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秦家之殇
两人做单人的任务比预计时间快了很多，又将周边的景点都逛了一遍，爬山、游湖甚至还去骑马。
做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宁渊第五次被从马上甩下来后，差点没站稳。在只有温璟可以看到的角度，宁渊悄悄撤去幻形术，用金色的眼睛和马对视了一会，那马便乖乖听话了。
玩了一圈后两人又回到秦家所在的城镇，决定临走前再去道个别。
宁渊还是将温书玥在秋暝那的事告诉温璟，怕引起误会只字未提喂药之事，而温璟和温书玥反复交流得到的答案都是：他是自愿的。
温书雅失踪之事、温书玥奇怪的态度，一件件事都在牵扯着温璟的心。宁渊有几天装睡时，听到温璟悄悄跑出去和暗卫交流。
“雅雅小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们猜测可能是被灵族带到了……”
“有话直说吧。”温璟要求暗卫每天和自己汇报一遍情况，可无论过了多久都是一样的回答。
“噬魂渊。”
暗卫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其实我们大家还是觉得您适合做家主。”
可温璟只是说：“我会继续管家里的事情，这个位置是虚的。”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暗卫低下头行了个礼，“老安托我给家主带一句话，您一直做得很称职，之前是他对您太苛刻了，想和您道个歉，但是若还是遇到这种情况，他依旧会拦着您去救人。”
宁渊依稀能猜到他们说的是哪件事，心中一直压抑的不解也在瞬间消散。原来温璟那时是想来救自己的，只是被暗卫制止了。
温璟没有放弃他。
温璟站在阳台上沉默一会，然后钻回被窝把装睡的宁渊搂进怀里：“现在每晚都醒？”
“没有。”
温璟笑着说：“你可骗不了如此机智聪明有智慧的我，装睡和真的睡着呼吸声会不一样。”
宁渊想了想后说：“敬桐分区离噬魂渊也就隔了一个江潭分区，我们一边接任务，一边去那边看看吧，说不定书雅真的在那。”
温璟连连摇头说：“凌哲没对你死心，我不放心让你过去。”
“他之前那伤应该还要养上一段时间，而且最近我一直在练酒量，不会一喝就昏倒了。”宁渊伸出右手腕露出那枚刻画了定位法阵的戒指，“我会小心的，就算真有什么事，你也能立刻找到我。”
秦牧瑶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有些道不名原因的慌乱，便披上外套走出了门。
整个秦家寂静无声，她跑向了兄嫂的房间，试探着敲了敲门：“哥哥，你们还醒着吗？”
秦牧海和秦夫人最近睡眠很浅，一叫便能醒来。只不过因为今天两个孩子哭得格外凶，所以两人没睡一会，出来时眼底都是黑的。
秦牧海温和地问：“牧瑶，怎么了，睡不好吗？”妹妹小时候有段时间压力太大，总是难以入睡，都是自己读睡前故事哄睡着的。
秦牧瑶见兄嫂出来了，心情也就平静了一些：“没事，我就来看看你们。”
秦夫人也柔声说：“牧瑶要是还睡不好，明晚我来陪你聊聊天。”
秦牧海笑着说：“都当家主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真应该帮你说一门亲事，到时候找你丈夫撒娇去。”
秦牧瑶脸色一红，在兄长和嫂子面前，她总是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我要求非常高，长相一定要过关，实力还得比我强。”
秦牧海听到这话说：“若不是温璟有对象了，我真想撮合你们，虽然他比你小上几岁，但确实是我见过同龄人里最优秀的，性格、家室和实力都没有任何短板。”
他当初把秦牧瑶送到顺溪镇也有一点这个意思，只不过他妹妹和温璟没有擦出任何一丁点火花，反而多出几分战友情谊。
秦牧瑶一听这话，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行，他真的是我见过话最多的人，又自恋又臭屁，还从不让人说，只有宁渊那种内心极为强大的人才能忍受他。”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在说他不好。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重要，温璟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对对方都没有任何兴趣。”
秦夫人笑着问：“那牧瑶有喜欢的人了吗？”
秦牧瑶刚想说没有，突然听秦牧海说：“牧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好像是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诡异气味。三人都是灵术师，第一时间闭息，警惕地看向四周。
秦夫人抱着两个孩子，也给两个孩子加上了护体的灵术，秦牧海和秦牧海挡在她的身前。
“啊啊——”一声尖叫划破长夜，突然戛然而至，三人皆脸色一变，两个孩子也被这声响惊醒了，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血色撕开黑夜的假面，与朝霞一同笼罩了整片天空。
拉开窗帘，阳光进入房间内，在床上洒下温暖的印记。温璟起床后找前台要了一根红色的头绳，把热腾腾的早饭从楼下端上来，这才把宁渊叫了起来。
“小剑灵，起床，我给你梳头。”
宁渊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修剪，现在刚好能垂到肩膀，他闭着眼睛问：“你还会这个？”
温璟用手指卷起宁渊鬓角的一束头发，把绳子穿了过去：“天生就会，书雅小时候头发都是我梳的。”他把鬓角的头发梳起来，又因为自己这下意识的举动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正在给宁渊梳萧沐的发型？
宁渊睁开眼，回过头看了温璟一眼：“怎么了？”
“没事，你头发真软，和腰一样软。”温璟迅速给宁渊扎了一个低马尾，“你以前在噬魂渊的时候，头发怎么处理的？”
“用剑割的。”宁渊如是说，“我还在雪原之地时，有一位卦师前辈用灵术帮我打理过几次。”
温华说过自己是被一位灵族的卦师前辈送到他手中的，听到“卦师”二字，温璟脱口而出：“哪个卦师？”
“绯寒殿规定，名字不能说，不过是他让我来保护你的。”
温璟把自己的情况又详细地说了一遍，又问了宁渊一些细节，如今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两个是同一人！之后得好好感谢人家，给自己送了个媳妇过来。
“等这阵子忙完，我带你去见一趟前辈。”
退了房之后，两人朝着秦家走去。快要到大门口时，宁渊发现大门敞开着，却没有任何人看守：“怎么回事？”
“噌！”他直接召唤出了落渊剑。
温璟闻到空气中的味道，立刻捂住宁渊的口鼻：“有奇怪的气味，你记得屏息。”那是一种夹杂着血腥味和香气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两人站在距离门口十多米的位置，都没有上前。
温璟又吸了一口，咳了几声，赶忙从口袋里拿出“百解丸”，塞给宁渊一颗：“好像是一种毒，先吃点压制一下。”
秦家出事了！两人立即汇聚灵力，推开门走了进去。温璟瞪大双眼，他看到了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残忍的画面。
整个院落都是尸体，用堆砌成山形容毫不夸张，前几天还和他们谈笑风生的秦家人都已经躺在地上，断肢横置，死状惨烈。围墙上、树干上全是喷溅的血迹，两人走过一棵树下时，树叶上的血落了下来，滴在宁渊的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血色泪痕。
温璟只觉得胃里涌上一股恶心感，那气味那场景一遍一遍在刺激他的神经，干呕几声之后才压抑住。
宁渊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表情淡定许多，但眼神中也有隐约的愤怒——几日前还温馨的秦家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走到几具尸体旁边探了探鼻息。
温璟问：“还有活着的吗？”
宁渊沉默着摇了摇头。
其实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院落里已经没有任何一具完整的尸体了。井边的一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两人的头均出现在了五六米远的位置；一个男人仰躺在地上，他的四肢与身体都是分开的；老人趴在血泊中，后背插着两柄匕首。
这是一场肆意的杀戮，一场虐待性的残杀！
“他们先中毒失去战斗力再死的。”宁渊翻开一个人的眼皮，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还能面不改色地一点点查看尸体，“应该都是失血过多。”
也就是被活着剁下肢体虐杀的！
温璟咬着牙说：“是谁干的！”若不是宁渊拉着他的手腕阻止，他可能已经一拳砸在墙上。
“这种大面积的毒素，我想到一个人。”宁渊说，“十二君主银环。”
两人没有进房间，那敞开的房门和传来的气味已经说明了一切，一路上皆是这样的场景。
昨天掉进泥潭的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他的身体断成两截，一半挂在屋顶，另外一半已经被剁成血泥。
给两人安排房间的小姑娘，半张脸都在血迹里，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天空。
他们一路直线狂奔向秦牧海、秦牧瑶所在的区域，快到时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在战斗！
秦牧瑶手里拿着她的镰刀斩灵，面露凶色，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她半个身子都染上了血，从眼睛上端到下巴贯穿一条丑陋的伤痕，一只眼睛已经无法睁开。
秦牧海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围墙上，胸口只剩下微弱的起伏。秦夫人抱着两个孩子，紧紧靠在他的旁边，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两个孩子不停地哭泣着，声音沙哑，听上去凄厉无比。
“秦家主，你们还要抵抗吗？现在全家就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了。”
秦牧瑶吐出一口血，愤怒的说：“陆盛！你和灵族勾结，不得好死！”
陆盛哈哈哈笑出了声，他身后跟着的手下们也放声大笑：“秦家主，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坚持一整夜，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好死的是谁呢？”
温璟和宁渊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人同时动了。温璟立刻从侧面绕过人群，冲到秦牧瑶身边，手掌贴在秦牧瑶的背上替她补充灵力。宁渊直接握住落渊剑，腾空而起，朝着人群中的陆盛狠狠劈了下去。
陆盛赶紧避开，只被砍到肩膀的一角。他一招手，周围的人群一拥而上，却被落渊剑横贯的剑光逼退了两步。
温璟赶忙问：“牧瑶，你们怎么样？”
秦牧瑶坐在地上，泪水落下来，她的心已经在这一刻死了：“只剩我们了，哥哥重伤。”
只剩他们了，秦家嫡系旁系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加上所有家仆侍卫们，只剩下他们了。他们周围围着一群侍卫的尸体，是他们用命堆砌出来的生存希望。
宁渊一个人再厉害也抵不过几十人同时攻击，加上其中还有一个出手狠辣的陆盛，总是对着他的要害部位见缝插针地袭击。
陆盛将一张信号符号抛到了空中，温璟一看急忙喊：“宁渊，不要恋战，我们撤！”
一把刀从背后砍向宁渊的手臂，温璟见状直接一记“逆时”把刀弹了回去，然后和秦牧瑶说了一句：“联系联盟，我先去帮他！”
两人冲上去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温璟拿出身上所有的符咒，飞速地扔了出去，爆破符、冰凌刺、狂风斩交杂在一起，尘土飞寒光，砖瓦崩裂，场面一片混乱，逆时之术与此同时不断作用。
落渊剑上燃烧了一圈火光，是宁渊的极焱斩，所到之处皆是血！
温璟在紧张战斗之余看了一眼宁渊，发现他并没有袭击要害，都是以控制对方行动能力为主。毕竟陆盛带来的这些明显都是人类。
陆盛在战局中眯起眼睛，看向宁渊和温璟的方向。落渊不好对付，温璟不过就是个二十多岁的人类，能有多厉害？
手中短刀破空而出，趁着温璟背对他时直接对准后心扎了下去！
“嗤！”刀划破皮肉的声音，随后陆盛直接一记爆破灵术将温璟的身体炸了开来，瞬间血肉横飞。
陆盛笑了起来，总算解决掉一个。
宁渊回过头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瞳孔骤然瑟缩，声音也在颤抖：“温璟——”他一分神，一把刀从他的右臂中间穿过去，手中的剑也握不住，直接掉在地上，发出“珰”的一声。
陆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束手就擒吧，你一个人现在怎么打？”
话音刚落，他的脖子处传来了一阵剧痛，他被一拳打飞，然后宁渊扑过来压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一拳一拳狠狠砸了下来。
手下见陆盛被打，全部扑了上去，却被宁渊强大的灵力威压震开。
陆盛经历了有生以来最惊惧的一分钟，这双毫无感情的金色眼睛看自己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尸体。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打碎了，好不容易被手下拖开，就看见另一个手下脖子处被宁渊的手捏住。
“咯噔。”宁渊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徒手拧断了那人的脖子，用一掌切进后面人的前胸，穿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陆盛，我很多年没杀过人类了。”宁渊一字一句说，配着那流血的耷拉的右臂，看上去竟有几分凄厉，“你让我破戒了。”
落渊用剑的手都受伤了，估计也撑不住了吧？
陆盛刚刚这么想完，就看见宁渊蹲下来用左手捡起地上的落渊剑，目光中满是杀意：“万剑归一——”
左手剑？
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让陆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觉得自己弄错一件事情——落渊的温柔只针对温璟，这样噬血的状态才是真正的前第四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