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在靠近
温璟方才还嬉皮笑脸的模样瞬间收敛住，突然收掉手中的灵术。
“怎么了？”宁渊也回过头向后方看去。
“刚才可能有人偷听！”温璟沉声说，“我们快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朝着后门的方向冲过去。
顾燃见这两位大神朝自己跑来，以为会议已经结束：“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呀？”
温璟没指望顾燃能发现什么，只在经过他身边的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边有人偷听，我们俩去追，如果有人跟上来的话，你想办法拦住，记住不要暴露我们俩身份。”
因为急忙撤走了灵术，加上两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屋内的人多少都听到些动静。
“怎么回事！”陆盛第一个站了起来，眉头紧拧，“有人偷听？”
众人也神色凝重纷纷起身，有几人甚至做出要冲出去的姿势。
白昱轩忙制止大家，正色道：“我在外边安排了人手，他们察觉到不对已经追了过去，大家放宽心，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白堂主真是有远见，想的还真周到。”陆盛阴阳怪的来了一句，“只怕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开会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白昱轩确实理亏，毕竟刚刚的动静明显就是宁渊两人发出的。
“行了，陆堂主。”元琪帮着白昱轩说了一句，“我也投赞成票吧，白堂主安排周到也是好心，你也没必要这样讽刺他。”
白昱轩朝元琪点了点头，对方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次算帮你了，待会给不出一个为什么投赞成票的理由，我再找你算账。
会议本该继续进行，可秦牧瑶却径直走向门口：“我也去。”
“牧海，这位新任家主究竟多大年纪？”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很稚嫩，不知道是如何能够担任家主之位的。
秦牧海忙解释说：“小妹已经超过二十五岁，因为修炼特殊功法，所以身材比较矮小，但她是我们这一代战斗力最强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坐回了原位。
只有温书玥突然移身到白昱轩的身旁，一言不发注视着他，这道目光让白昱轩这种君主级混血灵族都觉得毛骨悚然。
白昱轩自认为和这位不苟言笑的副堂主未曾有任何交集：“请问温副堂主有什么事吗？”
温书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温璟在这。”
“温团长现在在州宁镇执行任务。”
温书玥依旧面如冰霜，抬手指了指白昱轩的耳钉。
白昱轩尴尬一笑，此刻自己确实察觉到“雀颜”的情绪。
可怜的顾燃在后门一人独自凌乱。
万一来的是联盟的长官或是家族的家主，他怎么能够拦得住的呢？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会议室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里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出现的是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姑娘，样貌很是秀气，梳着双马尾，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
顾燃开双臂拦在小姑娘的面前：“小妹妹，刚刚我们的人已经出去追了，你就这么跟过去太危险了。”
秦牧瑶心想是哪家的人这么自不量力，竟然连她都敢拦，只是一挥左手，一道灵术轻松地击向顾燃。
顾燃惊慌地向后躲去，没能躲过，被灵术击中了腿，惨叫一声后直接跪坐了在地上。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原来这么不堪一击。秦牧瑶摇了摇头，绕过顾燃准备出发，却被抓住裤腿。
她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燃满脸真诚地说：“小妹妹，你就放宽心吧。”
秦牧瑶：“……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了。”顾燃非常老实地回答。
“松手！”她一脚把对方掀翻了，“老娘我比你大三岁！别一口一个小妹妹的。”
清枫园的后门通往一片树林，两人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在弯弯绕绕的树林里穿梭着。
对方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必然已经踩点很多次！两人内心同时升起了这个想法——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窃听。
温璟自诩是灵术全能之王，在速度这一方面也修炼了不少灵术，可竟然也没办法跟前面的人拉进距离。
他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疾行符，却听见宁渊在旁边说：“你试着手握初云催动一下，金阶武器对灵力有很大的加持作用。”
温璟还没有完全适应新武器，宁渊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拥有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金阶武器，要多尝试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疾行术！”那张符咒漂浮在两人的面前，温璟一只手紧紧牵住宁渊的手，两人便极速向前冲了过去。
宁渊下意识地想甩开他的手，但温璟却加了几分力气，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满：“你动什么？”
两人与逃跑的人距离越来越近，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赶忙从怀里拿出一张传送符。
“宁渊，快！”温璟用手在宁渊背后用力一推，给他一个猛然向前的力量。
宁渊借着这股力直接追上那个人，仅用两根手指就捏住了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
“咔嚓。”
那人吃痛一喊，只能停下脚步，符咒却往地上飘落，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
追上来的温璟一拍脑袋：“不好，这不是传送符，而是传讯符！他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
宁渊刚好把那个人的手臂反折到背后，闻言说：“那现在怎么办？”
“先把他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温璟走到那人面前，发现对方没带面罩也没有做任何掩藏面部和体型的举措。
被抓住的那个人一笑，另一只手朝宁渊的胳膊抓去。
与此同时，一道银色的剑光从宁渊的袖口飞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切断了那只手。
那人连尖叫都没发出一声，突然倒下了！
宁渊甩开握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断手，收回出鞘的落渊剑。
温璟把倒下去的那个人翻了过来，发现对方已经脸色青紫，口吐白沫，显然是服毒身亡。
“这是个什么组织，居然还流行这一套？”温璟把尸体重新翻了过去，愤愤地说，“看来我们这次的计划已经暴露。”
两人仔仔细细地又翻查一遍尸体，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身份的信息。
温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死无对证的尸体，但这次他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悲悯，这些人生命的价值就这样简单地和传出去的信息划上了等号。
他并不是同情这个人，他并不知道此人是否作恶多端，是否真的该死。
这人果断服毒自尽，让他想起第一次出任务时，遇到一个研究非法灵术的团伙。全体成员都选择使用一种极为残忍的灵术，将自己的身体爆炸开来。
他们在向外传递信号，就算是死也要守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即便这些东西在常人看来是荒谬可笑的，他们人生的价值和观念已被严重同化，失去了原本存在的意义。
“先把尸体带回去，让济世堂的人看一看，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宁渊看温璟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声音和缓了很多，“我在噬魂渊看到很多这样的情况。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最容易产生群聚的同类团体，他们往往同生同死，把领地看成唯一重要的东西，一旦被别人掠夺走，他们会选择用死亡结束一切。”
他能猜到我在想什么？温璟望向那张熟悉的面庞，从中看出了之前从未发现过的情绪。
警惕与戒备都在逐渐消失，夹在两人之间如同坚冰一般的围墙不知不觉中已瓦解。
宁渊刚想蹲下来去把尸体抬起来，却被温璟阻止了：“我来，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
会议室还剩下六个人——白昱轩、顾焰姐弟、秦牧海兄妹还有温书玥。
温璟看到温书玥的一瞬间，吞下一口唾沫，把手中的尸体和断手往前一扔，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宁渊的后面。
宁渊又变成了长发小少年的模样，根本无法挡住比他高了那么多的温璟，这样的场景显得十分滑稽。
顾燃捂着肿了半边的脸，在一旁小声啜泣着。他的头发凌乱，衣服上还破了几个口子，看上去像是刚被打劫了一番。
对面的秦牧瑶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对不住，我代表牧瑶向顾燃道歉。”秦牧海诚恳地说，“她下手没轻没重的，请顾小姐见谅。”
顾焰虽然护短，但也知这件事情是从头到尾是自己弟弟的错，怒吼道：“人家秦家主要去追人，你为什么拦着？刚把你救出来你就给我惹事，被揍了活该！”
顾燃嘤嘤嘤了几声，他哪知道这样一个小姑娘竟是一位家主，也没料到这位姑娘真能下得了狠手，把自己打成这副模样。
他颤巍巍地举起手又缩了回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温璟：“温温温……璟。”
温璟为人仗义，索性直接承认：“顾燃是我安排在那的，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是这臭小子欠揍。”秦牧瑶冷冷地说。
这场闹剧很快便结束了，秦牧瑶临走前狠狠瞪了顾燃一眼，吓得对方一哆嗦，还险些撞倒了椅子。
顾燃心里很是委屈。
顾焰让他跟着温璟，他照做了，而温璟让他拦住追过来的人，他也照做了，最后被揍的是他，被训的也是他。
温书玥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到没有任何一点情绪起伏：“温璟，带着尸体跟我去我房间。还有你方便一起去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宁渊说的。
“完了，我哥生气了。”温璟再次嘀咕道，“我有预感会被他训一顿。”
宁渊轻轻点了一下头，心里纳闷温璟是如何从这张脸上读出生气的情绪。
进门前，温璟拽住温书玥的一只袖子，故作可怜吸了两下鼻子，那副模样真像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宠物狗——当然，在场的两人都知道他是装出来的。
温书玥打开自己的房门：“灵族的，幻形术撤了，这里没其他人。”
温璟的表情僵住：“哥，你这……”
“这张脸和你的身体情况不匹配，经验丰富的医者一眼就能看出来。”
宁渊听到这话也没有慌乱或是不满，淡定地撤走了自己身上的幻形术，以原本的形象出现在两人面前。
温书玥：“是你。”
“对，是我。”
温书玥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看向温璟：“上衣脱掉。”
“啊？”温璟苦着脸，“哥！这不太好吧？大冬天的，而且……”
依旧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脱掉。”
宁渊搬来一把椅子，摆出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温璟只得脱掉上衣，顺手就递给了宁渊，他将上身完全暴露在两人面前。
不得不说他的身材锻炼得非常好，宽肩窄腰，还有那完美的肌肉线条足以让任何一个异性心动。
可惜这屋子里只有三个大男人，一个话少没表情，另一个表情少且不想和他说话。
宁渊的目光停留在温璟背后一道道交错纵横伤痕上，有的是陈年旧伤，有的则是泛白的新伤。
他们俩是一样的，都有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温璟打了一个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之前的伤已经好了。”
温书玥终于说：“穿上。”
温璟穿衣服时特意转了个方向对着宁渊，笑盈盈地小声说：“怎么样，我的身材是不是比你要好？我知道我很帅，但你看久了，我会以为你对我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宁渊神色有些许不自然，把外衣往温璟身上一扔。
温书玥没有理会两人的小动作，低下头开始查看那具尸体。单片眼镜后的那只眼睛微微眯起，一抹金色的光在眼底显现。
房间里的另外两人静静地看着一切，彼此交换了眼神。
温书玥将尸体四肢的衣服全部卷了上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掰开尸体紧闭的牙缝，然后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在对方的牙根处轻轻按压了一下。
“小腿肌肉很发达，修炼过特殊的灵术。自杀中毒死亡，毒来自西部地区，毒素从断肠草和鬼藤中提炼出来。”温书玥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三句两句就把自己的发现完全交代清楚。
“这次潜入暮天镇的组织里就有一个会用毒的，名叫灼星帮，他们的首领就是来自西部地区的。”温璟由衷地称赞道，“哥，多亏你在。”
“你们可以走了。”
趁温书玥没有多问宁渊是灵族这件事，温璟揽住宁渊的肩膀，笑着说：“哥，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温书玥却抬手拦住了宁渊：“灵族的，你留下。”
糟糕！温璟对着宁渊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跟着自己出去。
温书玥伸出两只手指：“两分钟。”
温璟只好往门外走去，经过那具尸体旁边，装作不经意地踢上了一脚，然后才关上门。
“你到底是谁？”温书玥直接发问，冰冷的视线上下打量宁渊。
宁渊只是轻笑：“萧宁渊。”
温书玥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温璟身上为什么有你的气息？而且还这么浓。”
宁渊没有着急解释也没有追问，反而气定神闲地说：“我不知道。”
“你们睡一张床了？”
宁渊没想到温书玥会问出这样的话，果断回答：“没有。”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
宁渊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郑重地说：“我不会害他。”
温书玥听到这话，说了出乎意料的三个字：“我知道。”
门外的温璟实在等不下去了，推开门抓着宁渊的手腕：“你们改天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