子放到她跟前,随即坐下,“真受欺负了?”

    “关你什么事。”桑榆没好气道。

    “我不是你的护卫吗。”薛谦抿了口茶,冲她挑了挑眉,“身为护卫,关心主子的情绪不是应该的吗?”

    “你还敢说。”想起那晚被他刻意拖住脚步致使自己又被抓回来的窘迫,桑榆的火气彻底被他给点燃了,一掌拍在石桌上站起身,结果动作太猛还打翻了茶杯。

    “哦哦哦,烫烫烫。”

    茶水倾覆在手背上,钻心的疼涌上来,桑榆一时也搞不清到底是手心更疼还是手背更疼,只是方才那雄赳赳的气势,垮得是一点都不剩了。

    薛谦不慌不忙地掏手帕给她擦拭,一如往日摸向胸口,才想起那是桑榆之前给她绑伤口用过的帕子,手腕一转,他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递给她。

    好在茶水不是很烫,桑榆只是皮肤烫红了,并未烫伤。

    只是她肌肤白嫩,那一抹红显得十分骇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拍什么桌子。”

    “还不是赖你。”见自己还没生气他反倒发脾气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了三分脾气,“你到底找我何事,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

    说着,她把帕子扔给他。

    薛谦拿起帕子,看着上头的水渍楞了一下。

    似乎他也不知道找她何事,只是,从方才看见她,便想和她说说话。

    像那晚一样,心平气和的……

    “不说算了。”桑榆见他半天不言语,起身要走,却又被他叫住了,“等一下。”

    薛谦抬头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陈婕妤的案子如何了?”

    “那案子有结果了?”

    这个问题算是戳到了桑榆的心里,她回身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吵着要走的不是她。

    “嗯。”薛谦差点被她这行为逗笑,强忍着用帕子抹去桌上的水,重新拿了个茶杯给桑榆倒了茶。

    只是这次,放得稍微离她远了些。

    “已经结案了,死于自杀。”今早他去养心殿,也是为了告诉皇上结果。

    “不可能。”桑榆不信,陈婕妤正得盛宠,怎会想不开要自杀,“我那日见她的时候她可没有一点要自杀的影子,怎么可能晚上就投湖自溺。”

    “你们东厂不是俗称办案如神吗,就不能好好查查?”桑榆有些气愤,好歹是一条人命,怎可如此潦草。

    “为什么要查?”薛谦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有谁在乎吗?”

    这话倒是把桑榆问住了。

    在这宫里,死个人好像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管你是宫女还是妃子,只要没有背景不受宠,全都人死灯灭,仅此而已。

    就像皇上,之前还要东厂彻查此案,结果转眼就宠幸了新人,昨日刚封为婕妤,昭告六宫。

    如今新人替换了旧人,谁还管旧人是怎么死的。

    见她自己想通了,薛谦又道:“这宫里之事错综复杂,惹了不能惹的人,做了不能做的事,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而在这宫里最惹不得的人是谁,相必你也清楚吧!”

    闻言,桑榆心中一惊。

    如今在这宫里,最惹不得的人除了皇上,便是玉贵妃。

    中宫娘娘虽然没有被废,但被皇帝禁足,六宫事宜皆交由玉贵妃打理,太子不受宠,三皇子在朝中如日中天,风头正盛。

    陈婕妤之前得宠,仗着皇帝的宠爱可是处处挑衅玉贵妃,可她似乎忘了,将玉贵妃推上高位的,也是皇帝。

    成也皇帝败也皇帝,仅此而已。

    桑榆忽然觉得,她现在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要艰险的多。

    薛谦说这些,目的在于让她看清局势。他知道她厌恶皇宫,可既然逃脱不了,那便学着适应。

    在逆境中求生存,这是每一个在宫里求生的必须要学会的。

    “喂。”

    桑榆忽然看见了他腰间的长笛,指了指,“你能吹这个给我听吗?”

    薛谦一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有些呆愣地开口,“为什么?”

    “不是说九千岁血笛出,旁听者魂魄散吗?”

    她就想试试,她能不能听了之后魂魄回到现代去。这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是真的搞不赢啊!

    在书里,反派薛谦有一标志性的物件儿就是那根如血般赤红的玉笛。

    听闻那玉笛原是羊脂玉制成,后来浸染的血多了便成了鲜红色。血笛煞气重,所以每当薛谦杀完人后,总会吹上一曲,让死者魂飞魄散,免得夜里找他算账。

    薛谦没想到桑榆会说这个,将腰间的笛子抽出来在手上转了转,挑眉问:“你信?”

    “不信。”桑榆也觉得自己有些沙雕。

    “与其信这些鬼神之说,倒不如信自己。”薛谦对此显然嗤之以鼻,“只有无能之人,才会信这些。”

    桑榆静默着没说话,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一只来自异世的鬼。

    眼前的人连喝茶都透露着一股子儒雅之气,桑榆不由得想起那晚在东厂地牢里,那个嗜血残忍,有些偏执的薛谦。

    地牢里的薛谦,是诡异与危险的化身,而此时的他,儒雅俊郎,风度翩翩,桑榆不知是他演的好,还是真的……

    想着双重人格的说法,她起了试探之意。

    “那晚在地牢,你是真的想剜了我的膝盖骨?”

    她紧盯着薛谦的眼睛,只见他听了这话后瞳孔骤然放大,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那是惊讶,是初听一件事的惊讶。

    “职责所在罢了,还望郡主殿下见谅。”薛谦敛了敛眸子,不动声色。

    “不是说是我的护卫吗,怎得还会朝我动手?”从他这小小的神情中,桑榆已经得到了的答案,故而心情颇好地用他之前的话堵他,“再者说了,我为什么出宫,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说这话颇有些嘲讽之意,薛谦也很是无奈,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不占理,“逢场作戏罢了,况且,我不没动手吗?”

    “你没动手,要不是睿哥哥来得及时,你那刀子就要割开我的膝盖了。”说到这里,桑榆莫名觉得有些委屈,所以连对李云睿的称呼都没咋在意便脱口而出。

    睿哥哥?

    叫得倒是好听。他那日也从登徒子的手里救了他,可没见她喊他一声对他态度好些。

    这称呼听得薛谦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闷,再一想那夜她与李云睿二人在地牢门口搂搂抱抱,顿时有些心烦气躁。

    这天,果然是热的让人难受。

    “郡主殿下口口声声说自己被薛某吓到了,可转眼就和三殿下在地牢门口楼楼抱抱,卿卿我我,想来也没有多严重。”

    薛谦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莫名,又补了一句,“您与三殿下如何恩爱我不管,但我东厂的人向来含蓄矜持惯了,你们这般猛浪的,也不怕吓着别人。”

    他只是担心她俩的行为影响到东厂中人。

    嗯,对,仅此而已。

    男人说这话是带着莫名的情绪,听得桑榆一脸懵逼。

    她怎么感觉这死太监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还有,她啥时候和李云睿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了,那日她身子离他可还有一个人的距离呢,顶多就是被他搂了搂脑袋。

    “喂,你怎……”

    “郡主殿下有三殿下这个护花使者,想来也不会怎样,也怪薛某多管闲事,告辞。”

    薛谦打断了她的话,说完,他便转身而去,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徒留桑榆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傻眼。

    狗男人,脾气还挺大。

    “莫名奇妙。”桑榆坐下,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随即皱了皱眉头,“果然是什么人喝什么茶。”

    这茶,苦得让人咂舌。

    午后日暖风和,清风撩起白帐,暗香浮动,带着阵阵玫瑰花香。

    *

    带着长舟回宫,桑榆刚进了门,玉枝和玉桃便迎了上来,满眼担心,“郡主不是去昭阳宫了吗,好端端的怎会受伤。”

    “郡主受伤了?”见她俩询问的眼神,长舟也是一脸懵,随即握起桑榆的右手,果然见上面通红一片。

    “郡主,这是……”薛督主弄的?

    “没事。”桑榆见她们大惊小怪,笑着将手收了回来,“只是不小心将茶水打翻了,不碍事。”

    她问玉枝她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是方才太医署的人前来送药,说是郡主手受伤了,特地送了烫伤膏来。”

    桑榆越过她们向屋里看去,果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两个小小的白玉瓷瓶。

    “可有问过是谁让送来的?”

    “奴婢问过了,他只说是上头让送的,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玉枝看向桑榆,“郡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桑榆摇头。当时亭子里就她和薛谦两个人,想来知道她受伤送药的也就只有他。

    可就他当时那拂袖而去的态度,明显就是生气了,居然还会让太医署送药过来,这是几个意思?

    桑榆发现他丝毫搞不懂那个阴晴不定对我男人。

    “郡主,这药还用吗?”玉枝看她那变幻莫测的脸色,低声询问。

    “用,怎么不用。”且不管他目的为何,人家东西都拿来了,她也就不必赌气再让玉枝她们去取了,多麻烦。

    在者说了,这是太医署的药,她为什么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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