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还心

    善寻拿着苹果，找到张玲，递了给她：“师姐，这是一位游客送的，给你吃吧。”张玲脸色欣喜，接过苹果，又犯了痴情：“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龄。是专门给我吃的么。”善寻不会撒谎，挠头道：“姐姐，你也知道，我看不见。那人送给我，就走了。我吃了一个，多余的吃不完，就给你吃吧。”张玲听了，望着门口，翘首等待，也不见人影，幽幽的走了。

    晚上时分，钱富和善寻躺在床上，钱富道：“善寻，你去熄灯吧。我今天不想动。”善寻道：“你还想着她？”钱富点点头，瞌睡朦胧：“我迟早会还俗娶她的，这是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于是就睡了，善寻吹灭蜡烛，也渐渐睡了，进入梦乡。

    梦中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地方，有一条河流，岸上有一间房子，门口坐着一个人，正在洗鱼，见到善寻，把刀放下，招手道：“小孩，过来吃鱼啊。”善寻走了过去，见是武鹰，脚步却移不动了，心里直喊：“我怎么动不了，动不了。”武鹰带他进屋，桌上有一碗菜，像豆子一样，武鹰招呼他吃，善寻吃完了，把手上红绳解开，递给他，说完就要出门。武鹰送他出门：“你啥时来看我啊，家里都没吃的了……”梦到这，突然就醒了。

    善寻睁开眼，心中如小鹿乱撞，见钱富睡得正香，于是拿出檀香晕，仔细一看，也不剩多少了，于是熏晕钱富，出了道观，偷偷来到小岛。

    小岛安静异常，桃花也不见，一轮清月挂在树梢，说不尽的冷清。善寻来到埋葬武鹰的草地，拿出随身携带的香，冥币，点了起来，插在地上，然后点燃冥币，跪下磕头起来：“伯伯，我是喜爱你的，仇是不能报了，我多烧点纸钱给你，愿你在那个世界吉祥如意。”一阵风吹来，火光飞舞，闪烁着他的影子，说完就走了。

    走了不远，脚下突然一滑，倒在地上，只见月光下，眼前的青草上，挂着一个香囊，上面针绣细腻，于是坐起来，拿近一看，原来是一条街道，细微多景，都是高楼大厦，里面人物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下面是连绵不绝的茉莉花。善寻拿在手中玩了一会，心想：“莫非是易奶奶掉的，以后见了，就还给她。”于是藏好香囊，回到道观，把两个香囊栓在一起，慢慢的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他长大了，带着一个白衣女子，来到雁荡山，雁荡山下面有一个湖，深不见底，里面睡着一条龙，女子在湖里舀水喝，龙惊醒了，吐出一口水，把两人冲走了，不知流了多久，流到秦淮河，上面一艘船上，一群歌姬把他打捞上来。回头看女子，女子却上了另一条船走了。善寻抓住一个歌姬的手：“姑娘，这是何年何月？”忽然之间，就醒了，已经到了清晨。阳光洒在善寻脸上，善寻发了一会呆，起身做功课去了。

    中午时分，玄机找到钱富和善寻，道：“我有一件事，你们替我走一趟。我在水南，有一个弟弟，三十年没见面了。他也不来看我，我不知他情况如何，是生是死。你们替我去看望他，回来给我报个讯，我心中也安宁。”说完就喊了慕容安进来，给了钱富六千块。玄机交代道：“省着点花，也不要买礼物去。就看看老人家。”钱富和善寻心中暗喜，这是两人第一次出远门，不免心旷神怡。

    隔了几天，两人收拾好行李，出门而去。来到大殿，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雍容亲和，正在看墙上的壁画，赞叹道：“不知何人所画，恨不能相见。”这时善寻路过，把他碰了一下，男子让开了，伸手道：“请，小兄弟请。”钱富听了，笑道：“请啥，请我喝酒？”男子摇头一笑：“请小兄弟读书时，莫忘了山川河流，家乡之人。我虽非道观人士，来到这里，也是梦中之梦。”善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道士。”男子笑道：“道士走路带风，两位好比那风，吹时凉快，去时无影无踪。”两人哈哈大笑：“这人是和尚，来了道观。一家人，隔着两条街。”说完两人出门了。

    来到车站后，买了一些吃的，上了车。车上很多人，两人也不说话，只是观看，听师父说人世如梦，却不知梦在那里，只是谈笑。过了不久，来了个女子，抱着小孩，挤在善寻身旁：“能让我坐一下么，我抱着个小孩。”钱富道：“他看不见的，我让你坐吧。”于是让了座位，站在窗口。女子听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抱着小孩，坐在钱富位置上。小孩才两岁，一双眼睛呈亮异常，左看右看。突然看到善寻，目不转睛的看着。善寻见一阵光注视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把头扭了过去，转向窗外。小孩咯咯直笑，吐词不清：“妈妈，水……”女子正欲拿起桌上的水，孩子却摇头，指着善寻，意思是他拿水。女子看了善寻一眼：“哥哥看不见的，妈妈喂给你喝，听话。”小孩嘟噜着嘴巴，不说话了，不满意的瞪着善寻。善寻见了，摸着桌上的水，递了过去：“阿姨，水。”小孩把头扭了过去，没看见一般，闷闷不乐，女子喂了小孩一点水，小孩慢慢睡着了。

    下了车后，两人出车站，钱富见善寻有些沉闷，问道：“谁惹你了，冷着个脸。”善寻吐了一口气，道：“算了，我明白了，有些事，藏也藏不住的。”钱富搂着他肩膀：“师父不是说过，纸包不住火么。就像我喜欢别人，总有一天，我会牵着她手，漫步夕阳之下。”

    两人进了水南，这才感受到江南人情风景，琼楼高厦，鱼米水乡之妙，依照玄机所说的，来到一个村落，错落有致，一家挨着一家。两人打听一会，来到一家门前。大门紧闭，斑痕累累，于是敲了敲门：“有人在么。”许久之后，也不见人来。这时邻居一个大妈路过：“你们是什么人，这家人早搬了，都走了十几年。”钱富听了，问道：“阿姨，您知道搬去哪里了么。我们是他家亲戚。”大妈摇头道：“亲戚啊，搬哪不知道，好像去了月亮湖边。前几年还回来过，听说在捕鱼。在水雾湾一带。”两人听了，谢过大妈，往水雾湾赶去。