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问天
问天仪式当日。
云中城中心的广场上，各大世家、门派众人人齐聚，相互问候，平日里关系好的都聚在一起，关系不好，也仅是相去较远，避免冲突，没有人敢在云中城这十年一次的盛会上闹事。
九声钟响，问天仪式正式开始，人们齐齐看向天台之上，云风缓缓步入，威严庄重的锐利双眸看向台下的众人。
“诸位仙友，欢迎大家前来观礼我云中城十年一度的问天之仪，云某不胜荣幸，仪式正式开始前，云某想先为诸位介绍一个人。”
云风说着，看向台边，众人不禁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霎时间，惊呼声和抽气声此起彼伏。
只见云梦灵身着琉璃八宝裙，头戴七彩流金冠缓步而来，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整个人明媚地叫人移不开眼去，直觉着是遇见了下凡的神女，隐隐有要膜拜下去的冲动。
炎月在台下迷醉地看着她，心底却没有丝毫惊讶，只觉着她好像本就该是这般模样，他的女神，只是平时收敛了光芒，将自己藏起来罢了。
云风向前迎了几步，牵了她来到到台中。
“这便是小女梦灵，生来体弱，需要静养，所以不太出现在人前，近日修行小有突破，身体才算是大好，以后还请各位仙友多多关照。”
“云兄你这宝贝疙瘩终于肯拉出来给我们这群老家伙瞧瞧了？”
台下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髯大笑，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老态，大抵修行之人身体都好得很，此人便是昆仑派的掌门，道定。
这话一出，场下一片善意的笑声，原本有些严肃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消散开来。
“老哥说笑了，灵儿小时候你也是见过的。”
云梦灵出生的时候，在座的不少人都来道过贺，这道定掌门向来与云风私交甚笃，还亲自抱过小梦灵的。
“是是是，当时还是那么一小团，都没老夫一个巴掌大，现在出落得这么水灵了，和宛如长得像。”
上官宛如就是云夫人，云梦灵的母亲，近来正在闭关，所以并未出席此次的问天仪式。
云梦灵大囧，下意识地往云风身后躲了躲，又意识到自己现在代表着云中城的形象，又重新站定了，但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王都四大世家之一陆家的族长陆岳把话题岔了开去，陆家主要修习火系功法，连带着人的性格也都火爆热情的很。
“云兄放心，以后只要我陆家管的上的地方，绝不叫云小姐吃半点亏去！”
其他各家见状也纷纷表了态，卖云中城的面子怎么算都不吃亏。
“这老东西惯会偷奸耍滑！”
一旁王家的人愤恨地吐槽，四大世家关系一向十分微妙，现在陆岳出了这个头，把别家都比了下去，别人自是看他更不顺眼了。
“云某在此谢过了。”
云风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紧接着，便宣布了另一个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消息：“下面将由小女主持此次问天之礼，诸位仙友请入座悟道。”
台下一片哗然，有沉不住气的大声质问：“云城主这是何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引来多少天道之力？”
“是啊云城主，我等为这天道盛会而来，你可不能如此敷衍我们。”
云风目光凌厉地扫过那片位置，说话的人不禁有些讪讪。
“几位仙友甚是面生，不知师承何处？”
问天仪式的请柬千金难求，每张请柬能入场的人数也有区别，最多也只能带十人进城，因此虽然知道有买卖名额的情况，但往年也没人闹事，云风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眼下这几个显然是那不懂事的。
“云城主息怒！”
为首一人连忙行礼，只是面上惶恐，适才却从未出言约束过弟子，其心可见一斑。
只见他直起身又继续说到：“在下崆峒派掌门于成烨，这两名弟子年岁尚小，言语无状，是在下教导失职，回去后定当好生管束，还望云城主莫要计较。”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好像云风若要追究便是气量太小容不得小孩子失语一般。
“原来是于掌门，失敬失敬。”
云风不怒反笑，缓缓一礼，叫人挑不出错处。
于成烨刚松了口气，却听云风继续说到：“只是问天仪式的请柬均由云某亲手所写，云某倒不记得与贵派何时有过交情？”
这话一出，在场各家各派都是了然，之前与他们站在一处的门派都不着痕迹地挪远了些，拿着买来的请柬还敢惹事，明显是一群蠢货，还是离远些好。
于成烨面上有些难看，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睛往青城派那边飘去。
比实力云中城肯定是要强于青城派的，可是云中城向来中立，得罪了他们大不了也就是被赶出去。
可这青城派就在崆峒派的边上，万一惹恼了，以后怕是都不好过了。
于成烨一时拿不定主意。
“怎么？于掌门不好回答？”
云风微微挑眉，目光瞥向一旁故作镇定的青城派掌门岳元灏：“无妨，护城大阵已经记录过请柬的信息了，诸位稍等，云某一查便知。”
“云兄，”
听闻这话，岳元灏终于是坐不住了，陪着笑站出来。
“此事是岳某疏忽了，忘记告知他们几人，这问天仪式乃是大乘期修士方可主持的，看来梦灵侄儿已是功法大成，可喜可贺！恰巧前日岳某得了块万年玄玉，已孕育有玉灵，可温养神魂，对梦灵侄儿的身体大有好处，回头我差人送来，给侄儿拿着玩儿。”
岳元灏一语惊人，能增长修为的灵药遍地都是，但能温养神魂的宝贝可是难得一见。
修行者修为增长到后期，肉身损坏可以重塑，可神魂受损却再难修复，很多人甚至因为神魂受损而终身难有寸进，这次青城派可算是大出血了。
不过云中城问天仪式的好处与这万年玄玉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众人在最初的讶异过后倒也能够理解，可是云梦灵只有十七岁便到了大乘期这个消息属实令人难以消化。
各家族长、长老们是都知道大乘期才可主持问天仪式这件事的，最初的哗然也是因为这个，现在倒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可各家的小辈还有一些小门派的人是刚得知这一消息，一时间议论纷纷，场面有些失控。
云梦灵穿戴的这一身正式行头着实有些累，在台上站了这许久更是精神不济。
眼下众人这一骚动，更是叫她隐隐有些头痛，十分烦闷，刚学会收敛的气势便有些稳不住了。
大乘期的威压瞬间散开，场上瞬间鸦雀无声，一些修为低的修士更是面色惨白，忍不住跪倒在地。
云风面色一变，单手成诀点在云梦灵额间，轻轻道了句：“灵儿，稳住。”
一股凉意侵入脑海，云梦灵烦乱的心绪一瞬间平稳下来，她深深呼了口气，收起了周身的气息，便又是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了。
“对不住诸位仙友，小女神魂特殊，受不住烦乱的环境，又刚晋级不久，一时没稳住气势，惊扰各位了。”
云风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原本有些不满的掌门、族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把这一笔记在了崆峒派和青城派的众人头上，若不是这些人惹得云城主和云小姐不满，他们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不知诸位对小女主持问天仪式可还有什么疑问？”
云风特意多看了岳元灏一会。
云中城与青城派的渊源是岳元灏祖爷爷辈时结下来的，到他这里其实已经没多少交集了，只是碍着之前的情谊才给他们留了个位子。
岳元灏显然也有自知之明，云城主没把他们赶出去已是仁至义尽，自是陪着笑脸不敢多说半句。
“既如此，还请诸位入座，问天之礼，正式开始。”
云风话毕，走下天台。
城中天钟敲响，云梦灵踏着钟声走到台子正中，盘膝坐定，刚好九声钟响，全场肃静。
云梦灵樱唇轻启，口中缓缓吐出古老的音节。
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随着那一个个字节的飞出，自己如同被包裹进了幽深的海水中，温暖，沉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而后，咒文节律突变，那幽深的海水以一种玄妙的节律波动起来，发出阵阵音节，隐隐竟与咒文暗合，仔细辨别，似有人在耳边私语，叫人忍不住努力去听个真切。
所有人都盘膝入定，静静感悟天道，只有云风和炎月默默地站在台边，紧紧注视着台中的人。
“她刚刚是？”
炎月回想起刚刚的事情，眉头微微蹙起，轻声询问到。
“灵儿修为精进之后感官也越发敏锐了，外界一点响动对她来说都会放大几十倍甚至上百倍，所以太过吵闹的环境会让她心神不宁，出去后你多注意着些。”
云风叹了口气，敏锐的感知力是多少修行者求不来的天赋，现在看来物极必反，太过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
“嗯。”炎月轻声应了，心底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